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城记——一座古城的生命史》
作者:邱 硕
出版发行:天地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5月
作 者 简 介
邱硕(1983-),女,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四川大学中国俗文化研究所副研究员,博士。
目 录
乐山古城生命史
作者简介
引子 相遇乐山城
一、 古城的传说与现实
古蜀开明王朝故都
南安县城所在地的疑云
嘉州城的风雨变迁
二、 城墙营筑史
东南城墙与城堤:人与水的战斗
竹石堤坝吕公堤
楗杉驱石魏公堤
城堤一体胡侯堤
“老丙午大水”后的技术革新
未完成的半边街河堤整修
西北城墙:人对山的倚靠
李辅刊山为城
拆台复建北上门
东北外城:人向土的扩展
外城增建,一波三折
将外城培修进行到底
城门名称的微言大义
古城墙的衰落
高北门的渐逝
会江门生死劫
三、“盛官”之厦和“盛民”之所
权力“六扇门”:嘉州城的官衙群
得江山之助的宋代司署
“道门口”之前世
“荔子呈祥郡馆中”
县署:从城郭到河边
文庙:嘉州的文气汇聚之所
庙学三迁
庙学布局
修缮者的故事
市场商业区:“嘉州酒重花绕楼”
周期流动的明代农贸市场
清代、民国的繁华市廛
纵横的街网,迭代的建筑
细说街巷
土桥街的金融世界
“杨半城”的倾城之劫
未完的故事:巧遇虾蟆口5号
四、神灵共居之城
国家神灵的嘉城祠庙
城西农神城北厉
文庙诸祠与忠孝节义
老关帝庙的迎春活动
县城隍江吴鉴
一城多少火神庙
叱咤风云地方神
斩蛟赵昱,吾嘉福神
捍卫四川第一人
“李公生我!”
嘉州的忠魂
雪泥鸿爪祭寓公
三江奔茫兰若开:嘉城的佛寺
恩贡溯源观音寺
消失的白塔街浮屠
“好个老箫吹不得”:老霄顶的道教宫观
从弘明观到万寿观
铁灵官下山降雨
道士与军人
在野的民间寺庙
乐山是夜郎王的诞生地?
花卿血食殊不解
百年昌炽炎帝会
萧公庙的萧公是谁?
郭沫若的芭蕉花与天后宫的地产官司
金鸭儿和洋教堂
五、文翰千载,风流近代
古人休闲何处去?
西南第一楼
此心醉向明月湖
丁东,丁东
荔枝赏春,璧津观涨
嘉州公园的沉浮
公园的心脏:中山堂
现代“道门口”
中国西部最早的西式印刷厂
从书院到学校
武汉大学的乐山岁月
嘉定文庙中的武汉大学
晨读,朝着万千嘉定亡灵
住黑白宫,谈古今书
“布满了一城的文风”
乐山美食地图
珞珈对乐嘉的馈赠
尾声 消逝与新生
参考文献
地方史志
乐山市档案馆藏档案
材料类文献
学术著作
论文
声明
引子 相遇乐山城
这天是霜降之后的阴历九月初七,太阳刚没入瞻峨门城楼,天色就很快转暗了。嘉乐门外兑阳湾的涂老幺吞了一大碗老母亲卖剩下的汤圆,嘴巴一抹,对妻子邱氏说:“我出去了,晚上不要等我。”邱氏晓得,日本人越打越近,下江的一个啥子大学搬到乐山城了,这段时间从早到黑一船又一船的货和人运到水门码头上,涂老幺的活路忙得很。
涂老幺出了家门,走到兑阳湾口口上,往右一拐,穿过嘉乐门,沿着兴发街、紫云街、盐市街走到高北门。这些天,下江来的那些教书先生们喜欢打听乐山城的这个地头、那个地头,有个问“迎恩门在哪里”,涂老幺生在兑阳湾,耍在乐山城,还从来没有听到说过“迎恩门”,搞了半天,结果就是“高北门”嘛。高北门的城门大约在十年前就被拆了,他顺着盐市街和油榨街交叉口的那个弯弯,穿过高北门东边低处的城墙缺口,拐下了土桥街。他又想起还有个先生打听啥子“粘蛾门”(“瞻峨门”),也是整了多久才搞清楚就是高西门。读书人就是喜欢搞这些名堂,涂老幺觉得好笑,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这个时候,迎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吔,涂幺爷,捡到金坨坨了吗,笑嘻了的!”涂老幺借着土桥街摊铺的灯光一看,原来是挑着担担面去赶嘉乐门夜市的老王,就笑着回应:“捡锤子哦,还要去挣钱。慢点还有划子要来。”涂老幺是操袍哥的人,尽管只有二十来岁,别人也得喊他一声“幺爷”。
涂老幺继续沿着土桥街往前走,走到小什字再往东拐到东大街。他最喜欢走这条路,白天闹热,晚上也闹热。天一黑,土桥街和东大街的夜市就开张了,千百盏亮油壶儿点起来,啥子抽彩头的、下象棋的、拆字看相算八字的、卖打药的,好耍得很。自从这一年武汉大学迁到乐山后,师生陆陆续续地来,晚上逛大街的也不少,街上就更有人气了。
一路走一路看,涂老幺溜达到东大街尽头,往右拐到察院街,才加快了步伐,一口气走到萧公嘴码头上。划子还没有来,他便往码头边的茶铺里坐着喝茶去了。
嘉庆《乐山县志·府城图》
他要等的划子,这时正满载着人和物,由四个纤夫拉着逆流而上。划子中有位叶先生,从重庆坐轮船到宜宾,从宜宾坐上小汽轮上行,在距乐山二十里的冠英场又换划子,已经周折近一个礼拜了,正疲惫欲睡之时,船主忽道:“快八点了,乐山城马上就到了哟!”叶先生打起精神往江上望去,想看看那传闻中的天下巨佛和乐山古城,可惜夜色已深,一无所睹,惟闻岷江水发出震耳的洪响。此时他陷入了黑夜般的沉思中:四十四年的人生流转,想不到此时会到蜀中一个叫乐山的古城;世事如此艰险,自己教书、写作、做编辑的谋生道路也很是坎坷,不知这次到武汉大学文学院做国文教授,又能持续到何时。正这样想时,划子靠近码头,水声小了,纤夫们“哼唉哼唉”有节奏的号子声大了起来,在瑟瑟江风中显得无限凄凉。先前坐在茶馆里喝茶等待的挑夫们围拢过来,上上下下一阵忙碌,将客人们的货物都卸下来。叶先生先前就与成都商务印书馆的经理有过联系,将住所暂定在该馆嘉定分栈的黄君那里。为了便于打扫和购置物品,就先在分栈所在的较场坝的一家旅馆暂住两天。因为船上的经理和护航队队长都知道叶先生的大名,所以事先联系了相熟的挑夫,谈好优惠价钱,帮他担行李。叶先生个人的生活物品倒是不多,就是书多而重,因此来了两个挑夫,武汉大学也派了一个校工来帮忙。涂老幺和另一个兄弟伙对给教书先生搬东西已经很熟练,他们麻利而小心地将雇主叶先生的书籍、物品捆好,挑起来就往较场坝走。路上,叶先生向他们打听乐山城购买各种物资的地头,涂老幺嘴快,一流细水地说:“先生你住的较场坝就是个大市场,米啊、烟啊、酒啊、糖啊、醋啊,在这个地头都买得到。啥子旧货、杂货就在较场坝这一圈转的打铁街、板厂街、箱箱街这些街上买。前头顺城街口到福泉门还有卖鱼的,都是这儿河头打上来的鲜鲜的鱼,安逸得很。买柴、买炭、买木头,就往铜河那边走……”叶先生是江苏苏州人,之前虽也在重庆住过一年半载,但对于入声字多、发音重浊的乐山土话,还是听得有些吃力。见涂老幺熟悉地方又热情健谈,叶先生就请他明天上午领着采购并搬运物品,工钱另算,涂老幺爽快答应。第二天清早,天还未亮,叶先生便醒了。与涂老幺约定的时间还早,他便一个人洗漱了,走到街上来闲逛一下,看看这深秋清晨的乐山古城。他沿着昨晚的来路,信步穿过一个城门,来到码头,此时的天色已蒙蒙亮,回头依稀可见城门上的“安澜”二字,左手边和右手边两条大河在雾气的掩映中相汇于眼前,安澜门前长长的石梯一直延伸到河滩中,河滩又笔直地伸向江心去。举目远眺,两条河对岸的景致都还看不清楚。这应该就是众所周知的岷江与大渡河了。
乐山县政府地政科监制:《乐山县市区图》(1944年5月)
沿着安澜门左边城墙根前行,经过了几个临水的城门。有的城门码头石阶上整齐地排列着粪桶,像古玩店仔细陈列的古玩一样。河中一只只粪船正在向岸边靠拢,冷冽的空气中传送来一阵阵臭味。他一路前行到了涵春门外。看得出来,涵春门是个大码头,水面上停泊着大大小小几十只船,码头工人们已经在忙着上货了。挑水的挑夫们也来来往往,水不时从木桶中洒出,把路面沾得湿漉漉的。这时,天色又亮了一些,叶先生在涵春门边买了两个糖心饼子当早饭,这小食制作甚精,甜香可口,以前听说乐山类苏州,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吧。叶先生边吃、边看、边想,这乐山城的城墙很有些与众不同呢。江边的城墙厚实、坚固,不仅能起到军事防御、保境安民的作用,又能抗洪防灾,可谓一举多得。城墙墙体是用红色大砂石垒成,而城门券却用青砖砌筑,粗粝的红与精致的黑相映相辅,造成视觉上独特的美感。而且临江都是水门,直面宽广的江面,城门码头上下货物非常方便,想来涨水时节,船只是可以直入城门的,难怪乐山是川南重要的商品集散地了。想到这里,叶先生心中不禁对乐山城的建造者们致以深深的敬意了。又向前行,不料城墙有数处被拆。到了一处通往城内的宽阔道路,人们正往城里运送河鲜。叶先生想,这大概就是昨天挑夫所说的福泉门了吧。之前就听说乐山外城城门有十几个,再走下去恐怕时间不够,叶先生打算从这里进城往回走。他拐进福泉门,果然见到一路上的地摊大都是卖鱼的,死鱼摆在大簸箕或竹筛里,活鱼装在黄桶里贩卖。上前一问,自家常吃的那种小白鱼,在重庆要卖二角一条,这里只卖六分钱。叶先生方向感一直不错,折向左边后,顺着往较场坝方向的街道走,不久就走回了较场坝。这时天已大亮,他才发现较场坝西边不远处还耸立着一长段深红色城墙,城墙上草树间生,还有几座歪歪斜斜的草棚子。蜀地古城多有重城格局,这段城墙看上去颇为老旧,大概是建筑年代较早的内城墙吧。叶先生在旅舍中休息片刻,涂老幺也来了。这一天,涂老幺就带着叶先生在乐山城里穿梭购物,所购之物就径直送到商务印书馆嘉定分栈后屋。叶先生向来节俭,所买器具大都比较低廉。在较场坝周围的箱箱街、板厂街一带买的家具最多:三张木床,一共花了四元;旧方桌一张,一元半;竹椅六把,有三角的,有二角的;竹书架若干个,每个一元半。其他可以不讲究,看书、写作却不能太委屈,因此叶先生忍痛买了一张广漆账桌,花去了六元半,这桌子几乎就是奢侈品了。乐山城内可用电灯,但电费太贵,所以买了六个本地的土式菜油灯,看上去与竹器、木器还很相配,移动、放置都很方便,光线竟比重庆的植物油灯明亮些。家具购置的差不多了,叶先生还想买些米、炭之类。他们又往萧公嘴的米市花七元钱买了一担米,这米价竟抵得上那张上好的书桌了,叶先生暗自心痛。经过涂老幺的介绍,叶先生才知道了今早他沿着走的,是从北至南流过城东的岷江,江水宽阔而平缓。从西边汹涌杀入岷江腹中的河流,就是大渡河了,当地人叫它“铜河”。而两江相会处的山崖上危坐的则是天下闻名的嘉定大佛,数百米的距离之外都能感受到大佛的恢宏庄严,叶先生心想等安顿下来再去游访。接着,他们沿着大渡河边西行,去水西门附近的炭厂买炭。这一段临河的城墙比岷江边的城墙更为壮观,上千米的红色城墙竟直接落入大渡河的碧涛之中,墙根在怒涛的摇撼下径自岿然不动。叶先生感叹,要抵抗横冲直撞的大渡河水,这城墙需经过多少世代的建修,得花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啊!他们走到了一座高耸的城门,城门洞为四出,所以可以顺路从其中穿过。叶先生见四个门券都呈弧形,门内每块石料皆有不同角度的收杀,最后交汇于穹心的一小方石中。他暗暗纳罕,自己走遍中国大江南北,去过的古城不少,见过的城门数以百计,却还不曾见过这样精巧的设计。涂老幺说这座城门叫“铁牛门”,乐山有一句话叫“好个铁牛门,一脚踏四门”,但他又说不清这铁牛门为啥没有铁牛。铁牛门外泊着好些木船,门内有些农人在贩卖蔬菜。涂老幺说:“先生,你看,河对门是车子,那边的农民种菜的多,平时就坐船到这边码头和泊水街来卖菜,这儿的菜要比其他市场上的要相因些。”听了这话,叶先生一下悟到这铁牛门设计东西南北四出门洞的巧意所在了。再前行,则经过南门。南门城楼也颇为巍峨,门额上刻着“育贤门”。育贤必定和地方学宫有关,叶先生便问涂老幺:“嘉定府和乐山县的文庙在这附近吗?”涂老幺对先生的问题感到很奇怪:“没有,文庙在城头的月咡塘的嘛。”叶先生也很感困惑。他们顺着铜河,终于走到了水西门,以二元一担的价钱买了几担条炭。水西门附近一带卖炭的商家颇多,也有很多卖柴的。岸边好几处堆着圆木,有些还是湿漉漉的。码头上停着几只装炭的货船,有船工正在卸货。从水西门往河心眺去,偶见三两根大圆木从上游漂浮而下,以极快的速度往下游射去。叶先生也就明白为何这里有炭市和柴市了。一天繁重的购物活动终于结束了。叶先生给涂老幺结了工钱,谢过他,便约上商务印书馆乐山分店的两位朋友去吃馆子。朋友们都已经在乐山常驻多年,选了凌云门外的三江饭店,据说价廉又物美。饭店临江,是一座虚脚楼,门楣上“三江饭店”的金字招牌十分耀眼。临窗而坐,槛外流水,眼底青山,很有些江南酒家的风味,但又比叶先生家乡的酒家来得更大气些。两位朋友熟悉当地菜肴,尽量点了些清淡的吃食,宫保鸡丁、块鱼、鸭掌鸭舌、鸡汤豆腐等等,还打了半斤大曲,要了三客饭,预估了一下价钱,也不过一元八角左右。叶先生对吃食的品鉴算是严格的,几样菜尝下来,感觉味道绝佳。席间,叶先生对朋友说到:“我注意到这乐山城虽然不比重庆、成都这样的大城市,但城中也有不少街道是柏油路,路边还有街树,树叶不甚修剪,倒有些意趣。”朋友黄君说:“绍钧兄的眼光自然是独到的。这乐山城虽然不是大城市,但也是前清嘉定府的府城,乐山县府也在城中,所以城池修得有些气派,有内外两城。民国十七年,驻军蔡玉龙在城中大办马路,拆了些城墙,把很多街道拓宽,改成三合路面。您说的柏油路和街树大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陆续形成的。”“嘉定城大概战前人口五万,近来武汉大学和一些下江的机关迁来,现在多了一万人,城中热闹了些,但也不很拥挤。”另一位朋友李君说。叶先生道:“对的,街道上也没有汽车奔驰,只有少数人力车往来,我倒是喜欢这点安静。而且街市看上去非常的整洁,也不见其他城市中常见的乞丐。”黄君轻轻地一笑:“因为武大迁来,县政府要面子,天天令警察督促居民扫街,叫花子也不许入城。”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说好呢,固然有好的理由,说不好呢,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说,到如今嘉城里还没有地方报,只有民教机关收听无线电广播,挑出比较重要的电讯四五条,写在黑板上,民众才得看到。成都的报纸要隔日才到,重庆的报纸则需要隔五六天。”李君接话道:“是的。乐山城也瞧不到重庆那样的新建筑,商店的房屋和陈设大都是旧式的,没有百货品的陈饰窗,街坊上摆出来的也大半是土制的手工艺品。街上很少穿道地西服的人,也见不到一个摩登女郎。”于是,三人的话题转到乐山城与发达城市的落差上来,后来又谈到叶先生儿女们从外地转学到乐山的各种事宜,再谈到武大借文庙办学的种种情形,自然也少不了讨论国内外战场动态。如此酣谈,直到饭店打烊才罢。叶先生回到旅店,枯躺木床,意兴阑珊。乐山城虽不恶,然而终究并非“吾土”,战事步步吃紧,国土渐渐沦丧,国家前途堪忧,个人如何偷生……城内打更的锣声激荡着耳膜,如豆的灯火随着窗缝侵入的寒风摇曳,他思来想去,填成一阙《鹧鸪天·初至乐山》:
忽讶生涯类隐沦,青衣江畔着吟身。更锣灯芯如中古,翠口丹崖为近邻。搔短发,顿长颦。雁声一度一酸辛。会看雪冱冰坚后,烂漫花开有好春。
最后一句,叶先生很踌躇,内心其实是灰的、苦的,但总要为这乐山和世界添一点子亮色和希望才行,所以还是缀上一句春花罢。这样想着想着,叶先生迷糊睡去。乐山城暂时安放了他忧虑而悲愁的灵魂。同时,乐山挑夫涂老幺干完晚上的活路,也回到了外城北端的兑阳湾家中,母亲和妻子早已入睡。他擦了一把脸,倒床便睡,很快就鼾声大起。他的头朝向整座盛放他祖祖辈辈生老病死、爱恨情仇的乐山古城,此时古城也沉沉睡去,盖着一身斑驳的历史,枕着一片对未来不可预知的担忧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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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稿编辑 | 李 菲
值班编辑 | 黄书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