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下去，为这些小而美的事物 | 瞬间MomentX
散步集 X 里马斯·图米纳斯
Henri Martin [法国]
自由的人们，在自由的土地上相会
这样，我才会对那个瞬间说
停下吧，你有多美！
无论你正处于哪个年龄阶段，有过何种人生阅历，只要还继续生活在人世间，继续向前走着，就总免不了会在某个时刻突然陷入迷茫，如正在飞行的小鸟误入一团迷雾，丢失方向。哪怕博学多识如歌德笔下的浮士德，也无可避免。
研究了哲学、法学、医学甚至神学的浮士德，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是在浪费生命，他花了一生的时间研究学问，却对人生体验太浅。他渴望谁能告诉他，“是否该告别理想”；谁能引导他，“哪里才是方向”。他整日挣扎于——是“摘下天上最美的星斗”，还是“寻找人间最快乐的享受”。在这样的迷茫中，恶魔墨菲斯特伺机而入，引逗浮士德出卖灵魂，换取再次走入尘世，体会人间悲欢的机会……
执导话剧《浮士德》的立陶宛国宝级导演里马斯·图米纳斯说：“每个人都是在已经浪费了自己的生命后，才开始仔细考虑这个问题。”迷茫也是某种自觉和警醒，让我们去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想要生活下去，就要把那些小而美的事物不断地加入到自己的生命中。”
有人说没有体验过爱情的人就没有生活过。我觉得我们在生活中感受到的各种感情，包括爱情，就是我们作为人需要的东西。我认为如果我们在生活的时候，考虑到他人，考虑他人的意义，考虑与他人的关系，这样的生活就可以说是没有浪费生命的。
爱情是一个很难解读的概念，因为不只人与人之间，大自然中的一棵树，一朵花也都有爱情。我们的国家立陶宛是欧洲最后一个接受天主教的国家，在我们成为天主教国家之前，我们的宗教就是对大自然的崇拜。对我们来说，树、石头、水……都有更深刻的含义，在它们体内都住有神明。我理解的爱情就是对自然的敬畏，和万事万物之间的相互关怀。
没有信仰的人是没办法生活下去的，如果你没有信仰，你也必须自己创造一种信仰。比如我们刚刚提到的爱情，如今也因为我们缺乏对爱情的信仰而变得很难发生或者进行。在这个时候，浮士德好像感觉到了他本身的一种危机，也感觉到了他所处时代的危机。在技术迅速发展的时代，人常常会觉得更孤单，于是我们就开始问，所有技术发展、文化发展的意义是什么？人会因此更需要信仰。
肯定不会。幸福的生活不是别人给我们的。如果某个人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说明他已经体验过人生的各种境遇。他都能创造自己的幸福，肯定也有他发展的机会。
我在立陶宛的农村有一个小房子，在那里我喜欢自己种一些树和花。我看到我种的这些种子，它们在发芽，长大，我觉得很快乐。我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要不要放弃导戏，把我在城市里的所有东西卖掉，然后就住在农村的那所房子里生活。可是直到今天我还不敢也不想放弃导戏，这是我的弱点。
我们的生活无论如何进行，无论有什么样的结果——毁灭还是成功，我们都一直在重新创造，即使在当下的世界也发生着各种各样疯狂的冲突，很多文化、艺术都遭受毁灭，可是我们还是必须继续重新创造。创造是人类生活的根本，无可避免。
里马斯·图米纳斯，俄罗斯最高戏剧奖项金面具奖、水晶图兰朵、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奖、国家戏剧奖、海鸥戏剧奖获得者。代表作：《叶普盖尼·奥涅金》《假面舞会》《钦差大臣》《三姐妹》《马达加斯加》。其执导的话剧《浮士德》将于12月6日在南京举行世界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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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三十 | 本期校对：西格玛 歆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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