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之间丨索玛花开99座山99道梁
此行到西昌虽然时间仓促，没有机会深入山区彝族乡村探访，但是在傍晚，当地的朋友带我来到一个名叫索玛酒楼的地方，让我亲眼见识彝族独特的文化风情。
“索玛”是彝族语，即迎客之花，实际就是北方人常说的杜鹃花。酒楼里从用具到摆设，都是彝族的漆器，漆器是彝族传统民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品种繁多，而且颜色艳丽，制作精良，油漆采取的都是自然原料，对人身体无害。我不禁记起汉朝的漆器，那也如眼前的这些一样辉煌和著名，黑色、红色的纹理暗示着某种传承，我想，它们应该是有着某种联系的。
饭桌上摆满了彝族的特色食品，其中就有彝族人招待贵宾的佳肴“坨坨肉”。据说，这种肉一般是用本地二十斤左右的乳猪，宰杀除毛后，在火上翻烤熏烧，切成二至四两一块的方块状再放入锅内煮熟，煮肉的火候很需要手艺，煮久了便成了炖肉，火候少了肉未熟也不能吃。有的“坨坨肉”是将乳猪肉烤烤退毛后洗净，切成方块，用水煮熟后捞出晾凉，再放进木盔中，加上盐、花椒粉、辣椒粉、木姜粉、蒜泥等佐料，搅拌后就可以食用。有的则是将乳猪整个煮熟后切成小块，加入佐料入食。还有一种是与酸菜连锅，那样的制作不仅坨坨肉肉鲜，而且酸菜汤美。
酒楼包间服务的这位小姑娘身着彝族盛装，上身穿镶边或绣花的大襟右衽黑底上衣，领口别着银排花，下身着拖地的百褶长裙，围腰上的刺绣更是光彩照人，头上戴鸡冠形状的帽子，帽子上镶绣着一颗颗银泡，耳朵上悬挂着银光闪闪、叮铃当啷的耳环和坠子。浑身上下以黑色为底，红、黄、白三色以粗细相当的线条点缀，再加上这些姑娘一个个都是一米七以上的窈窕身条，面色娇媚，靓丽夺目，惊为仙人。
酒菜摆好，屋里又呼啦啦拥进来三四个同样装束的彝族姑娘，一字排开，给我们唱起了彝族歌谣。曲子优美，姑娘们唱的也自然，满脸洋溢着微笑。当地的朋友在一旁讲解，歌曲内容都是些欢迎贵宾和祝福的话。几首曲子唱完，彝族姑娘开始给客人斟“坛酒”。彝族俚语说：“汉人贵在茶，彝人贵在酒。”彝族喝酒有许多讲究，所谓“蠢见酒聪明，怯见酒勇敢，吝见酒豪爽”。“坛坛酒”是用玉米、高梁、荞子等杂粮为原料并配以十多种中草药酿造的美酒。按照习俗，酒应当装在坛内，客人到，主人开酒坛封口，注入满坛冷开水，用弯形竹管或麦杆插入坛内，供主客双方吸吮。因为这里是酒楼，所以麦秆和竹管就免了，姑娘倒上满满一杯，给我端上，嘴上还念念有词，说的是什么我一句没有听明白，只感到这里是彝族区，入乡先问俗，乡俗不清楚，只能言听计从，端来的酒尽数喝下，这一仪式很快就过去了。一边的朋友悄悄告诉我，人家看你喝酒爽快，就没有给你翻花样，否则，这酒可有你喝的，不仅要换碗来，而且，一碗接一碗，难过着嘞。
酒过三巡，刚才还在边上服务的彝族姑娘都一齐集中到酒楼中间的天井，天井中间一堆早已准备好的干柴也点燃起来。酒楼里的客人都从包间走出来围坐在天井，观看彝族姑娘表演歌舞。
跳舞，是彝族“火把节”里的习俗。按照彝族的传统，每年的六月二十五日夜晚，家家门前堆起篝火，人们穿上节日盛装，吹葫芦笙，弹月琴，吹口弦，男女欢唱，拍手旋转，女青年随着深沉的琴声和悠扬的笛子，跳起热烈的舞蹈，直至深夜不散。
我们来的这一天虽然不是节日，但是这些节目却让我感受了一下节日的气氛。先是这些彝族姑娘跳起民族舞蹈，彝族音乐悠扬，舞姿优美，身影婀娜，身上的配饰叮当作响，精心打扮过的容貌，显得更加秀丽。跳有客人参与的达休舞时，客人们与彝族姑娘手牵着手蹁跹起舞，随着鼓乐，有节奏地拍手，左脚跳，身体转，再齐声“嗨哟、嗨哟”，气氛热烈。热情的彝族姑娘把我拉入跳舞的队伍，我却怎么也找不到鼓点，抓不住手，转错了方向，自感缺少这方面的细胞，败下阵来，只有观赏的份儿。
多年前，我曾看到一则新闻稿，说有一年中国民乐友好演出团访问英国，当演员演奏起著名的彝族舞曲《阿细跳月》时，台下近二百观众随着活泼欢快的旋律，击掌顿脚、翩翩起舞。演员们也跳到台下，教外国朋友跳起阿细舞蹈。场面热烈感人，欢声笑语，一直持续到凌晨。第二天又被要求再加演。身临其境，这彝族的舞蹈的确奇妙。
歌舞之后是彝族的传统节目“抢新娘”。凉山彝族青年的婚龄一般都要过十七岁。结婚时，男子须是双岁，女子为单岁。婚期大多选在五谷入仓、羊羔落地，大雁南飞的秋冬农闹季节或新春佳节时举行。小伙子到姑娘村子接亲的时候，会遭到村中年轻姑娘们的阻挡。伴嫁的姑娘们宣布：“为了把女儿养大，妈妈脱了99 层皮，不泼99 瓢水，不抹99 把锅烟，哪能让你们把新娘背了去？”来接新娘的小伙子们立即回道：“我们翻了99座山，走了99道梁，不背走新娘那还行！”快快给我们把路让！”于是，来接新娘的小伙子往寨里冲，护卫新娘的姑娘们拼命阻拦，并把早已准备好的锅烟往接亲小伙子们的脸上抹，把早已准备好的水往小伙子们的头上倒，直到新娘家的长辈出面迎客，这场戏剧性的斗争才告结束。
姑娘们刚一上场，懂得其中奥妙的客人就开始寻找后退的地方，我坐在那里不明就里直直地看，一盆水劈头泼来，才知道不妙，赶紧拔腿向外跑。同行几位朋友一个不防，水泼了一身，脸上也被抹上黑油彩，其中一位还被几个彝族姑娘抬起来来回晃悠，成了战利品，引得全场哄笑，乐不可支。
彝族姑娘的舞姿是美丽的，歌是甜的，而彝族的传统文化也是独特而让人印象深刻。
☆ 作者简介：曹昱，海军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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