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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社会、美学|阿多诺|中
没有被折射的东西,就没有美学的折射;没有被想像的东西,就没有想像力。这是真理,对于艺术内在的合目的性[Zweckmäßigkeit]而言尤为重要。艺术在它与经验现实的关系中,把现实世界“自我保存”的治理原则扬弃为艺术自我认同的理想。就像勋伯格所说,绘画并不在画它所再现的东西。本质上,每件艺术作品都渴望自我认同,它通过新的想象、凝结和构作,站到了社会现实的对立面,使艺术有机会超越世间一切被宰制的生命发出抵抗的声音。审美上的认同,试图支持那些在现实中遭遇同一性强制的非同一事物。经验主义的现实把艺术贬抑到如此地步,让它根据现实自己的运作需要来塑造总体和部分的关系模型。艺术,只有脱离经验现实才能实现更高的存在,为经验生活提供被它自身否定的东西,从而把它从注定要被物化的外在经验中解放出来——唯有在这个意义上,艺术作品才是经验生活的余象。虽然艺术与经验现实的分界线不容抹杀,尤其不应被艺术家的俗世荣耀抹杀,但艺术作品在世间确有其独特的生命。这生命不只是它们在外部世界的命运。伟大的艺术作品不断表露出自身的新面目,比如衰老,冷却,死亡。说这些人工造物并不像人类那样“活着”好像有点同义反复,然而,强调艺术的人造性与其说是指它被人所造,不如说在提醒人们注意它自身的内在构造,无论这构造是如何产生的。艺术作品之所以具有生命,正是因为它们能够以自然客体和制造艺术的主体所不能言说的方式言说。它们以其内部所有特殊事物相互对话的方式言说。由此,它们与那种单纯的存在物所具有的任意性截然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