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义败在笃信AUM,对赚钱缺乏敬畏 | IIR
机构投资者评论Institutional Investor Review:记录最杰出的投资人物与事件
把愿景基金当做标杆案例来研究的话,孙正义这场败阵来的正是时候。选择了“资管、规模”这条路的机构,在赚取“规模差红利”的同时,也要对资本效率的问题上一根弦了。
文 | 姜影
编辑 | 龚贞 董力瀚
1
“败”
孙正义愿景基金的折戟,是笃信AUM,忽视“赚钱”的一次典型失败。
我们先从规模说起。全球资本市场持续高速扩容,道指10年翻了4倍,记不记得两年前福布斯百年庆典上巴菲特说过什么?老人放言,百年内道指突破100万点——仿佛未来只存在漫长的牛市,并将带给乐观主义者无上奖赏。
现实地讲,商业预测、预期里的方向性比什么都重要。即便这番话来自股神,100万点也是个没有意义的数字 ,应该重视的是他“未来属于乐观主义者”这条结论。
对投资来说,乐观意味着什么呢?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做大”,提升基金管理规模。就资本市场来说,AUM是个至关重要的节点,一方面它是资本市场“估值”、“市值”这份终极答案的基石,因为更高的企业市值就是由更高的AUM供给去定义出来的;
另一方面呢,AUM又是个投资人的硬指标,做多大的基金规模,就意味着能介入多大的交易,赚取多大量级的回报。
除此之外,AUM最大的潜在红利是在策略上。看看孙正义是怎么做的:他在行使规模优势这一点上做到了极致。
我们可以把早期投资阿里称为孙正义的经典案例,但绝不是代表作,因为他更倾向于用高昂的估值、大规模的资金购买被其看好的赛道里头部企业的高额股份。其实质就是期望在每个赛道里购买产业抓手,退一步讲,即便实现不了产业上深远的影响力,对孙正义来说,至少也可以用大量的资本帮助头部企业进一步赢取竞争优势。
最近几年,我在访谈里听过不止一位机构管理人提过“过去十年,国内投资做得最好的毫无疑问是阿里和腾讯”这样的说法,无论从流量供给还是产业协同,巨头企业都拥有无可取代的优势,尤其是要考虑到,这种投资在头部案例里甚至拥有定价权,这在资本市场上简直可以称之为“权力”,不然为什么当年百度19亿美金收购91无线会引起那么大的震动。
巨额资本能赋予权力当然远不止于定价,但总的来说,权力是个最难拿捏的东西,捋捋古今中外多少人杰栽在这上头就知道了。
看看软银系列内乱的代表性人物Nikesh Arora的轨迹,2014年从谷歌天价来投,担任总裁,被一致视为太子,2016年主动请辞,2017年孙正义宣布“绝不退休”,最近他又放话“69岁之后想再干一段时间”……这故事线索是不是越看越熟悉?
2017年什么日子?愿景基金刚刚募了1000亿美金,你说孙正义一再延迟退休单纯为了“挣更多钱”我肯定是不信的,越来越大的资金规模背后的“权”才是人生追求的根源动力。
回到投资这件事上,越来越多的机构提升AUM,本质上就是在争抢市场话语权,当然做大在很大程度上有其必要性,尤其是当你发现越来越强劲的竞争是来自于越来越庞大的巨头企业的时候。
好,即便不谈竞争,我们从合作的角度考虑,你要继续与腾讯、阿里做生意,也必须要有充足的筹码上桌吧?但这种处境的微妙之处就在这里,做大是必要的,但如何掌控规模和效率之间的关系呢?AUM策略背后最大的隐忧,孙正义也率先给趟出来了。
软银在中美市场上很多案例和赛道里成为接盘者,这种情况之所以会出现,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基金规模过于庞大,愿景基金只能在靠后的昂贵的价位上去投资一家企业;
第二,孙正义根本不在乎“贵与不贵”这种问题。
如果在正向的市场里,这种忽视细节(价格)甚至忽视单个项目回报的打法就是最大化规模优势的核心。但如今折戟了,也只能认为孙正义对投资里边的规模壁垒过于自信,对“赚钱”这件事的敬畏心不够。
这里又得把之前一位前辈的话摆出来,“投资行业现在拼的就是信息差、关系差和规模差”,而最近几年国内机构面对的“投资”和“资管”两条道越发泾渭分明,选择了后者的话,就意味着在规模差上会长久地站在优势地位。
所以把愿景基金当做标杆案例来研究的话,孙正义这场败阵来的也正是时候。选择了“资管、规模”这条路的投资机构,在赚取“规模差红利”的同时,也要对资本效率的问题上一根弦了。
2
“疯”
和大多数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一样,“疯”成就了今天的孙正义。
“疯”是偏执,既是孙正义野心的催化剂,也是他在绝境中的支点。孙正义高中时期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从福冈到东京拜访日本麦当劳之父藤田田,16岁下定决心辍学,赴美深造,这一系列不同寻常、大胆且坚定的举动让他踏在了成功的起点。与此同时,“疯”也成为他在事业低谷期的支撑。
在“环球世界”初创期,孙正义曾对手底下仅有的2个员工说,“我们要做日本第一的公司”,虽然计划如白日梦一般落空,但孙正义转头就做出了“SoftBank Japan”,让口号产生回响。
成功之后,孙正义的“疯”转而变成了搅动规则的权力,这也是大多数人维持强者角色的模式。投资WeWork时,孙正义曾借用“疯”的理念刺激诺依曼。他说,“在一场战斗中,疯子比聪明人更容易赢。”类似的言论也不绝于耳,如“公司唯一的上限就是创始人的野心”。但其实说到底,这无非就是要将资本收益最大化做到极致,本质就是希望不断扩张、扩张再扩张。
但孙正义疯狂追求AUM,疯狂砸钱支持portfolio公司上市的策略充满不确定性,比如Uber上市后市值严重缩水,WeWork上市失败等。另外更糟糕的是,愿景基金一期最大的LP沙特公共投资基金(450亿),对业绩表示不满,不打算在愿景基金二期追加资金。这都是孙正义“疯”的代价。
3
“独”
愿景基金投委会只有两个人,分别是孙正义和愿景基金CEO。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愿景基金被指离职率如此之高,据说人事任命、团队沟通,激励机制都有问题。
过往的类似事件也从侧面反映出些许端倪。孙正义本人对“独”的气质颇为欣赏。他第一眼见到马云时,便对眼前的小伙子“垄断、独裁的眼神”印象深刻,认为马云拥有让员工“跳河”“钻火海”的能力。对软银的体制评价,软银员工也曾用“独裁国家”来形容。另外软银高管曾对媒体表示,“在经营速度上,我们有绝对优势。”“软银没有‘之后再考虑’的文化。凡事都当即决定,立马执行。”
但这些问题的根源在哪儿?简单地说,是团队存在缺乏价值。因为按照孙正义此前的打法,执行上是没有难度的,只需要捋着榜单从头部大笔下注就是了,其他项目根本不需要过多关注。这样一来,投资团队的潜力不仅不能最大化发挥,反而被抑制了。
根据2019年6月披露的数据,愿景基金一期累计投资达71笔,投资金额642亿美元,投资回报率为62%。2018财年,愿景基金盈利超过1.2万亿日元,同比增长3倍以上,然而这一结果孙正义本人也不满意。
出现了WeWork这样的危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挖掘背后的问题所在,但软银还未到全面唱衰的程度。WeWork、Uber、滴滴虽然账面回报不高,但这些案例仍存在发展空间,另外大量AI、大数据、企业服务、医疗科技等领域的投资仍未进入下半场。
孙正义过往的成功不可否认,未来远景基金的发展如何,也仍是一个未知数。
4
投资理念
道、天、地、将、法
孙正义病卧中也坚持读《孙子兵法》,并对此书有一番独到理解。他将“道、天、地、将、法”当做战略规划五要素,以此运筹帷幄,应用于资本战场。他认为,兵法十三篇以计篇为第一篇,因为万事要从计划开始。前六篇讲的是战前准备,准备到位,打仗的结果就不言而喻。
时光机理论
充分地利用不同国家和行业发展中间的不平衡,先在发达的国家开展业务,等时机成熟后再杀入日本,之后再进军中国,最后进入印度等,仿佛坐上时空机,穿越过去和未来。
洞察极限
知道自己的极限有助于释放无限的可能性。了解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自己也清楚不能什么都做。
投资趋势,比投资公司更重要
孙正义曾表示,“大家或许会觉得我比其他人厉害,但并不是,我做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投资趋势。”
在孙正义看来,未来的趋势以及最有价值的东西是属于AI的。
人工智能(AI)将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革命。AI革命,将比过去的农业革命、工业革命都要来的更大、更广泛。
处理器的运算能力,记忆体的储存能力,互联网的传输能力,在这30年来,都成长了100万倍。按目前的增速来算,再过30年,再成长一百万倍,也就是说AI将比现在再聪明一百万倍。
我们人类30年后,会比现在聪明100万倍吗?显然不可能。但是30年后的人工智能,就会比现在的人工智能,聪明100万倍。到那时,电脑会超过人脑,AI智慧会超过人类的智慧。
人类与AI最大的差别不在智商,而在情感与创造,这是智商再高的AI都无法做到的。但未来在很多方面,AI比人好得多。
这是必然发生的,而且AI最强的能力,其实是预测。将AI用在预测领域,前景非常好。在很多领域,AI的预测都比人类好,尤其是精准预测。
AI不是单个的个体,是一个结合大数据的万物互联的整体系统。
未来世界,一切的东西都是IOT(Internet of Things,物联网),彼此相互连通、关联,这使得处理效率更高,更快速。
未来不止是人和物品的沟通,物品和物品间也会相互沟通。物品间的相互沟通也会在物联网的时代成为很普遍的事。物联网的市场,到了2035年,规模将比现在大1亿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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