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造园教学十年, 深耕建筑教育 | 博闻集
时代更迭，建筑疯狂拔地而起，又迅速新老更替，创新意识在时代的洪流中变得尤为重要。传统与现代融合是建筑学的永恒话题，作为一名拥有十年造园经验的建筑学教育者，王欣是怎样将传统的文化艺术和山水园林更具创新性地运用到当代的建筑设计与教育中来呢？阅读本文你或许可以获得一些新的启示。
本文为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副教授、造园建筑主持建筑师、《乌有园》主编王欣老师在2020博鳌文创周教育创新主题论坛上的演讲，内容有删减和调整。
首先，我把在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十年的教学做一个简单的梳理。我从事建筑学教育大概15年了，近十年一直在主要负责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设计入门教育——以园林作为起点与角度的建筑学教育，我简称之为：造园教学。
造园教学是中国美院在实验的建筑学入门教学，是以山水园林入手的，通过山水、园林的带入来改造与重建当代中国本土建筑学。园林是我们深耕和探索重建本土建筑学的一个分支，它是站在自然与建筑之间的，可以使建筑与自然保持二元探讨。园林是一个综合设计与艺术的生活世界，园林能使我们重新找到一种中国人自己的生活态度和思想方法，来完成对一个“中国人”的重启与再造，这是激活一个有情趣的中国人的入门教育。我们曾经怎么观看?怎么想?怎么生活？以情趣为核心，从日常出发，从玩开始，围绕传统中国诗学的意识与审美，立足传统文人艺术，培养师法自然的种子。
有关于“中国本土建筑学”是否可以被重建并且进行传授是我们要回答的问题，但是他没有定论，只有可能。以下的三条重要的线索，是我们的实验方式：第一条，如画观法，一种诗画的观想方式。第二条，模山范水，一种生活情境空间设计与经营的法度语言。要实现山水情境的重建，首先需要重新学习“语言”。第三条，自然图解，一种中国本土设计的形式操作逻辑与图学工具。
我们通过不同的课程不断去探索三条线索的可能性。比如“如画观法”线索中有一个“中国诗空间”课程，就是探讨了将诗词的语言意境表现为建筑学的空间场景，化无形为有形。“模山范水”线索中的“器玩”和“器房录”课程是利用身边日常的器物进行园林的思考。“自然图解”线索中的“九宫格造园”课程是从九宫格、十六格到大院格，一直发展到一个自然形的图解。
01 “如画观法”
“如画观法”表面上是把一幅中国山水画转化成建筑设计的路径，实际上是如何从中国山水画里重新寻找到中国建筑重新思考的方式。比如《早春图》，你如何以建筑学的方式去解读？这是我第一次打的十字结构，这里有一个视野问题叫多目拼贴，一座山建立了观看世界的四个向度，中国山水画里不会让你看完一座山，永远不会给你一个完整的体验。
比如，我们研究这个明清笔筒里空间，找到那个核心组织者，并将它直接转化成一个建筑。
比如，文徵明的《李白诗意图卷》的所有山石结构单元都被涂成绿色。
上图是等同于一个剖面的图解，我们根据这个绘画做了一个以叠山方式来建立一个建筑群的设计。我们企图要获得假山一样丰富的、回旋的建筑体验。
这幅画画的是清代晚期运河上堵船的状态，通过堵船来表达盛世，这个场景表现的是河面上瞬间诞生了一个村庄或者一个水上城市，这种瞬间的诗意，我们以群体建筑的方式将其凝固了下来，我们称之为“塞船式”。
02 “模山范水”
“模山范水”的“模范”相当于有范式，有法度。一是求如画如自然，模山范水即是一套生活追随山水，如书画意趣的标准。二是求法度，常年稳定积淀下来的集体意识之定式样，千秋不移。三是求日常普及与同构性，山水的的日常化。
这个设计是“道士下山勺”，这个长勺在日本叫标柄，是抹茶道舀水工具，从中国唐时传去日本。根据他的几何特性，在这个勺子里是否能妄想出一个园林来呢？下图的红色部分是一个道士，道士每天要下山打水，再上山回到道观，这条细细的路径就是山路的意思。
“六瓣瓜国”是在一个小小的瓜里构建了一个国家，这里包含了建筑学的基本问题，有减法空间和加法空间。
这个国家是由六个历史神话故事所构成，一个故事即一个空间，即一瓣。
“建筑学鸟笼”，这个课程是对传统鸟笼本身的批判，同时，鸟笼是一个小的建筑学的指代。“鸟”是人的指代，“鸟笼”即是一个小建筑，具体而微。这个叫做“鸟砥柱”，还鸟一个尊严，并将鸟置于一座几何的峰洞之中，成为日常生活中的一件特殊的家具。
由六个鸟架子拼起来形成一个循环路径的是“鸟法仗”。我们希望一个高僧拿着它去云游，路上遇到恶人发生口角的时候，那个鸟可以帮嘴，这是一个活的，伙伴型的随身法器。
“模山范水”最小的状态是把园林意识在日常器物中进行实践，中型尺度是我们设计一个场景化的虚体建筑。比如韩熙载的《夜宴图》里存在着一个建筑学的机枢，简单地讲，这个机枢是一种自由的时空坐标转换，或隐或显。
我们试图将《夜宴图》通过建筑学的方式，把空间构造的密码呈现出来。这个设计表面看结构是“十”字，其实他是“建筑学机枢”的一种图解，这个图解以最简明的方式回应了埃森曼先生说的“什么时候图解能有地域性”的这句话。
下图是韩熙载《夜宴图》四幕拼接在一起的脚本图。这是较为简单的空间脚本，立面是两个方向的，一部戏什么时候上灯，谁何时开始上场，该说什么台词，月亮何时升起，脚本图上已经写清楚了。
03 “自然图解”
九宫格是海杜克先生建立在对大量的现代建筑案例分析后产生的一套图学逻辑语言。第一个问题是对建筑本体的讨论，它何时装入了园林，何时把自然与建筑混合一起来讨论这个图解。
第二个问题是有没有柔软的中国式图解。这是横平竖直的图解，像王羲之的帖子，这种流畅的几何能不能成为中国式的自然图解。
下图第一个“半”是“十”字，也叫剖分，第二个是“褶”，第三个是“云”，第四个是“回”。每一个图解背后都有一篇文章，每篇文章里有大量的潜台词。类似这样的图形有几十个。
我们将独立状态的图解进行融合编织，下图大概有20多个类型，是为了回应中国人如何把个体、群体、城市这三者编制在一起的思考方式，如何将园林、院落和城市统一在一起。
这是上图的图底。这平面图中，表现出来的是很多的空间类型，背后也代表着围绕空间产生的多种活动方式，我们在课上都一一地进行推演讨论。
大学二年级的作业模型是以相对抽象的方式来呈现的。把五套图叠加在一起就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院落城市，我对这个图做了7轮的批改，这些颜色代表的是参与的6个同学所分别控制的用地范围，他们要想邻里一样产生对话，来演进这个具有城市意味的建筑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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