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丨小船工抗倭奇遇记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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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依依不舍
离开军营，众人与王长年和王承恩挥手告别。
蓝海玥和王承恩站在一棵百年樟树之下，依依不舍。
王承恩说道：“听长年大哥说，你们畲族人辗转迁徙，结庐山谷，束茅为瓦，编竹为篱，同姓不婚，与汉人更是不同风俗，不通婚约，但是，据称你爷爷蓝霆锋与汉人谢家曾破族规，不知阿台你……”
蓝海玥含羞低头，低声说道：“先辈如何，我不知晓，既然长年大哥说起，想必有破例，只是我母亲和兄嫂一家不知音信，我还要速回山寨，看的究竟。若与……如与承恩哥哥有缘，那……来时想报吧。”说着，滴落一行清泪。
王承恩说道：“要不我随同姑娘一道，回你山寨探望母亲，落实究竟？”
蓝海玥说：“众人眼杂，寨风淳朴，如若你和长年大哥一道回西禅寺，我到明天午时必会前去探望，以谢长年大哥救命之恩、破劫之情”。
说着，那几个女子在远处大声呼喊蓝海玥。
蓝海玥决心撒开王承恩的双手，跑到王长年的跟前，说清回家缘由和再见时间地点。
王长年叹道：“你和承恩天造地生，女貌郎才，姻缘前定，不必为寨风陋俗所束缚，可放下心共结连理。快快回家探望母亲安危，家庭顺逆，我们明天等你讯息”。
蓝海玥含泪答谢，不敢再看樟树之下的王承恩，和众女子一同匆匆远去，渐渐消失在一片青山灰屋的境界，仿佛炊烟，那境界有蓝蓝的烟雾四处弥漫，树影婆娑，人影漫漶，恍若如梦。
十九. 帝国国运波折
次日，王长年和王承恩在西禅寺后院菜地一处民房的外面对酌相谈，房墙上悬挂着那把银鎏金短刀，方桌之上还有王承恩的那把木琴。
王承恩把酒相敬，说道:“长年大哥，才知道郑和大人赐予的这把宝刀如此珍贵，竟然落于倭寇之手，今天终归原主；而且，您的一席至理明言，更是廓清我的眼界，只是……”说着，向碧绿的菜畦尽头张望一眼，道：“如你所言，既然现今天下波颓风糜，为日已久，何以于病革临绝之时，有谁会磨砺兵锋，整顿哨所，灭倭安疆？又有谁会整饬吏治，化解危机，清平天下”？
王长年说道：“凡事高潮过后必有低谷，低谷弥久，又必现新的高潮。大明立国二百年，厉行集权制度，推进专制权威，以文制武，国运操作在熟读经史之人的手中，他们标榜仁义道德，以治理天下的抱负为国尽职，以自我牺牲而自诩。可是事物的另一面，既国家体制已经僵化，裂纹纵横，缝隙乱生。大明帝国国运波折，正此低谷之时，必会为天罡海风所动，推波助澜，催生新的高潮，为人心情欲所促，励精图治，拓展新的局面。况且，所谓仁义道德之徒，口口声声道德仁义，行为则狭鄙邪坏，不仅是伪君子，而且渐渐糜败，极坏透顶，知行不一，正是你祖父深恶痛绝者”。
王承恩说道：“我正是领会祖父知行并进、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诚，才跋山涉水，践行千里”。
王长年说道：“山山水水，行万里路固然重要，在波澜状阔的历史天幕之下，在具体的事物之中打磨心智，历练信誉，则更为重要和实际。而且戚继光将军也并非一介武夫，其行事做派，是大明江山重文轻武传统之中的一股新风。你投其麾下，打理笔墨，帮忙文字，正好扬你所长。现如今，戚继光将军正在浙江义乌折幕招兵，要锻炼一支别于卫所官兵的新式队伍，推行抗倭大计。你去投军，正逢其时。”
王承恩说：“先生智勇奇才，为何不行官府之道，不就朝廷之职？倭乱劫害，是否贡献智慧勇敢”？
王长年笑道：“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北京眠，怡山之麓一茅屋，仙波银海月漫天。当然，抗倭平寇之事业，攸关国家社稷、城乡安危、海民生活，只是我年岁已过，不宜涉足过深。所以，也才劝你去投军，而且，这也是巡抚大人之意”。说着拿出巡抚所送的那封书信。王承恩拿过书信一览封面，长叹一声，又向着菜畦的尽头眺望不已，不免怅然。
王长年笑道：“走吧，我们到四外山口等候吧。”
王承恩面皮较薄，微笑着说道：“蛛丝马迹亦不走大哥慧眼”。
王长年抬眼远眺，喃喃自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如来在心不再眼，世界在眼也在心”。
二十.莲花必然并蒂开
西禅寺位于怡山之麓，巍峨而壮观。
古刹大门坊柱上镌刻一副楹联：“劲松百代传雪涛，钟声千古播纶音。”
寺庙松林掩眏，绿池高殿，塔影清明，荔枝树盘庚错节，枝叶曼丽。
王长年和王承恩，坐在池塘岸边，不时眺望漫漫山路，却总无人来。
王长年道：“此女子既然相约，有缘千里必相会，小弟大可不必紧张焦急”。
王承恩说：“约好正午前来，如今已是未时日央，怕有变故”。
王长年说道：“我观音大士于怖畏急难之中，恩施众生大无畏。何况，吉人自有天相，大劫大难已度，乖戾命运已改，生命安详，再无大碍，莲花必然并蒂竟开”。
正说之间，远处逶迤山路之上，蓝海玥惶惶疾步而来。
两人赶快站起迎接，蓝海玥奔跑过来，冲到王长年怀里，伏在长年肩头，饮泣痛哭。长年一边安慰，一边询问悲戚缘由；王承恩更是忧心如焚，围着两人，团团乱转。
蓝哭道：“倭儿贼暴戾凶残，烧杀尽我全寨老少，我母亲兄嫂和可怜的侄儿……”说着痛哭失声。远处的海浪层层奔涌，涛声滚滚而来。蓝海玥朝向大海的方向，愤怒斥骂：“倭奴滔天罪恶，长年大哥再引我们杀贼斩敌，报我族人深仇大恨”。
王长年轻抚蓝海玥肩头，对王承恩说得：“立德立言立功之举，在朝廷上下，抗倭平寇则是当前大事大计”。
王承恩拉住蓝海玥之手，凝望着她的双眼，动情说道：“姑娘是否愿意和我一起投奔军营，追随戚继光将军共同杀敌，扫平倭寇，以报答常年大哥救命深恩，以报倭寇焚家弑亲之血海深仇？”接着，又把与长年大哥令人所言所论一一解释说明。
蓝海玥闻听此言，害羞地看一眼王承恩，低头说道：“我家破人亡，举目无亲，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愿意侍奉长年大哥左右，膳食起居，服侍终生”。
王长年说道：“我知道海玥心中仍有风俗婚礼纠葛，但如今，家无老小，寄身山寨也已焚毁，无人理会你命运顺逆，而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还记得？至于我，只愿与清风做伴，与明月松涛为伍，老死于茅屋寺院之下”。
说着，登上高处，朗声吟咏：“何处花香入夜清？石林茅屋隔溪声；幽人月出每孤往，栖鸟山空时一鸣”。
王承恩一听是祖父的律诗《龙潭夜坐》，不由随声吟诵：“草露不辞芒履湿，松风偏与葛衣轻；临流欲写猗兰意，江北江南无限情”。
二十一. 长年乃操舟者
王承恩和蓝海玥投奔戚继光之后，追随帐前左右，直至1564年大败敌军，扫平倭寇，二人喜结连理，成家立业，随戚继光镇守蓟州，任戚继光将军幕僚，为戚继光整理文档诗篇，编撰《纪效新书》和《止止堂集》。多年后，王承恩带着蓝海玥和两个孩子，至贵州龙场，和祖父的弟子一道，编篡王守仁的《传习录》和《大学问》。
丰臣秀吉绰号猴子、秃鼠，日本战国时代、安土桃山时代的武将及大名，原名木下藤吉郎、羽柴秀吉等，后因事奉织田信长而崛起，自室町幕府瓦解后再次统一日本，并于1592年、1597年两次发动朝鲜战争，惨败之后，于1598年9月气病而亡。
王守仁，字伯安，号阳明子，世称阳明先生。明弘志十二年进士，做三年兵部主事后，因反对宦官刘瑾，于明正德元年被廷杖四十，谪贬贵州龙场驿丞。后又拜南京兵部尚书，又总督两广而兼巡抚，1529年病逝于江西南安舟中。去世后被谥文成，赠光禄大夫、柱国、新建伯。后遭追夺爵位与职禄世袭。于明隆庆二年恢复名誉，赐封世袭伯爵，从祀文庙。其学说流传海洋内外，影响中国、日本及朝鲜。
长年，是古代对善于操舟者的俗称。王长年，隐居福州，不知所终。其生前传奇言行，为滨海民众所广为传颂，其事迹由浙江人明代散文家朱国桢书写成文，流传至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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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曹旭，河南省许昌市魏都区教师进修学校干部，笔名陈草旭变，近年来有数百篇散文、小说见散文在线、红袖添香、古榕树下、凯迪社区等文学网站，合著有人物传记《那年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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