武和平、李乐：走出汉字“繁难”“落后”两大误区（节选）

走出漢字“繁難”“落後”

兩大誤區

（節選）

武和平 李樂

西北师范大学 国际文化交流学院

……，汉字迥异于在世界上占据主流地位的拼音文字，……

……，漢字迥異於在世界上佔據主流地位的拼音文字，……

……“汉字繁难论”和“汉字落后论”。

……“漢字繁難論”和“漢字落後論”。

……不仅在国外汉语学习者中流播甚广，甚至也得到一些国内学者和教师的附和。……

……不僅在國外漢語學習者中流播甚廣，甚至也得到一些國內學者和教師的附和。……

误区之一：“汉字繁难论”

誤區之一：“漢字繁難論”

……

……

……“吃”字为例，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这个字的书写形式只有一种。但在英语中，其同义词“eat”根据其不同语境下的语法属性，书写形式变成了5种：eat，eats，ate，eating，eaten；西班牙语中“comer”（吃）一词的变换形式竟有50余种，令学习者望而生畏。……

……“吃”字爲例，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這個字的書寫形式只有一種。但在英語中，其同義詞“eat”根據其不同語境下的語法屬性，書寫形式變成了5種：eat，eats，ate，eating，eaten；西班牙語中“comer”（吃）一詞的變換形式竟有50餘種，令學習者望而生畏。……

……，汉字的初始学习难度比较大，但汉字学习的总量相对较少。根据英汉两种语言的词频与文本覆盖率相关统计，掌握3000左右汉字可以顺利阅读99%的报刊文章，而掌握英文单词量达到10000个，才能覆盖约95%的报刊文本，所以汉字学习不存在类似需要学习海量英文单词的问题。

……，漢字的初始學習難度比較大，但漢字學習的總量相對較少。根據英漢兩種語言的詞頻與文本覆蓋率相關統計，掌握3000左右漢字可以順利閱讀99%的報刊文章，而掌握英文單詞量達到10000個，才能覆蓋約95%的報刊文本，所以漢字學習不存在類似需要學習海量英文單詞的問題。

……，汉字繁难只是一个相对概念，……
……，漢字繁難只是一個相對概念，……

误区之二：“汉字落后论”
誤區之二：“漢字落後論”

……“语言发展进化论”，……“文字发展进化论”，……

……“語言發展進化論”，……“文字發展進化論”，……

这两个所谓的“进化路径”具有强烈的欧洲种族优越论色彩，……

這兩個所謂的“進化路徑”具有強烈的歐洲種族優越論色彩，……

……，“语言发展三段论”已被语言学家们摒弃，但“文字发展三段论”却仍有大量拥趸。有人认为，汉字仍以表意为主，尚未完成这一“进化”路径，因而汉字就是落后的文字。

……，“語言發展三段論”已被語言學家們摒棄，但“文字發展三段論”卻仍有大量擁躉。有人認爲，漢字仍以表意爲主，尚未完成這一“進化”路徑，因而漢字就是落後的文字。

……

……书写形式上经历了陶符甲骨、夏彝商鼎、秦篆汉隶的字形演变，但构字原理数千年来未曾变化。

……書寫形式上經歷了陶符甲骨、夏彝商鼎、秦篆漢隸的字形演變，但構字原理數千年來未曾變化。

……，如果要说哪种文字可以代表文字的自然演化过程和进化规律，汉字当之无愧。
……，如果要說哪種文字可以代表文字的自然演化過程和進化規律，漢字當之無愧。

并非只有外国人才持有“汉字落后论”的论调。

並非只有外國人才持有“漢字落後論”的論調。

五四新文化运动在反思中国积贫积弱、国运衰微的根源时，有人深感“国势积弱由于教育落后，教育落后由于汉字繁难”，把批判的靶子直指方块汉字。

五四新文化運動在反思中國積貧積弱、國運衰微的根源時，有人深感“國勢積弱由於教育落後，教育落後由於漢字繁難”，把批判的靶子直指方塊漢字。

……，罗马拼音字被一些学者看作是可以创制汉语字母、替代汉字书写的模板文字，一大批知识界精英都提出了非常激进的废除汉字的主张。

……，羅馬拼音字被一些學者看作是可以創制漢語字母、替代漢字書寫的範本文字，一大批知識界精英都提出了非常激進的廢除漢字的主張。

……，即使是在新文化运动如日中天的时候，一些有识之士仍然清醒地认识到“汉字落后论”在学理上的悖论。

……，即使是在新文化運動如日中天的時候，一些有識之士仍然清醒地認識到“漢字落後論”在學理上的悖論。

……文字学家章太炎在反对提倡“万国新语”的万字长文中驳斥了“以象形字为未开化人所用，合音字为既开化人所用”的说法。……先生认为，中国积贫积弱、教育落后的根源并非因为汉字“落后”，而在于义务教育的普及。

……文字學家章太炎在反對提倡“萬國新語”的萬字長文中駁斥了“以象形字爲未開化人所用，合音字爲既開化人所用”的說法。……先生認爲，中國積貧積弱、教育落後的根源並非因爲漢字“落後”，而在於義務教育的普及。

……，围绕汉字存废这一问题的论争持续了整整一百年，其持续时间之长、规模之大、范围之广、学者水平之高、影响之深远，在中国文化史上都是空前的。

……，圍繞漢字存廢這一問題的論爭持續了整整一百年，其持續時間之長、規模之大、範圍之廣、學者水準之高、影響之深遠，在中國文化史上都是空前的。

……：为什么古老的汉字能长盛不衰、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爲什麼古老的漢字能長盛不衰、保持旺盛的生命力？

汉字演变和传播的历史证明，汉字是目前世界上最古老的、延续时间最长的自源性文字，……，是中华文明和东方智慧得以传播世界的重要载体。

漢字演變和傳播的歷史證明，漢字是目前世界上最古老的、延續時間最長的自源性文字，……，是中華文明和東方智慧得以傳播世界的重要載體。

汉字中蕴藏着中华民族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审美情趣、历史渊源、风俗习惯等诸多民族基因和丰厚文化底蕴，是拼音文字所无法想象和比拟的。

漢字中蘊藏著中華民族的價值觀念、思維方式、審美情趣、歷史淵源、風俗習慣等諸多民族基因和豐厚文化底蘊，是拼音文字所無法想像和比擬的。

汉字经历了近现代文字拉丁化和当代计算机文字信息处理的两次重大挑战，被证明是具有顽强生命力的文字。

漢字經歷了近現代文字拉丁化和當代電腦文字信息處理的兩次重大挑戰，被證明是具有頑強生命力的文字。

视汉字为原始、以拼音为进步的“汉字落后论”其实是一种学术上不成立、实践上行不通、也被历史事实证明是错误的伪命题。
視漢字爲原始、以拼音爲進步的“漢字落後論”其實是一種學術上不成立、實踐上行不通、也被歷史事實證明是錯誤的偽命題。

树立汉字自信，讲好汉字故事

樹立漢字自信，講好漢字故事

zaapganpeng……指出，“汉字是中华文明的重要标志，也是传承中华文明的重要载体。”

zaapganpeng……指出，“漢字是中華文明的重要標誌，也是傳承中華文明的重要載體。”

树立文字自信，……以消除“汉字繁难论”和“汉字落后论”的影响尤为重要和紧迫。

樹立文字自信，……以消除“漢字繁難論”和“漢字落後論”的影響尤爲重要和緊迫。

第一，汉字是中华民族和东方智慧的基因符号，要讲好汉字文化自信故事。

第一，漢字是中華民族和東方智慧的基因符號，要講好漢字文化自信故事。

汉字在中华民族形成和发展的历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

漢字在中華民族形成和發展的歷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

……梁启超所言：“我国文字，行之数千年，所以糅合种种异分子之国民而统一之者，最有力焉。”

……梁啟超所言：“我國文字，行之數千年，所以糅合種種異分子之國民而統一之者，最有力焉。”

汉字维系着中国各民族的融合与团结、国家的统一与稳定，是中华文明最深层的基因，有助于形成中华民族的巨大向心力和中华文化的持久影响力。
漢字維繫著中國各民族的融合與團結、國家的統一與穩定，是中華文明最深層的基因，有助於形成中華民族的巨大向心力和中華文化的持久影響力。

汉字形体构造客观记录和保存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和中华民族智慧及认知方式，这是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源泉所在。

漢字形體構造客觀記錄和保存著豐富的歷史文化信息和中華民族智慧及認知方式，這是中華文化生生不息的源泉所在。

夏商周的历史和文化，先秦经典和诸子百家学说，五千年的灿烂文明，正是通过千年未绝的汉字媒介传承至今，成为中华民族傲立世界民族之林的文化基因和精神符号。

夏商周的歷史和文化，先秦經典和諸子百家學說，五千年的燦爛文明，正是通過千年未絕的漢字媒介傳承至今，成爲中華民族傲立世界民族之林的文化基因和精神符號。

汉字的使用不仅限于中国境内，而且很早就走出国门，远播日韩等国，成为这些国家使用了数千年的通用文字，形成影响深远的“汉字文化圈”，为孕育、创造、保护和传承中华文化和东方智慧立下功勋。

漢字的使用不僅限於中國境內，而且很早就走出國門，遠播日韓等國，成爲這些國家使用了數千年的通用文字，形成影響深遠的“漢字文化圈”，爲孕育、創造、保護和傳承中華文化和東方智慧立下功勳。

……

……今年中国境内新冠肺炎疫情最严重的时期，日本民众送来的抗疫物资包装箱上用汉字书写了“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生动诠释了危难时刻人类命运与共、同舟共济、守望相助的智慧和愿景。
……今年中國境內新冠肺炎疫情最嚴重的時期，日本民眾送來的抗疫物資包裝箱上用漢字書寫了“山川異域，風月同天”“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生動詮釋了危難時刻人類命運與共、同舟共濟、守望相助的智慧和願景。

第二，汉字是文字类型学独特而珍稀的样本，要讲好汉字学术学理故事。

第二，漢字是文字類型學獨特而珍稀的樣本，要講好漢字學術學理故事。

……

我们可以列举出汉字的很多独特性：

我們可以列舉出漢字的很多獨特性：

汉字是世界上唯一的自源性文字和唯一的表意文字，而所有拼音文字都是他源性文字；
漢字是世界上唯一的自源性文字和唯一的表意文字，而所有拼音文字都是他源性文字；

汉字是在纵横两个向度展开的二维方块图形，而拼音文字是线性展开的一维声音符号；
漢字是在縱橫兩個向度展開的二維方塊圖形，而拼音文字是線性展開的一維聲音符號；

汉字书写不需要词间空格，但拼音文字书写时则需要用空格把单词分隔开来；
漢字書寫不需要詞間空格，但拼音文字書寫時則需要用空格把單詞分隔開來；

每个汉字都是音形义三个维度的综合体，拼音文字中组词造句的显性标记都是通过“字”这种载体用隐性的方式来表征；
每個漢字都是音形義三個維度的綜合體，拼音文字中組詞造句的顯性標記都是通過“字”這種載體用隱性的方式來表徵；

字母文字书写只有字体变化，只有汉字书写可以升华为书法艺术，等等。
字母文字書寫只有字體變化，只有漢字書寫可以昇華爲書法藝術，等等。

……认知心理学和语言脑神经科学研究表明，汉字的认知加工有不同于拼音语言加工的脑机制。

……認知心理學和語言腦神經科學研究表明，漢字的認知加工有不同於拼音語言加工的腦機制。

……

……世界主流语言学理论主要建立在对印欧语言的描写和解释基础之上，文字并非这些语言主要关注的对象，其语言学理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字学，与文字学最为接近的orthography（正字法），仅仅是对拼音文字拼写规则或书写规范的规定，并非一个学科，……，汉字在文字类型学上的重要独特性价值被严重低估。

……世界主流語言學理論主要建立在對印歐語言的描寫和解釋基礎之上，文字並非這些語言主要關注的對象，其語言學理論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文字學，與文字學最爲接近的orthography（正字法），僅僅是對拼音文字拼寫規則或書寫規範的規定，並非一個學科，……，漢字在文字類型學上的重要獨特性價值被嚴重低估。

……，我国学者在这方面做出了有益探索，从汉字文字学的视角对西方学者在语言和文字关系以及汉字性质的认识上提出疑问，但尚不足以从学理上纠正长期以来对汉字形成的“繁难”和“落后”的偏见。（编者按，中西方学者在语言和文字关系、汉字性质的认识以及汉字“繁难”“落后”的偏见，北京语言大学张朋朋先生从学理上已对其做了纠正。读者可参看张先生以《文字论》为代表的相关论著。）

……，我國學者在這方面做出了有益探索，從漢字文字學的視角對西方學者在語言和文字關係以及漢字性質的認識上提出疑問，但尚不足以從學理上糾正長期以來對漢字形成的“繁難”和“落後”的偏見。（編者按，中西方學者在語言和文字關係、漢字性質的認識以及漢字“繁難”“落後”的偏見，北京語言大學張朋朋先生從學理上已對其做了糾正。讀者可參看張先生以《文字論》爲代表的相關論著。）

……

原载《光明日报》（2020年11月28日12版）

原載《光明日報》（2020年11月28日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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