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泸江做律师二十多年了,老季虽还没有混入一流大律师的行列,但在二流下游三流上游这一区间里还可以混口饭吃,有时朋友和客户喊他季大律师,老季笑笑摆摆手说哪里哪里但心里还是挺受用。刚开始做律师时,老季(那时还是小季)啥案子都接,工伤离婚交通事故遗产继承只要有钱就办,三五千一两万的案子也做的风生水起。现在做油了有点小名气客户多起来了就开始有点挑肥拣瘦,以做自己喜欢做的刑事案件为主,在擅长的刑事领域,老季也看麻衣相——经济犯罪的、同事朋友或者关系推荐的,是老季主办的类型,一般的暴力犯罪小偷小摸老季看看没啥油水要花很多工作小时的,就找个借口推掉或者给自己的助理去跑。你知道国外最伟大的律师是做什么业务的?老季常常这样问助理。应该是经济案子吧?助理不止一次听师父这样问,早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假装不知道地回答。当然不是。老季晃晃他那头发稀疏的脑袋,说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No!老季微微叹口气,说墨西哥诗人裴多菲说过,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最伟大的律师当然是做刑事业务的律师,国外最赚钱的律师就是刑事律师。老季用坚定的语气说。你看当年辛普森杀妻案,他请了美国最顶尖的律师组成律师团,最后给他辩成了无罪。为了这个案子,辛普森倾家荡产,打完官司就没钱了。老季说。当然了,我们国内的情况和国外不太一样。人家几百年的法制史,我们几十年就要追上去,建设时间太短,还需要我们加倍努力啊。老季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啥时也接个辛普森这样的客户就好了。助理投机地说道。老季笑笑,说早晚会有的。然后眼光坚定地穿透了办公室的窗玻璃,射向高楼林立的江右岸。老季刚开完一个非吸案,是法院老鲁介绍过来的,这个案子老季也没收太高的费用,只是象征性地收了点。律师这个行当非常讲究经验,年轻律师花二十个工作小时才能完成的任务,老律师可能五个小时就搞定了,而且完成的质量也更高。老季在法庭上看着抽泣的被告人,想起自己刚开始做律师时接的那些低端案子,那些生活在最底层的被告人:公交车上的聋哑人盗窃团伙;庄家港天桥上跟踪划包的外省小孩;靠抽头存活的mami;还有衣食不缺但盗窃成癖的漂亮女子。老季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自己做过的一个案子,当事人被判决盗窃罪成立,判了三年半。为那个案子老季忙活了半年,最后把所有的律师费又退还给了当事人,还自己贴了不少钱。老季为此恨死了孟警官(为行文方便,以下简称孟Sir)。老季从老家刚来泸江做律师时,认识的人不多,对于新认识的朋友,老季都很注意维护关系,尤其公检法的公家人,老季更是小心翼翼,眼巴巴地盼着可以给介绍一两个案子。有公家人在场的饭局,老季总是忙不迭地抢着敬酒买单。孟Sir给他介绍这个案子他有点意外,因为这个孟Sir他先前只打过一两次交道,而且是因为一个故意伤害案产生的工作联系。那天在刑队办公室里谈故意伤害案子,老季认为有些事实没有查清,希望警方再补充调查一下。事情谈完后,老季以方便联系为由跟孟Sir要手机号,孟Sir也没推脱,爽快地给了他号码,他顺势给孟Sir留了张名片,孟Sir看看名片笑笑,说你们所的名字我咋没听说过,以后多联系,然后随手把老季的名片塞进了铺在办公桌上的玻璃板下面。老季脸上有点热,偷瞄了一眼,发现已经有十几个律师躺在下面。过了两周,孟Sir电话来,说季律师啊(为行文方便,以下简称季lawyer),你上次反映的那个情况,我们去调查过了,已经有新的笔录,对你的当事人是比较有利的哈。老季在电话里忙不迭地感谢,说孟Sir啥时有空出来聚聚吧。孟Sir电话里哈哈笑,说没关系没关系。又过了一阵,孟Sir电话来,说有个盗窃案子季lawyer做不做啊?老季听了有点意外也有点高兴,说做的做的做的。孟Sir就说那我把你电话给家属了哈,让家属联系你。老季说多谢多谢,我该咋感谢你呢孟Sir。孟Sir哈哈笑,说感谢啥呢不用谢,大家有空多聚聚就行了。你不要以为我以权谋私啊,这个案子不是我们队的,是其他队的兄弟托我找律师的,盗窃的数字不是很大,有机会的。老季挂了电话,想想现在再过几个月到年底了,自己这一年准备申请加入合伙人,创收数字还差几万,这个案子一旦签约怎么也得收几万律师费,真是贵人相助啊。明年成了合伙人,分成比例更高,递出去的名片上可以印上“合伙人”三个字,自己的身价瞬时就可以翻倍,不由心花怒放。盗窃案家属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事务所和老季见了面,老季大概了解了情况,报了价格,两个家属互相看了一眼,说听口音季lawyer好像不是本地人哈?季lawyer脸一热,说是啊是啊我是从外地过来的,不过你们放心,我们这里朋友很多的。家属说季lawyer来泸江多久了啊?老季心想这就来查履历了啊?就说已经来了差不离十年啦。话说出口,想起万一人家要看律师证,就看得出自己执业的年份,不由有点不好意思,但话都出口就不改了。家属又彼此看了看,说我们之前听孟Sir介绍说您是泸江有名的刑辩律师,您辩护的案子要么无罪要么缓刑的,这个案子案情也不复杂,我们要求不高,能判个缓刑让人早点出来就行,孟Sir也说找了季lawyer就没问题。老季听了家属这么说心里暗暗骂娘,嘴里却不能说,就脸上摊开了肌肉呵呵地笑,说孟Sir对我这么信任啊。家属也微笑看着老季。老季假笑完了,说你们放心吧,我们会尽全力去实现你们的目标的,你们的目标就是我们的目标。家属听了很高兴,又聊了一阵,把合同签了,过了一天就把律师费付了过来。老季去会见了被告人,听被告人讲了盗窃的数字,发现比原来孟Sir讲的数字大许多,如果按照量刑标准不太可能判到缓刑,心里就有点毛。出了看守所赶紧给孟Sir打了电话,说数字比预期的大,家属要缓刑的要求恐怕有难度。电话那头孟Sir听了呵呵笑,说季lawyer想想办法呗,检察院或者法院找找人。老季苦笑,说我一个外地人,本地关系不多的,泸江又大,这个案子的检察院和法院还真不认识人。孟Sir说不要紧不要紧,到时我找人。刑队检察院法院都可以找到人。老季听了心放下一半。过了一阵,案子到了检察院,老季去阅了卷,发现起诉意见书上认定的盗窃数字和当初自己去见被告人时讲的数字没有太大出入,暗想这个孟Sir是不是没有在刑队找人,心里又开始着急,想想天天催孟Sir也不太合适,先忍住了。过了两天心里毛焦火燎还是忍不住,又拨孟Sir电话,不知道孟Sir是在看守所不方便还是在办案,电话接连几天都打不通。老季掰起指头把自己认识的人数了一遍,问了几个人,都没有合适的人去联通检察院的人。老季正在接待一个当事人时,摆在桌子上的电话开始振动,一看是孟Sir的,老季的心跳速度都加快了,当着当事人的面打开电话说孟Sir啊好久不见,瞅瞅对面当事人,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马上继续,站起来走出了会议室。电话里孟Sir问介绍的案子如何了,老季说案子已经到检察院了,过一阵就会到法院。孟Sir说啊那不是很好,老季赶忙说这个盗窃的数字还是很大啊,这样到了法院如何判缓刑。孟Sir电话里哈哈笑,说不急不急,前两天有个专案,大家都不方便电话,检察院法院还是可以找人的,没事。孟Sir又说哦对了明天我和几个朋友聚会,你如果有时间也一起过来好了。老季心领神会马上说那太好了,可以多认识几个朋友,实在是太谢谢孟Sir了。孟Sir说了地点,让老季七点到那里,然后挂了电话。送走当事人,老季回办公室想了想,咬咬牙去抽屉里找了个红包,往里面塞了钱,又想还有些孟Sir的朋友不知道要不要给,但刚见面就给好像也太冒失,想来想去,还是多准备了几个红包。第二天老季开车到了孟Sir给的地点,服务员导引着进了包房,发现里面烟雾腾腾,四五个男人已经喝的有点脸红脖子粗了。孟Sir看见老季,就高声召唤着,说老季怎么这么晚才来,你看我们都已经喝了两瓶了。老季看看桌子上的郎酒,心里暗想我不是按照你说的七点来的吗,但嘴上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孟Sir就一一给老季介绍了一下其他人,有个做生意的刘总,有个物业公司的李经理,有个卖卫浴的胡总,还有个什么所的黄律师,然后对大家说老季从外地来泸江打拼,很不容易,很勇敢,法律水平很高,大家以后有什么法律上的事情可以找他。老季听了赶紧说哪里哪里,过奖过奖,看旁边黄律师的脸色有点尬,就补充说我做业务也比较单一的,不一定能满足大家的需求,黄律师主要做啥业务啊?黄律师听了就说他主要做民商事,老季听了赶紧说那正好那正好,我主要做的是刑事业务,黄律师一听脸上的尬色渐渐褪去,说是啊是啊我们的业务可以互补啊,来来坐下赶紧罚酒。老季找位子坐下,心里想红包应该一个就够了,这几个人可以不用给红包,比自己预计的可以省点钱。怕一会儿敬酒自己喝多了记不住这些人的名字出洋相,就假装发短信的样子,把这几个人的名字都一一记下来。大家都说老季来晚了要罚酒,老季就倒酒敬了一圈,一会儿就有点飘,又暗想今天还有发红包的任务,赶紧叫了矿泉水给自己灌下去,一会儿感觉好一点。老季和几个人都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彼此互相吹捧吹捧。刘总讲到以前有个什么案子,当时没找人结果被抓进去。孟Sir叹气,说你当初为啥不找我。刘总说那时我没认识你不是,早认识了就不会被抓了。孟Sir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以后有啥事来找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帮兄弟你的。老季听了,心里暗想这话咋和我自己当时说给被告人家属的话那么相似。一会儿老季看孟Sir起来上卫生间,就跟了出去,在包房外把红包塞给孟Sir,孟Sir双手张开把眼睛睁圆了压低了声音说季lawyer你啥意思?老季说感谢孟Sir帮介绍案子啊,案子当事人没啥钱所以也不能收太多律师费。孟Sir叹口气说你来这里做业务不容易,这个当事人肯定没啥钱,有钱还去偷东西?按理我不该收这个红包,但是我这里也是别人介绍过来的,我还要去打点别人,我们这个圈子啊,很重信誉的,那我就先替朋友收下了哈。边说边把红包塞进了裤包,又搂住老季的肩膀说季lawyer啊不着急,以后还有其他案子再给你介绍。老季说感谢感谢,不过目前这个案子还是要先和检察院法院沟通沟通,不然我觉得缓刑有难度的。孟Sir听了就把眼睛瞪住老季,说老季你怕啥,你依法辩护,做了该做的工作尽职到位就可以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再说,我还会去帮你问问的嘛。喝到十点钟,就有服务员在包房门口探头探脑,孟Sir说这里要下班了,大家看咋办,不行就各回各家吧。李经理说我看大家都没喝好,五楼有个KTV我们要不要去上面唱唱歌喝点啤酒醒醒酒。孟Sir就说不去不去了,喝不动了,明天还有任务。胡总跳出来说孟Sir那么辛苦,一定要放松放松了再去出任务。现在酒量的确还差一点差一点,我们再去闹闹。孟Sir哈哈笑,说既然大家都说要去,我们就去坐坐。老季看了一圈,发现黄律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刚准备去买单,黄律师就推门进来,说各位这样,单我已经买了,我明早九点还要赶去郊区开庭,第二场我就不去了。老季听了,暗想这个黄律师真是滑头,刚要开口,孟Sir就看着老季,说季lawyer明天应该不开庭吧?老季就不好意思再找相同的借口,想想说明天我是没有开庭,不过有案子材料需要看。你们去第二场,我就不去了。大家就起哄说不行不行,季lawyer酒量好,一定得去。孟Sir说季lawyer不去我也不去了,我还指望着季lawyer请我喝啤酒呢。黄律师也在旁边起哄说季lawyer没事没事,你跟着去放松一下。如果明天不开庭我也想去的。说完就一一打招呼先跑了。大家就笑,老季就不好意思先跑。几个人勾肩搭背推推搡搡就去了五楼。到了五楼老季一看场子心里就暗暗叫苦,明白了这里是荤唱的地方,买单不知又要花多少钱,想想孟Sir给介绍个案子,吃顿饭塞个红包再唱个歌就要花去一半的律师费,心里暗暗发疼;又想想黄律师真是滑头,用最低的成本做了次好人。但事已至此,只好硬着头皮陪下去。大家找了个房间坐下,一会儿就有mami进来和李经理打招呼,李经理给大家介绍了一圈,说这位叫珍妮,叫珍妮的mami就先给大家发了圈名片,说希望大家多照顾生意哦,我们这里的meizi很善解人意的。说话间,酒水先上来,珍妮就举杯和大家碰了一圈。李经理说珍妮把meizi叫进来吧。半歪在沙发上的孟Sir听见了就坐起来说不用给我找,我不需要。李经理说不可以不可以,孟Sir今天我们既然在这里喝酒开心,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就不要端警察的架子了,每个人点一个,谁不点谁就赶紧走。珍妮说呀这是孟Sir啊,你可要为我们老百姓保驾护航,罩着我们的生意啊。大家听了哈哈笑,孟Sir也跟着笑,骂了句靠。一会儿十几个meizi鱼贯而入,众人先给孟Sir点了一个,然后每人再点一个,最后老季也点了一个。大家开始彼此互相敬酒玩骰盅捏来摸去,meizi们开始让自己的客人帮点吃食和其他酒水。孟Sir说季lawyer啊,不要老傻坐着,来点歌唱。老季对自己的嗓子还是很有自信的,但他知道这个场合不能喧宾夺主,就推说酒喝多了唱不动了,你们唱你们唱。旁边陪老季的是个川meizi,看到老季说不唱,就说哥不唱歌我们就玩骰盅吧。meizi很会讨好客人,不一会儿就哄得老季心痒痒的。老季问了出台的价格,差点就想带出去,又想到自己一会儿还要去结账,怕误了正事,只好忍着打哈哈,连喝酒也是刻意压着,怕喝高了不能买单前面的工作就白做了。玩到快两点,大家总算散场。李经理问了大家的地址,说季lawyer你送送孟Sir吧,恰好顺路。老季手机上叫了代驾,半天也叫不到,孟Sir说没事没事我来开车,现在没人查酒驾的。老季听孟Sir这么说也就不说什么,暗想他是警察应该不会被查酒驾。几个人下了楼,川meizi依依不舍跟到楼下告了个别。老季带了孟Sir去自己车上,车钥匙给了孟Sir,孟Sir拿钥匙捅了半天,说不行不行有点喝高了,还是季lawyer你自己来开吧,你自己的车你更熟悉。老季愣了一下,心里就开骂,暗想万一被抓到那可就麻烦了,说不定律师证都要被吊销,心里骂骂咧咧,嘴上说好的没问题没问题,和孟Sir换了座位,一路半醉半醒提心吊胆先把孟Sir送回他小区,自己再把车开了回去。案子到了法院,老季看了起诉书,认定的盗窃数字依然没变化,老季只好又打电话给孟Sir,结果又是好几天没打通。好不容易打通了,把案子最新的进展告诉了孟Sir,孟Sir在电话那头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在法院找个靠谱的人,季lawyer不要担心。开庭前两天,被告人的家属赶过来,问老季这个案子大概会如何判。老季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法律规定,说大概会在三到五年。家属有点担心,问有没有缓刑的机会?老季说如果只是看数字是比较难的,不过我们会找人的。家属听了点头,说季lawyer我们当初是孟Sir把你介绍给我们的,能力很强,还说这个案子搞个缓刑肯定没问题,所以我们虽然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但我们也是尽了全力凑了钱打官司,这钱可不是小数字,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啊。老季一听这话心里就猜测孟Sir自己是不是还收了人家一笔钱,心里就一沉。老季说你们放心, 我们会尽全力为你们的目标努力的。老季送走了家属,正在胡思乱想,孟Sir电话来,说他已经和人说过了,可以想办法给缓刑。老季听他这么说,想想自己又塞红包又请玩的,孟Sir应该不会来骗他,就又和家属通了个话,让他们放心。家属听了很开心,一个劲儿说谢谢季lawyer。回家路上,老季越想越觉得事情有点不对,按经验但凡法院要准备判缓刑的案子,都会事先和律师或者家属沟通,确定一些与缓刑考察和交罚金有关的信息,可过两天这个案子就要开庭了,承办法官或者书记员却从来没有联系过他。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开庭那天被告人家属来了三个,一个老人两个年轻人,脸上洋溢着期盼的神情。其中一个年轻人还问老季,当天是否会宣判,老季想想这边连罚金都还没让交,应该不会当庭判,就说预计要等几天。法庭审理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法官宣布休庭了十分钟重新开庭,就拿出了一份文书开始念判决,老季看那份文书的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应该是一份已经事先打印好的判决书。如果连判决书都是事先打印好再来开庭,那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老季心里那个郁闷不知该如何倾诉,心脏也开始狂跳起来,脑海里就只有三个大写的汉字:怎么办?判决念完了,三年半实刑没有缓刑。法官念完了,书记员说家属来了对吧?来领一份判决书吧。老季脑袋嗡嗡的,看法官还没离开,赶紧跟上去沟通,说为啥判决书事先就印好了?那就是说我的辩护意见其实都不用听的对吗?法官笑笑,说季lawyer你的辩护观点我们都听了啊,书记员都记录在案了。再说了,这么简单的盗窃案,事实这么清楚,判个几年你心里没数?老季绝望地说不可以考虑缓刑吗?被告人家庭经济条件差,老人身体也不好。法官说你说的这个情况每个被告人都有,那我们是不是每个被告人都要给缓刑?那对其他判实刑的被告人公平吗?法官转身出了法庭,满眼恨意的被告人也被法警带走了。留下老季一个人面对被告人家属三双冰冷的眼睛。家属不敢去找孟Sir,就呆在老季的事务所一直搞,吵了个卵子翻天。后来还是事务所主任老舒出面,答应把律师费全退回去,连哄带劝才让家属签了补充协议。送走了家属,老季歪倒在会议室沙发里。老舒过来拍拍老季的肩膀,说不要难过了,小事情啦。老季摇摇头不想说话。老舒自己点了支烟然后扔了一支给老季,老季接了,抽得咳呛连连,上气不接下气。老舒说季lawyer啊,当律师很不容易的,你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去面对职业生涯里的各种艰难,那个那个啥,我原来刚做律师时还遇到比你更惨的事情,你这个如果是小风小浪的话,我原来经历的可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那个词。老季说惊涛骇浪。老舒说对对,你经历的是小风小浪,我经历的是惊涛骇浪,等有空了我讲给你听。老舒说你不要太有负罪感和正义感,我们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结果怎么样我们自己控制不了。律师这个职业啊,有点像医生,病人当然都希望医生可以把自己的病治好,问题是有哪家医院可以把所有病人都治好的?很多时候我们给客户提供的更像一种心理关怀。所以在治疗和心理关怀这两个环节中间,你一定要拿捏好其中的度,偏左偏右都不行。老季听着老舒这么说,心里稍微好受一点,说但是如果前面的案子没有做好你如何让接下来的其他客户信任你呢?老舒笑,问老季,说你给你当事人的所有回答都是真实的吗?你的承诺都是可以兑现的吗?老季脸微热,没有回答。老舒说,我们对待自己的客户啊,不能全说真话,也不能全说假话,否则都混不下去。今天这个案子,你一开始的话说的太满,当然也可能你是吃了孟Sir的药了,以后一定小心,我们既要全心全意服务当事人,又要给自己留条路。老季说老子收的律师费,给好处请吃请玩就花了一半,剩下一半今天又退回给当事人了,这个案子老子是白做白陪了。哦不对,老子还倒贴了。老舒哈哈笑,说你看看今天那些家属是不是很可怜?这几个钱你收还是不收对你有啥影响?但人家凑这点钱可不容易,退给人家也算是做善事。没事的没事的,等我找几个有钱人犯罪的案子带着你一起做,一个案子收几十万不就结了?老季说对我当然有影响,我想凑足了合伙人的创收额度,向所里申请加入合伙人的。老舒笑,说就这点出息,你差的这点额度我明天让财务从我创收里划给你,耽误不了你向所里申请加入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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