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臣那些年，从对手变成打手

车臣因战争而闻名，如今的车臣已步入“后战争”时代，曾经被战火撕裂的土地上迎来了新的生命。硝烟散去，动乱平息，全新的建筑、宽阔的马路、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虔诚的清真寺......当朝霞与雾霭渐露天际，这片拥有太多故事的土地迎来了新的文明。

俄罗斯在对外的扩张中，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武力镇压和强制迁移。因为没有强大的原生文化，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民族认同感不强，难以同化外来民族。在俄罗斯强大时，如沙俄、苏联时期，其他民族自然忍气吞声，一旦衰落，就非常可能破鼓万人捶，谁都想上前踹上一脚。

车臣地区，位于高加索山，位于奥斯曼帝国「土耳其」、沙皇俄国「俄罗斯」、波斯帝国「伊朗」三者的夹缝之中。地方虽然不大，却是进出高加索的咽喉要道，车臣现在有俄罗斯同南高加索三个共和国的石油管道和铁路干线，是俄罗斯往欧洲输送石油的主要管道。

车臣人是高加索东北部的土著与外来人长年混血形成的民族，因奥斯曼帝国的崛起而逐渐伊斯兰化。在俄土战争中，车臣人因宗教信仰站在土耳其一边。俄土战争后，车臣又并入俄国，后纳入苏联。

1991年12月25日，苏联解体。期间，在阿富汗战争中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的车臣人杜达耶夫组织了当地武装，推翻了前苏联政权。1991年11月1日，宣布独立，开始了跟俄联邦讨价还价、貌合神离、互相勾兑的过程。

车臣的独立运动，既有美国在背后暗中支持，提供资金，又有土耳其推波助澜，提供武器；叶利钦与戈尔巴乔夫都将车臣的独立，视作权斗的筹码。1992年5月，叶利钦为缓和与车臣的关系，不仅下令俄联邦机构全部撤出车臣，还把北高加索军区一半（实际则是95%）的武器移交给了车臣分裂武装，其中甚至包括当时最先进的T-80坦克。只要车臣不对外宣布独立，想干啥都行（要知道，俄罗斯是联邦半总统制共和国，由22个自治共和国、46个州、9个边疆区、4个自治区、1个自治州、3个联邦直辖市组成。要是车臣自治共和国独立了，其他的都有样学样，那俄罗斯联邦还玩个锤子）。

但是，车臣民族不事生产又崇尚武力，管辖土地面积比北京市还小，竟然军阀割据、派别林立，反正是一团糟。为镇压叛乱，车臣武装还大搞种族清洗，导致大量俄罗斯人背井离乡。已被“休克疗法”折腾得奄奄一息的俄罗斯经济，在低油价的打压下开始走向崩溃。为恢复国家经济，解决既是石油产区又是通道的绊脚石，车臣问题就成了叶利钦必须解决的课题。

1994年11月30日，叶利钦签署密令，准备军事行动。俄军兵分三路开进车臣，时任国防部长格拉乔夫曾自信地说：“只需一个空降营，几天就可拿下格罗兹尼。”俄罗斯空军出其不意地对车臣实施空袭，车臣空军在战争几个小时内就全军覆没，地面机场也被轰炸到瘫痪。随后，俄军派出重装部队猛轰格罗兹尼市区，车臣利用巷战与山地战的地形优势，接连给予俄军重大打击。

车臣武装招募了大量的狙击手，凭借熟悉的地形，藏在暗处放冷枪。大量的俄罗斯士兵死于车臣狙击手，和一批要钱不要命的国外雇佣兵手里（每杀死100名俄军，狙击手将得到1万美元奖金）。作为先锋部队进入格罗兹尼的131摩步旅险些全军覆没，1000余人进城，仅100余人逃生。而战场上留下的俄军尸体，车臣人直接把他们垒作沙包建造防御工事。除了青壮年以外，车臣老人、妇女、孩子全部武装起来参战。娘子军分为“白袜子”和“黑寡妇”（白袜子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女狙击手，相当一部分是志愿者，抱着打圣战的信念参战，连钱都不要；黑寡妇更是当人肉炸弹的车臣寡妇），这些都让俄军谈虎色变。在首府格罗兹尼之战后，俄军继续以空袭车臣南部其他乡镇。车臣武装不断撤退，将策略转移到绑架和恐怖袭击上 。

1995年6月14日，“布琼诺夫斯克恐怖事件”发生。恐怖大师巴萨耶夫率领150名亡命之徒，搭乘两辆重型载重汽车，秘密潜入俄罗斯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的布琼诺夫斯克市。在强攻市府大楼无果后，占领布琼诺夫斯克市立医院，扣留了以妇女、儿童为主的1500名人质，提出了「俄军立即停止在车臣的军事行动并撤出车臣」 、 「叶利钦总统、切尔诺梅尔金总理立即与杜达耶夫谈判」等条件。

俄军特种部队经过激烈战斗，救出100多名人质，但有30多名人质死于交火和叛军的屠杀。无奈之下，总理切尔诺梅尔金亲自与巴萨耶夫电话谈判。经过数次反复谈判，俄政府做出重大让步。在这次恐怖袭击中，有125名人质遇害198名受伤，而恐怖分子全部安全地返回了车臣。

这一次人质事件成为俄罗斯的耻辱，叶利钦政府则名誉扫地，车臣战果几乎遗失殆尽，而恐怖分子回到车臣后被视为民族英雄，这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开启了车臣武装分子利用恐怖主义手段达到军事政治目的的先例。1996年1月9日，车臣恐怖分子故伎重演。这次他们将达吉斯坦共和国基兹利亚尔市两所医院千余名医务人员和病人劫为人质，以此要求俄军撤离车臣和北高加索地区。此后，在莫斯科、布伊纳克斯克等城市接连发生了多宗炸弹爆炸案。

在车臣人的玩命抵抗和外国雇佣兵的鼎力支持下，俄军损失惨重，上万人受伤，失踪1906人，死亡人数高达3826人。1996年4月21日，车臣总统杜达耶夫在野外打电话，被俄军锁定位置。几分钟后，俄罗斯空军"苏-24"战斗轰炸机在距目标40公里的地方，发射了两枚"DAB-1200"反辐射导弹，导弹循着电磁波方向击中了杜达耶夫正在通话的小楼，杜达耶夫和四个贴身保镖被炸身亡。1996年8月31日，在国内压力和大选逼近的压力下，叶利钦和车臣武装签署了停火协定，第一次车臣战争结束。车臣仍为俄罗斯共同体的一员，但实质上却享有非正式的独立。

打到你服为止

停火协议为车臣人赢得了喘息的机会，但并不满足。马斯哈多夫于1997年1月27日出任车臣总统，但实际的兵权却掌握在车臣武装力量总司令巴萨耶夫手中。经过精心的准备，1999年8月7日，巴萨耶夫故伎重演，率领几千名武装分子潜入达吉斯坦西南部的博特利赫，控制了两个村庄，宣布成立独立于俄罗斯联邦的所谓“达吉斯坦穆斯林国家”。

很不幸，这次车臣人遇到的对手是人狠话不多的小个子——普京。叶利钦明白，如果这回他再搞砸了，俄罗斯就要真的开始解体了。于是8月10日，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指定普京出任总理。

9月24日，在布置对车臣恐怖分子的打击行动时，普京强硬表态：我们将到处追捕恐怖分子，在机场就追到机场。我的意思是—请你们原谅—如果在厕所里抓到，我们就要把他溺死在马桶里。好了，这个问题就这么定了！

从这一时刻开始，车臣叛军就再没占到过便宜。普京的战略思路十分清晰：第一阶段，在达吉斯坦境内消灭一切分裂分子，同时封锁车臣边境。第二阶段，向车臣挺进，对车臣首府发动总攻，并完全占领格罗兹尼。第三阶段，对逃进山区的武装分子进行彻底清剿。

普京已没退路，要么和叶利钦一样妥协，等着俄罗斯联邦解体；要么以血还血，杀出一条出路。第二次车臣战争，俄罗斯吸取了教训，调集了大量的特种兵，以小组的方式进行作战。 可俄罗斯再怎么调整作战模式，依旧有上千人在这场战争中阵亡。这时车臣总统向普京表态说要和平谈判，被普京断然拒绝。普京发了狠，为避免巷战的进一步伤亡，直接下命令，所有可疑目标无论军用还是民用直接轰平。

1999年12月31日晚，叶利钦突然宣布辞职，普京根据俄罗斯宪法出任代总统。第二天，普京就飞到车臣前线，慰问一线士兵。2000年2月6日，联邦军队全面控制了格罗兹尼。但俄罗斯并没有就此罢手，在山区继续围剿车臣武装人员。6月8日，普京批准成立车臣临时政府，扶持亲联邦政府的温和派，宗教领袖卡德罗夫家族掌握政权。老卡德罗巴被叛军刺杀后，普京又让他31岁的儿子做了车臣总统。

2001年1月22日，俄总统普京方宣布全面撤军，但留下大约2万人长期驻守车臣。第二次车臣战争，俄军共死亡2687人，伤6257人。消灭了3000多名西方雇佣兵以及一万多叛军，罗格兹尼几乎沦为废墟。

穷追猛打，奉陪到底

不甘心失败的车臣叛军，开始频繁发动恐怖袭击。

2002年10月23日，巴萨耶夫故技重施，率领40多名绑匪闯入位于莫斯科东南区的莫斯科轴承厂文化宫大楼剧院，胁持文化宫内的850多名人，并安放了大量的炸弹。这些车臣绑匪抱着必死之心，要求军方撤出车臣领土，否则就撕票。

然而他们低估了普京捍卫国家领土完整的决心。谈判无果，俄罗斯军方决定强攻。为防止绑匪引爆炸弹和造成人质被杀，军方决定向大剧院内投入烟雾型麻醉剂。特种部队于凌晨发动袭击，经过2小时激战，40名绑匪全部被击毙。但却也有130多名人质因吸入过量的麻醉剂死亡。事发很久以后，普京有次私底下透露细节，当他命令特种部队开始行动后，自己一个人到克里姆林宫里的一处礼拜堂内，有生以来第一次跪拜在神像前。他说：这是我做的决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2004年9月1日，车臣分裂分子进行了最后的挣扎。这次他们劫持了俄罗斯南部北奥塞梯共和国、别斯兰市第一中学的1200多名学生和教师。

还未等到俄罗斯的特种兵部队抵达，俄罗斯的警察和当地市民已经忍无可忍。100公里左右的警察全部赶了过来，家长们拿起AK47等武器将学校包围的水泄不通，要进去和恐怖分子拼命，别斯兰市长几乎声泪俱下，恨不得下跪希望大家给政府时间。在特种部队到来不久，恐怖分子不慎引爆了炸弹，家长们等不及军方完成最后部署，便主动抄起手里的AK47，向恐怖分子们发起攻击。最终333名人质死亡，包括186名未成年人。958人受伤，包括639名未成年人，123人落下残疾，26名儿童父母双亡。31名恐怖分子被击毙，仅剩下的1名活口，被军方拼命从愤怒的学生家长们手里拦下，才保住了性命。

俄罗斯对极端分子的余党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清缴。

2002年3月，恐怖分子头目卡塔布在阅读一封信件后身体不适，中毒而亡；

2004年，卡塔布的继任者在山区被远程狙击毙命；

2006年，卡塔布的继任者的继任者被俄罗斯特种部队击毙；

......

终于从2006年开始，俄罗斯的恐怖袭击行动开始偃旗息鼓。

重建家园

从2001年开始，俄罗斯大力拨款帮助车臣重建生活公共设施，修复住房，为居民发放补偿等；重建车臣当地的产业，如石油开采业等，并减免税收，积极招商引资，发展旅游业，改善当地形象；帮助当地人赚钱的同时，联邦政府也没忘了加强车臣政府的行政能力和法制建设，防止青少年儿童受到宗教极端思想的不良影响。车臣的失业率从2006年的74%下降到了2013年的23%，基础设施基本恢复，为3700户在战争中遭受损失的家庭提供了新的住宅，修复了870家商店、8个大市场和78个药店，修复了250公里公路和13座大桥。

今天的格罗兹尼，变成整个俄罗斯最公开崇拜普京的地方。城市最中心的街道以他的名字命名：弗拉基米尔·普京大街。由当年反叛军士组成的车臣安全部队，现在承诺誓死效忠普京。领导人卡德罗夫更是普京的头号迷弟。早在去年，车臣总统兼军事强人小卡德罗夫就放出话来，只要普京一声令下，车臣愿意出兵横扫乌克兰，轻松解决棘手的乌克兰问题。

在俄乌开战刚48个小时后，战争朝着据点争夺战，巷战，消耗战方向发展。普京出了一招险棋。让车臣上！为提高作战士气，小卡德罗夫也发出了重赏，凡是前往乌克兰参战的士兵，每个月都能拿到5000美元的高额薪水，完成任务还有额外奖励！

基辅市内现在是乌克兰民兵、民团组织在瞎打，政府还向2万多市民发了枪支（根据日内瓦公约，拿起武器的就不属于被保护的平民了）。随着车臣先锋营开入基辅，作为俄军的先锋部队，两军相遇，恶战越来越近了。

城市巷战不同于军事进攻。军事进攻可以提前部署，哪里是军事设施，哪里是居民住宅，一清二楚。火箭炮是打击还是威慑，坦克是碾压还是围堵，都可以提前计划。一旦进入巷战阶段，威胁随时都地，前一秒软弱无力的老妇，下一秒可能就拉响怀里的手榴弹。巷战都是最灭绝人性的，高效结束巷战的办法就是清场，换一种更通俗的说法，叫三光。执行这个，最好是冷血的部队，所以车臣人来了。

和谈无望戏子误国，战争的残酷还在后面，这是人类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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