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院长：化解案多人少可扩充法官助理VS法官助理：不能做法官为何还要待在法院

导语：近日，一篇上海一中院院长黄祥青的《法院院长：化解案多人少的矛盾，可扩充聘用制法官助理》文章在网上流传。文中在思考“如何化解案多人少的矛盾？”问题时提出，眼下增配法官助理受制于政法编制。倘若探索破解之道，可否实行编制内与合同制管理的二元法官助理制度。即直接从高校或社会上聘用部分法科毕业生，从事两到三年的法官助理工作。

对于扩充后的法官助理队伍，文章给出了四条其职业发展空间，分别是经过择优遴选适时递补进入员额法官队伍；遴选失败的可以自愿选择做职业的高级职称法官助理；可以转岗从事审判辅助性工作；转岗从事案件管理、人事政工等司法行政工作岗位。

都知道，作法官助理的前提条件必须是法律专业的法科生。大量扩充法官助理，必然会导致其中的很大一部分，终生不能从事法官职业。不排除文章中的四种渠道可以按照大龄的法官助理，但是，文章没有指出，其实扩充后的法官助理眼看不能做法官后，就业前景的最大可能是流向社会。
如果说《关于完善法官遴选制度的几点思考》文章是从上往下的视觉看的，那么，下面这篇文章就是亲身经历者由下往上看的，究竟谁说的符合现实呢？

追问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我们以往的政策给人标明，通过公务员招聘考试而来的法官助理，职位就是法官助理，哪怕各项条件符合，也不能成为法官，或是说，很难成为法官，由此导致一些地方的法官助理招聘陷入困境，常出现无人报考的情况。

一、哪些地方曾出现招聘法官助理难？

1、在2017年海南全省法院系统招录工作中，有超过100个法官助理职位因达不到开考比例或无人报考，被取消招录计划，法院法官助理职位面临招人难的尴尬局面。
2、2017年湖北公务员招考有4354个职位，共招录7499人，但尚有296个职位无人报考，在无人报考职位中，多为2017年湖北公务员招考新增的法官助理、检察院助理岗位，此类岗位大都限法学专业，并需要持有法律职业资格证书，相对门槛比较高，成为冷门。
3、江苏省2017年公务员考试中，多数职务无人报考，多来自法官助理、检察官助理。在428个暂时无人报考的岗位中，有84个职位来自法官助理、检察官助理，占了无人报考岗位的20%。
4、2017年4月22日，全国24个省份同时举行公务员招录“省考”，但一些基层司法机关设置的法官助理、检察官助理这一类职位频现“零报考”现象。除一些基层法院如广西田林县、河北博野县法院外，甚至连珠海市中院、黑龙江省法院系统招录的职位也出现了“零报考”。
5、2016年黑龙江公务员考试中，在招录人数最多的职位统计中，黑龙江省法院系统的审判工作人员E职位，计划招录63人，却只有3人成功报名。排在第二位的是黑龙江省法院系统的法官助理E职位，计划招录55人，已有25人报名成功。共有279个职位没有人成功报名，涉及公检法系统的约占五分之四。

多数地方出现法官助理职位招录情况不理想，原因虽然是多方面的，但一些关键的问题却不容忽视。首先就是法官实行员额制后，法官人数受到严格限制，加之，法官员额制刚刚实施不久，法官助理要进入法官序列需要有一定的时间，导致以法官为职业理想的部分考生知难而退，不愿报考。二是法官助理职位的发展前景不明朗，到底能不能做法官，需要多久才能做法官，这些都是未知，导致一些考生的积极性不高。三是法官助理的待遇偏低，既然通过了司考，与其做助理，何不直接做律师呢？

二、从法官助理到法官有多远？

目前，上海市启动了从法官助理中选法官工作，从全市三级法院1939名法官助理中选出的296人，在一天内先后接受了法学理论笔试和文书撰写笔试的考验。最终将有160人左右脱颖而出，到各基层法院担任法官。这也是上海从法官助理中遴选初任法官。

据统计，上海目前有法官助理1939人。根据遴选方案，参加遴选的法官助理除应符合《法官法》的基本规定外，还应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并任法官助理满一定年限。同时，上海高院在考生的职业操守、任职回避、身体状况等方面严格把控，不符合条件者"一票否决"。因此，最终有资格参加笔试的只有296人。
总共有法官助理1939人，但有资格参加担任法官考试的笔试人员为296人，也就是说，只有15％的法官助理才有资格做法官。更何况，这296人中还只选任160人，那么，近两千名法官助理，只有8％的助理才能做法官。如此低的比率，多数法官助理都很难转为法官，那么，法官助理岗位还会吸引年轻人吗？而其他法官助理还会继续干下去吗？
回答这一问题，我们就要追问，为何上海市的试点相对来说比较超前，但依然只有很少一部分法官助理能被转任法官，更多的法官助理只能继续留任。除过甘愿只做助理的那些人，想从法官助理转为法官而不能的那些人，他们的职业前景在何方呢？前景不明，这或许就能解释，为何一些地方的法官助理招聘会出现无人报考现象。

三、聘用制法官助理，如何留住他们的心？

除此之外，深圳今年也首次面向社会公开招录劳动合同制法官助理144人。劳动合同制法官助理属于劳动合同制司法辅助人员的一种，由编制部门核定员额、法院录用管理、当地财政统一保障、协助法官履行审判职责。劳动合同制法官助理按照改革方案的有关规定与法院签订劳动合同，建立劳动关系。
说是劳动合同制，实则，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聘用制。这和聘用制书记员类同。聘用制书记员的待遇太差，所以，诸多书记员只是把这个岗位当作一个跳板，干几年就离开，由此，书记员的流动性相当大，这大大影响了法官和书记员的合作，也间接影响了法官的工作效率，进而影响司法公正。
而今，深圳再次招聘聘用制法官助理，还会重蹈聘用制书记员的覆辙吗？在我看来，这个很难避免。虽然，深圳的劳动合同制法官助理，待遇不低于公务员的70％。但不低于，依然是低于，而且，除过待遇之外，还有其他福利差异。想想看，在同一个单位，干着相同的工作，拿到却是不同的工资，谁的心里能好受呢？

正如有的法官助理所言：其实有的时候因为自己是聘任制的原因，会感觉没有归属感，其实和身边的同事相处还都不错，但内心深处有时候就会想到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类似于低人一等的那种感觉，和当事人沟通过程中，有时候也会感觉底气不足，就好像自己只是法院的临时工一样，我想这一方面和自己的心态有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共性吧，应该聘任制的法官助理都或多或少和我有一样的感觉吧。

这不仅是一位聘用制法官助理的说法，更是诸多法官助理的心声。由此，深圳的劳动合同制法官助理，虽然会吸引一些法科学子报考，但囿于编制的问题，这些被招聘进来的法官助理如果一直都是助理，那他们又如何长久干下去呢？又如何保证他们能安心呢？该不会和聘用制书记员一样，干几年之后便走人？若是这样，法院难道又要招聘新人？

四、让法官助理可以做法官，必须渠道畅通

2016年6月中组部、中央政法委、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联合下发了相关试点方案，根据方案，法官助理职位设置了6个职务层次，高院一级的法官助理可以达到正处级，中院一级可以达到副处级，基层法院可以达到正科级。

深圳的劳动合同制法官助理也实行分级管理，共设置九级，其中1至3级为高级法官助理，4至6级为中级法官助理，7至9级为初级法官助理。不同级别对应不同的工资。
这些的规定会让一些法官助理觉得做助理还不差，待遇尚可，也有行政级别，那么，他们便可能安于一直做助理，反正我也不想做法官，做一辈子助理都愿意。但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法官助理期待能当法官，而不是把助理一直干下去。面对这些乐观型、对未来充满憧憬、励志做法官的法官助理，法院又如何助他们圆梦呢？
正如一些地方招不到法官助理一样，在员额制改革的当下，若一些法官助理入额无望，看不到未来的前景，这些法官助理便可能离职。中国的法官慌之后，便是法官助理慌。
特别是根据员额制改革的精神，在法院里，法官、审判辅助人员、司法行政人员的基本比例为38%、47%、15%，而入额法官的遴选，将会是一个非常严格的过程。一些法官助理注定无法担当法官，只能继续做辅助人员。很可能，很长时间里，诸多法官助理一直会是助理，而不会成为法官。
那么，当法官助理做法官没有希望，或是说，做了几年助理依然是助理，看不到做法官的前景，他们还会继续待着法院做助理吗？会不会，法官助理也只是一些人的跳板，等到学有所成，一些法官助理便远走高飞，而这，是法院期望看到的场景吗？

据此，就必须打通法官助理做法官的渠道，让想做法官的法官助理们可以看到职业前景，做了几年助理就可以做法官，这不仅是法官助理的梦想，也应该是司法改革的归宿。如果说做了几年法官助理依然是助理，而且，法院内部也没有让助理成为法官的公开、公平和公正的程序规定，那么，不仅留不住法官助理，而且，更招不到法官助理，而这，会是谁的悲哀呢？
作者 / 敏敏之音   来源 / 律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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