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的来源：企业微信新收费项引发了多大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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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客户看完你们的文章后很不安”。
周末时候，一位私域从业者给见实发来这句话。这个周末对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一直处在焦虑之中。焦虑的原因就是刚提及的那篇文章中所说之事（企业微信将对一基础功能收费）。经过一个周末，讨论越发深入。
3月24日稍晚些时候，部分品牌在自己的企业微信中看到一条信息显：今年6月22日起，企业微信将根据外部联系人（也就是外部习惯称呼的私域用户）数量，向使用公司收取每人0.1元/年的费用。免费名额仅有2000人。
大讨论随之在各个行业中“炸”开。之所以说“炸”开，是确实令业界猝不及防，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作为目前三大私域基础平台之一，一旦施行，几乎没有企业能够避免。许多行业群都在分别纠结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各种观点纷来，肯定者当然有之，批评的声音也多有激烈。声量之大，可以直追私域数年来之最。
见实将诸多声音一一听完、梳理完后发现，大家对企业微信“新收费”之举的评论多集中向几个：沟通问题、新增成本问题、对未来收费的预期问题、对私域的信心是否还在，以及，用户资产到底是谁的？企业微信是否可以收取各品牌的用户资产费用？等方面。
01
新增的巨大成本
3月22时候，企业微信在上海召唤了诸多代运营服务商开通气会。当时向与会者展示了一个正在内测的新功能：
“获客助手”支持各大公司将自己的企业微信变成一个短链接，放置在微信内/外，这个“外”包含外部网站。每添加成功一个私域用户，企业微信将收取1元人民币。
新功能迎合了许多企业的实际需求，因为一方面，私域池大小是转化量级的基础。另一方面，在腾讯体系之外将品牌现有用户引流至私域，确实欠缺趁手工具，至少，经常被封的二维码无法起到多大作用。而短链引流功能简单到只需两步就可以将用户添加至品牌的企业微信上，正好弥补这个缺憾。
第二天在见实上海组织召开的“全域跃升”大会上，许多从业者聊起这个功能，还心情为之一振，认为私域将会获得更长足发展。并开玩笑说，这是企业微信带着其他平台大“卷”私域的开始。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24号晚上就传出了另一个更为“重磅”的消息：
当天稍晚些时候，部分品牌在自己的企业微信中看到一条信息显示，今年6月22日起，企业微信将根据外部联系人（也就是外部习惯称呼的私域用户）数量，向使用公司收取每人0.1元/年的费用。免费名额仅有2000人。
许多公司私域操盘手在初看到这个消息时有点懵：
是说我现有的私域粉丝要被收费了吗？
而在此前，几乎没有消息传出，也少见被调研、各种沟通、通气会等。
当晚企业微信团队在给见实的回复信息中明确说到，“对于企业过去三年已经添加的客户，不会受到影响：不论数量，都可以继续与客户沟通、服务、进行管理。如需要添加新客户，则需根据客户总人数进行购买。”
这意味着：如果企业不再增加私域池用户，存量用户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你要添加新用户，则必须要为总量用户付费。
假设一家公司企业目前私域池有1000万用户，如果付费，那么他一年就要增加100万元固定成本。如果不支付，接下来各种运营的物料制作就要遭遇巨大麻烦。是否还能使用这个体系还未可知，前期商家和服务商的巨大投入都将被浪费。巨大成本加上进退两难，是令客户不安的基础来源。
过去时间中，企业微信陆续增开了诸多收费项，除去曾经的上调接口收费令服务商曾有波澜外（详情：独家：企业微信大调收费模式！），其他项目业界多很平静接受。
如2022 年 5 月时，企业微信对互联账号收费，一个加好友员工账号从 50 元到 10 元不等。此后，又曾调整认证费，不能复用公众号快捷认证，小型企业(1k人以内)300元/年、中型企业(1w人以内)3000元/年、大型企业(1w人以上)30000元/年。业界理解的是：不收费就无法做好TO B服务。
不过，此次宣布的新收费项，则让企业类比为另外一个方向：打井时持续支出费用，刚有收获突然就被告知水要收费了，这令业界的担心开始泛起。一是企业担心私域还是过去的“免费”、“长期”的说法吗？二是后续还有什么“突发”的、面向基础功能的收费举措？
尤其是这种不确定的收费可能性、不透明的定价规则、没有前期沟通和强势的实施方式，一方面让许多公司在反问是否符合契约诚信原则，另一方面动摇了商家在微信生态上的持续信心。
质疑和批评的声音，率先从企业中发出。激烈之语无需复述，只需记得，突然新增的成本正在成为他们现在不得不认真考虑接下来的动作了。后续该怎么办？
这里仍需记录担忧和不安之外的另外信息：
从用户角度来看，肯定声音颇多。甚至有用户要笑称，自己要对企业好一些，毕竟自己花了对方“0.1元”的成本。无论如何，用户会认为目前被过于频繁的私域运营动作骚扰。他们需要更为精准、更为慎重和优质的服务。
从部分企业来看，当私域收益远大于成本时，给出适当费用是应该的。所以部分头部私域团队对付费没有过多意见。还有一些团队也认可收费之举，他们理解是：没有收费就无法享受到跟进的服务——有企业苦恼于被封号等突发状况，一旦收费，企业微信总该帮忙解决吧？单天加粉数量、朋友圈发布量也没必要这么限制吧？
02
担忧的私域服务商
服务商面对新“收费”消息分成三类。
一类是超级“懵”。这部分服务商的“懵”来自时间和提法：
22日平台在上海约着大家坐下来沟通时，居然都丝毫没有提及这个更为重大的变动，直到24日晚看到消息才惊觉。
他们中有人直接联系对接的内部员工，发现对方也仅比自己早一天知晓。一个或涉及行业重大变动的变化，却在悄悄间就确定了。
这让“被通知”的服务商们有些惊讶，没有讨论、没有调研、没有提前知会，被腾讯“托付了半条命”发现自己仍然一如从前。
他们还留意到，消息中提及，6月22日也非全量统一，而是仅有部分企业被“内测”。紧接着，什么企业在内测中？为什么这些企业被进入了内测？也无从知晓。
很快，部分服务商发现客户焦虑开始传导他们身上来：
客户在和ISV（服务商）签约之前，没有任何人说起会有这个意外的成本，且总量还不低。
在推动签约之前，服务商总是不断强调：私域是免费的、是长期和反复可触达的。签约后，私域变成了成本昂贵的玩法。这个意外的新增成本必须要想办法解决，如果服务商无法给出满意解释，要么服务商必须降价，要么就毁约不再推进。
这并非没有先例。刚提及的上调接口收费的动作，发布时被明确为仅面向企业，并不涉及服务商。但事实上，部分服务商最后被迫承接了这部分费用——服务商在和客户的协议中可没有提到要让客户增加一些新的费用。最后部分服务商选择买单。
私域现在确实如火如荼发展，成为事实上的一把手工程。服务商一方面担心，新增的成本会令这个好不容易形成的局面崩塌，私域生态将可见缩小，未来拓展新客户也将付出更大力气和投入。至少，中小企业可以直接考虑用微信展开私域了，更可以考虑直接在抖音、小红书等平台上玩。
另一个巨大担心就来自刚刚提及的成本压力：现在私域服务商本来就处在巨大的亏损序列。不论是降价或协助承担成本，服务商都承受更大压力。
一个有趣的指标数据是：作为头部私域服务商的有赞，刚刚发布了2022财年财报，自2018年4月上市以来，终于在去年第四季度录得了715万人民币的盈利。头部的有赞都挣钱这么艰难，其他服务商可想而知。更重要是，在这一个服务商本应获得更多支持、以继续壮大私域生态的阶段，不适当的举动会令一个好不容易起来的生态转冷。
典型的质问于是变成：一家家拓展和服务企业的，是服务商，而不是企业微信。伤害和风险都留给服务商，最后的结果是服务商陆续离开这个生态，整个生态蒙受损失。服务商感觉自己没有被信任，信任已经在不经意间被破坏了。
第二类服务商也有些担心，但他们更多是在推测未来玩法变化。
当晚即有服务商发布朋友圈，预测了从运营角度将会带来的变化。
他相信这是企业微信内部深思熟虑的决定，即从粗放追求DAU到精细化用户运营的目标转变，绝对用户数量将不再是企微的追求，也不应该是品牌的追求。不咨询、不互动、不消费的“三不用户”，或成为品牌放弃的对象。而对于留下来的用户，则需要提高精细化运营的能力。一旦做到，私域仍将是非常有竞争力的武器。
他也委婉“建议”企业微信：收费政策总该有一定的兼容性，给到前期这些在企微上投入很大的公司一些缓冲时间、政策扶持吧——该服务商在微信上沟通时和见实提到，比如应该给这些前行试探和投入的团队一些大折扣？
第三类服务商直言支持。这个观点见实也曾记录在上篇文章中：如果类比短信，会发现即使企业微信收费，0.1元/人/年的价格也在各公司接受范围内。因为加入私域池后，公司可以多次触达。而短信发送1条就至少需要几分钱，效果还不可同日而语。他认为收费不会引起大的市场波澜。
03
用户资产到底是谁的？
这里需要厘清的是：
业界并不反对企业微信收费。相反，一直支持企业微信收费。很简单的道理是：平台活不下去，建立在平台上的生态就无法繁荣，服务商更无法存活。因此曾经种种新收费举措，业界多选择接受和支持，少有波澜和质疑。
而且从现有趋势看，包括企业微信、飞书、钉钉、腾讯会议等平台和工具在内，收费都是大势所趋。在“存活”压力面前，平台同样艰难。过去一年，腾讯更是数次在财报中开门见山提到“降本增效”这个词汇。相比鹅厂其他基础产品，企业微信的盈利之路本来就需要尽快找到稳定的收入来源和商业模式。
业界只是不解的是，有无数种收费策略和方式，企业微信为什么要采取这种争议最大的方式？
所谓的争议，是指这个问题：
用户资产到底是归属于谁？
业界不解的是，企业微信启动该收费项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是功能收费？还是资产收费？
今天许多企业在私域的第一动作是迁移，即将自己在线下、历史会员池中、其他平台或产品中的用户，迁移到私域池（企业微信）上来。企业当然会认为，用户本来就是自己的。用户资产归属于品牌，而非平台。
如果平台向企业的用户资产收费，将是巨大的逾矩。因此种种往上升的批评之语，都由此而生。
但如果视作功能收费，也令业界不解。因为按照这一逻辑，微博大V需要按照粉丝数收费， 抖音企业号需要按照粉丝数收费，Twitter 需要按照粉丝数收费，淘宝按照店铺用户数收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这种收费方式对业界带来的困惑。
同样这个困惑，也有行业人士认为类比对象不同，微博是C端产品，抖音是不同商业平台，商业模式不同，可类比性不大。可以类比的反而是海外的客户关系管理软件服务提供商Salesforce，企业客户每增加一个客户联系人，需要支付单价为0.12美元/年 - 0.48美元/年。
因此，功能收费还是资产收费的问题，今天没有答案，估计在后续讨论中会找到或形成共识。
而从企业微信上看，收费的未来已经明确。至少从过去信息看，三大收费方向非常明确：
一是调用接口收费，这也是目前各大开放平台的收费主流方式；
二是增强服务收费，即平台向企业提供更为强大的功能和服务，以此收取增值费用；
三是和应用服务商一起共创，在应用市场上开发出更丰富的应用，来获得收入。这依赖于繁荣的生态和广泛的企业数量基础。
企业微信或认为，这次根据“外部联系人数量”收取费用是在第二个方向中，显然业界不是这么理解。
许多服务商呼吁，停止这个收费项，另寻其他符合逻辑和需求的收入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