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农村家里养过狗狗,放寒暑假回家的时候,半年时间不见,它大老远听见我的声音,会穿越山坡和田地飞奔而来,带着一身的“惹子”(苍耳)和满脚的泥土扑向我,双脚抓住我肩头,用舌头猛舔我的脸。就算是我生气了,拿棍子打痛了它,它也仅仅是龇牙咧嘴,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而不敢真的咬主人。家里再穷,别家吃的再好,它也不会抛弃你而投奔别家。可是进城了,我再也没养过狗,因为没有可以让它撒欢的地方,我不想让它不自由的生活在钢筋水泥的笼子里。我心太柔软,怕见到它生老病死,怕它失去欢乐的天性,怕它郁郁寡欢。可是,我想不到,有人,会因为他主人是阳性,就举起铁铲,活活把它打死了。我更想不到,这样的惨剧发生了中国最一流的国际都市——上海。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一位家住浦东的主人因为阳性,被拉走隔离,粘人的狗狗跟着出来,主人的车刚刚离开,它就被一位穿防护服的志愿者活活打死了!对待一条狗的态度,也同样是衡量一个社会文明程度的指标。易中天老师说:"恻隐之心,要从善待动物做起。而且,只有当所有人都不再忍心虐待动物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才能真正建立起来。否则,下一个被按倒在床,挖肝取肾抽胆汁的,没准就是我们自己。”上海的防疫,我一直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说,因为怎么说都不对。
在郑智正确、科学文明、民生艰难之间,从来就不可妥协与调和。
还说什么呢?
但是无论如何,上海是文明之都。
二十多年前,我在上海生活工作过半年,之后在帝都等很多城市都生活过。如果要做个对比,我认为上海是意识最现代,管理最规范的城市。
但是,一条柯基犬的死亡,让我内心某种坚持开始动摇。
一个代表中国最发达的城市,一条柯基犬瞬间拉低了它的文明底线。
文明,从来不是看它的最高线。
文明,从来都是看它的最底线。
一条狗的生命,放在农村,城市,国际大都市,它的一生是不一样的。
过去农村人难以果腹,狗活着,看家护院,和主人吃同样清汤寡水的稀饭,不会像有些仆人一样,主子吃稀饭,它却大鱼大肉。狗死了,主人舍不得埋葬,拔了它的皮做个皮袍,吃了它的肉果腹,狗也算是为主人尽了一辈子忠。
现在,城市的狗狗,吃专门的狗粮,洗澡,上宠物医院,甚至专门花钱美容美发,过的是人的生活。
狗不是狗,而是人类爱的延伸。
它是人的玩伴,已经被人格化了。
随意打死一条狗,不是打死的狗,和随意打死一个人没有区别。
疫情三年,打死狗的新闻,不是第一次,以前发生在一些小地方,小城市,我也抨击过。抨击的不是狗比人值钱,我抨击的是那些戴上标志着权力的“红袖章”,就瞬间残暴起来,变成了恶的化身。人性如何?善恶皆有。但是权力会让人性异化,这是最恐怖的事情。柯基犬之死传遍了网络,当地的居委会回应是考虑不周,担心宠物狗被感染,之后会与主人沟通,给予赔偿。今天,我也不是谈柯基,也不是谈狗,我是谈人性与文明。疫情也好,灾难也好,如同一面照妖镜,也如同一面放大镜。无数的深夜,我会在梦中惊醒,因为我看到了人性的麻木与冷漠,权力的粗暴与野蛮,人们的屈从与无奈,胆小与懦弱。请记住,我为一条狗狗呼号,是因为我梦见:下一个被按倒在床,挖肝取肾抽胆汁的,就是我们自己。作者简介:难得君,一个三观比五官正的温情大叔,985硕士,曾任企业高管,大学教师。为防走散,关注微博@我是难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