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斯蒂格勒:《技术与时间3》,方尔平译,译林出版社,2012年,第23页。[2] 斯蒂格勒:《技术与时间3》,方尔平译,译林出版社,2012年,第35页。[3] 吴国盛:《技术哲学讲演录》,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4] 吉莱斯皮:《现代性的神学起源》,张卜天译,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9年。[5] 胡翌霖:《人的延伸——技术通史》,上海教育出版社,2020年。[6] 在《技术与时间1》中,有这样一段文本:“这个衰落——死亡——就是争议‘eris’(‘竞争、嫉妒、争吵的精神’)的起源。争议存在于神界本身,但是在人类世界中,衰落永远使人类面临四分五裂、战争一触即发的威胁:人类处于警惕状态。这是一个共同体永远必须获得的必要政治条件。”读到这里时,我感觉很奇怪,斯蒂格勒怎么可能如此言说呢?斯蒂格勒为什么会持有如此霍布斯式的政治哲学观点呢?明明在对卢梭的批判时,斯蒂格勒已经明确指出了卢梭的怜悯是对霍布斯的超越,他怎么可能回到霍布斯呢?于是,我查阅了原文,发现原文是“Cette déchéance, le mourir, est l’origine de l’éris(« esprit de concurrence, de jalousie, de querelle ») qui s’enracine dans le monde divin lui-même, et fait éternellement peser sur eux la menace de la dispersion, de la guerre toujours imminente, comme stasis. C’est la nécessité politique pour une communauté restant toujours à conquérir. ”这段话的直译是“这种衰落、死亡是éris(‘竞争、嫉妒、争吵的精神’)的起源,它植根于神界本身,并永远对凡人(在这一章中,eux指代凡人,dieux指代诸神)施加分裂的威胁,以及永远迫在眉睫的战争,就像stasis一样。对于一个总是有待征服的共同体来说,这是政治上的必要性。”在原文的这一段话中,éris和stasis都是斜体,然而,只有éris得到了翻译,stasis却被裴程遗忘了,这是一个非常奇特的遗忘,因为在这一章有许多斜体词,代表这些词源于古希腊,裴程在翻译时几乎都注意到了,中文译本做了加粗的处理,而独独stasis不仅没有得到加粗,甚至没有得到翻译。stasis的古希腊语为στάσις,这个概念是古希腊政治哲学的核心概念之一,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希罗多德都会讨论,在英语世界也有了比较成熟的翻译,比如Barker在翻译亚里士多德的《Πολιτικά》时把stásis这个词翻译为faction,我们可以将其翻译为派系。可以发现,斯蒂格勒的原文所说的是:古希腊各个城邦的派系之所以总是处于纷争(éris)状态,是由于它们总是渴望征服。言下之意是,如果要消解纷争,我们需要反思的是“征服”这一古老的意向性。斯蒂格勒强调的恰恰是纷争的历史性而非必要性。这在我看来是斯蒂格勒关于Éris所提出的最重要的哲学洞见。参考斯蒂格勒:《技术与时间1》,裴程译,译林出版社,2019年,第206页,以及Stiegler, Bernard. La faute d'Épiméthée: la technique et le temps. Diss. Paris, EHESS, 1993. 关于faction这个翻译,参考Aristotle. The politics of Aristotle. Translated with an introduction notes and appendixes by Ernest Barker, Clarendon Press, 1946.[7] 在基督教不断强调“爱邻人”的同时,不能忘记的是,在我们思及和谈及“邻人”之际,我们已经产生了形如“异己”、“非我族类”的认识。也就是说,基督教愈是强调“爱邻人”,关于“异己”和“非我族类”的前见就越是深刻。问题的关键向来就不在于“爱邻人”,而在于把“邻人”转化成“同胞”,转化也不是同化,我们自古就有“君子和而不同”的说法,在过去,我们曾通过自身独特的礼仪文化,让不同地域、不同风俗的人享有了共同的文化认同。这一历史事件在世界文明史上是独特的。[8] 二者的理念有细微的差异,博雅教育侧重的是人格的统一性,通识教育侧重的是知识的统一性,当然,在形式和内容上,二者都存在许多相似之处。[9] 就像对遗忘的遗忘一般,这乃是对恐惧的恐惧。[10] 顺便提一句,我的邮箱是12051173@buaa.edu.cn,目前关心的学术领域是技术哲学和科学史,个人爱好是修真,欢迎对相关话题有兴趣的小伙伴发邮件和我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