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霞:徐通锵与“字本位”理论(节选)
李蘭霞:徐通鏘與“字本位”理論(節選)
李兰霞:徐通锵与“字本位”理论(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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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本位”理論,以“字”作爲漢語的基本結構單位,嘗試建立一套符合漢語本來面目的語義句法新體系。“字”這一名稱,每個中國人都習以爲常,口頭筆下不離。“字正腔圓”中的“字”是指音,“字斟句酌”中的“字”是指義,“白紙黑字”中的“字”是指形——用徐先生的話說,“字”是聯繫語法層面和音系層面的樞紐,有明確的音系對應單位即音節,是漢語符號編碼的基礎單位,因而具有母語者的心理現實性,並與文字單位相統一,形成“字”的形音義一體,成爲跨語音、語法、語義等子系統的基點。然而這樣一個對漢語系統至關重要的單位,在現代漢語語法體系裡卻一直沒有自己的位置。取代“字”的,是來自西方語言學體系的“語素”。
徐先生反對用語素取代“字”,因爲印歐語的語素是從詞分析出來的,研究印歐語的任務之一就是確定詞的形態是由哪些語素構成的;而漢語的“字”或本身是詞,或先於詞而存在,與語素的性質有根本不同。漢語的“字”和印歐語的詞、句一樣,都是現成的、封閉的、有明確邊界,在語言社團中有心理現實性,即使不識字的人也能明確感知到,而這也是人類語言基本結構單位都具有的特點。“字”以“1個義類×一個義象”的編碼原則構“辭”(以區別于印歐語標準的“詞”),形成了漢語中大量的以後字或前字爲核心字的辭群,如“險峻、陡峻、高峻、嚴峻”和“峻文、峻切、峻法、峻急”等。
字和辭都以語義爲核心,沒有印歐語的屈折變化,通過不同層次的語法化“因字而生句”,構成的句子以“話題—說明”爲框架,是開放的;印歐語則相反,詞進入句子就要有屈折變化,以“主語—謂語”的一致關係爲框架,構成的句子是封閉的。從“字”到“句”的各個層面,都體現了漢語社團自古以來“比類取象”“援物比類”的隱喻思維方式,與印歐語的思維方式不同。
大約與徐先生同一時期,法國漢學學者白樂桑編寫了一本教法國人學漢語的教材,明確提出漢語教學應“循漢語之本來面目”、以“字”爲本位。2002年,北京大學教授王若江撰文評介了這一“字本位”教材。應該是由於“字”觸及了對外漢語教學長久以來的痛點,教學實踐方面的感受尤爲直接鮮明,從對外漢語教學界開始,“字本位”理論引起熱議,並不斷延伸至和漢語相關的多個領域。
不少學者爲之激動不已,認爲這是真正能夠揭示漢語本來面貌的中國特色語言學,找到了漢語研究的根本。有來自計算機語言信息處理領域的學者專程登門拜訪徐先生,認爲“字本位”理論才能解釋漢語使用者“既有用舊字造新詞的創造力,又有看舊字懂新詞的領悟力”,以及如今“知識數量爆炸,英語單詞數量爆炸,漢字數量不爆炸並且守恆”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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