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游戏达到世界一流曾经只需要五年？丨游戏公司异闻录
B哥丨文
说起即时战略游戏（RTS），或许每个人脑海中都会浮现起许多游戏，比如《命令与征服》，比如《星际争霸》，或者是《家园》，当然还有《魔兽争霸》系列等等。
这个类型的游戏在游戏史和电竞史上都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
而在这个游戏类型上，中国玩家颇为尴尬，因为中国最著名的RTS游戏《血狮》，可以说几乎摧毁了当年中国的单机游戏行业。
似乎中国游戏行业做不出属于自己的RTS。
但其实并非如此，甚至早在遥远的1999年，中国有一个工作室就推出过一个还不错的RTS游戏，甚至被称为“全世界第一款真三维Inter网络对战即时战略游戏”。
它的名字叫《自由与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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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诞生于1999年的国产即时战略游戏，游戏的背景是未来科幻，有飞机大炮，也有使用激光的机器人。
在当年那个NVIDIA还没有完全统治的年代，3DFX的画面让人看上去能感受到的就是“清晰”两个字。
当然，锯齿狗牙也很清晰。
但平心而论，在1999年的那个时代，能够做出这样画面的作品，已经属于非常难得。
而且，他们选择的题材既不是RPG，也不是大家熟悉的历史剧情，而是在中国没有太多根基的未来科幻战争，这样勇敢的尝试让20年后的我依然感受到了他们强烈的自信。
游戏发售之后，新浪采访了祖龙工作室，当问及《自由与荣耀》的时候，他们说到了“第一款3D网络对战即时战略游戏”这个称号时，还是颇为自豪的。
但他们并没有盲目自大。
主程序周湘宁表示他们在技术上还是不够成熟，因为与之前的《雷神之锤》和《古墓丽影》等游戏，只有几个或者十几个单位在动，RTS则是成百上千个单位，这种工程量对于程序员来说压力很大，而且也没有人做过。
同时他也承认“我觉得《自由与荣耀》都还不能算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作品，和国外那些顶级的大作差距还很大。”
果不其然，几个月后水雷社发售了《家园》，同样是3D即时战略游戏，这个作品在世界范围内引发的热度和影响力，远远超过了《自由与荣耀》，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
但不管怎么样，祖龙的处女作还是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这几个以清华学生为核心组件的工作室，正式开启了他们在游戏圈的征途。
2001年，他们发布了《自由与荣耀2》，虽然初代的《自由与荣耀》并没有获得非常好的销量，但是执着的祖龙还是努力做到了自己的极限。
很有意思的是，这款游戏虽然在国内的影响力一般，但是在国外却有着一众颇有情怀的玩家，尤其是俄罗斯玩家，他们甚至有专门的网站。
《自由与荣耀2》在国外的译名是Militarism，所以许多人不知道它和《自由与荣耀》的关系。
但还是能感受到各国玩家对这个游戏的兴趣的，比如这个视频下面求下载的语言也是五花八门。
至此，《自由与荣耀》系列完结，祖龙开始下一个游戏类型的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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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PS。
这是一个经久不衰的题材，而且从国内到国外都有着忠实的拥趸。
拥有了一定技术能力的祖龙在这时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尝试——开发一个以中国为战场，未来科幻的机甲射击游戏。
游戏名为《大秦悍将》。
这个想法，能够使20年后的我们依然感到震撼。
因为不管是战场设置在中国还是未来题材，机甲射击，这些都是20年后的中国游戏圈不敢尝试的，甚至想都不敢想。
但他们做出来了。
这是中国第一款自主研发的机甲FPS游戏，仅开场的动画就花掉了上百万的人民币，这在2000年时简直不可想象。
CG做的挺有意思，感受一下
动画的精美也是不逊色于同时期的国外游戏，可见当时中国游戏人的自信。
游戏的背景设定是未来世界战争中出现了一个虫洞，然后一个机甲部队失踪了，然后玩家操作机甲与宇宙中的“复制者”种族进行战争。
游戏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现在的FPS游戏中能够看到的设定。
比如玩法上有死亡竞赛，团队作战，占点获胜，当然也有解救人质的玩法创新玩法等。
而地图选择有敦煌，少林寺，天坛，皇城等等名胜古迹，也有罗马竞技场，金字塔等国外的名胜，甚至还有太空站，月球等等。
同时当时游戏内就支持了实时通信，还有专门的快捷键，这些与现在的团队FPS完全没有区别。
而机甲模式更是他们的创新，类似于前两年的《泰坦陨落》或者说《守望先锋》中的DVA，游戏中的驾驶员和机甲是两套设计，机甲损坏后可以弹出保全性命。
不同型号的机甲更是有着不同的技能和特点，非常具有开创性的意义。
当然，游戏也存在许多问题——
比如预算不够，大多数钱都花在cg动画上了，所以剧情模式的后半段相当简陋；再比如不太顺畅的射击手感的设计；还有不少的bug等等。
但总体来说，这是一个还不错的游戏。
游戏当时主要面对的是海外市场，比如韩国，欧洲，美国等等。
虽然口碑还可以，IGN在翻译很垃圾的情况下还是给了7.2分的评价，说明了游戏确实是值得肯定的。
但销量确实遭遇了滑铁卢，这是祖龙当时的奋力一搏，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虽然很可惜，但确实对他们后来的游戏开发，有着深远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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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引擎的开发。
在后来新浪的采访中，他们被问及引擎是否是自研的。
欢乐亿派，也就是游戏的发行商的总经理王彤彦表示——
百分之百都是自研的，从水平来说略高于qake2，略低于qake3，他们甚至愿意和国内的同行分享这个引擎。更希望国内的游戏行业可以团结起来紧密合作，发挥各自的所长，早点做出超级大作。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qake引擎，这个由被称为“黑客之神”，FPS游戏之父的约翰卡马克开发，qake2引擎也就是《雷神之锤2》的制作引擎，或许有些朋友没有听说过，但是在这个引擎上魔改了大半之后诞生的source引擎，诞生了名作《半条命》，而《半条命》则是CS诞生的摇篮。
而qake3引擎则是《使命召唤2》等游戏的开发引擎，在当时属于最新的引擎之一。
这些都是当时和后来世界上的主流大作，所以可以说当时他们的引擎开发技术是完全跟的上世界的，这在国内游戏开发团队中，实属罕见。
所以关于技术上的问题，王彤彦和整个祖龙团队一直都是非常自信的。
但是关于技术之外的，他们也非常明白自己的弱势。
“其实除了技术以外，我觉得我们在其他方面都很薄弱，游戏制作从传统来讲分三个部分：程序、美工、策划，我们更大的差距可能还是在策划上。我们现在还不能象暴雪那样，不做出好游戏就不发布，我们只能保证在作出比较好、能让一部分玩家满意的的游戏之后才发布。”
头脑清晰，自信而不自大，这是大家对当时的祖龙工作室的整体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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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管怎么说，《大秦悍将》入不敷出的情况确实也对祖龙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于是他们接下来的作品一下子从全自由视角的机甲FPS变成了类似5年前锁定主视角的VR战警模式。
这就是《抗日》系列。
或许说《抗日》系列，很多人没有什么概念，但如果说起《抗日—血战上海滩》和《抗日—血战缅甸》，我相信还是有不少玩家是有印象的。
2003年，欢乐亿派发售了这两款游戏，祖龙则是把之前在《大秦悍将》中累计的3D技术和射击游戏的相关经验都用在了这两款游戏中。
首先发布的《抗日—血战上海滩》一经发售，短短数天之内，销量就达到了四千五百多套，在那个盗版横行的时代，这样的成绩可以说是国产游戏中的佼佼者。
只可惜当时的情况是——一款游戏越是热销，就更快会被盗版商盯上，所以没有几天，市面上就都是《血战上海滩》的盗版光碟了，所以直到最后，这款游戏都不能算是在商业上取得成功。
在游戏中，玩家将扮演一个留洋归来的纨绔子弟，在得知家乡沦陷后，依然踏上抗日的战场。
游戏背景是著名的淞沪会战，而玩家想要打通关则需要杀掉无数敌人后，再把最终boss长谷川清干掉，整个游戏历程堪称“抗日神剧”。
但也不必在意这个，毕竟FPS的老祖宗《德军总部3D》还让玩家单杀希特勒呢，区区一个日军头领更是不算啥。
重要的还是游戏本身从文本到操作，从画面到玩法设计，都很不错。
有趣的是，这一年还有一款影响世界游戏进程FPS游戏也发售了，那就是《使命召唤》的第一部。
当多年以后，我们再次拿出这两个同一年发售的游戏，对比画面等各方面，真的可以感受到在那个年代，中国优秀的游戏品质距离世界一流水平，真的并非遥不可及。
在当年《自由与荣耀》发售后的采访中，有人问主程序周湘宁中国游戏技术和西方日本的差距有大，需要多久才能追上。
周湘宁信心满满地表示——
“5年，从94年到2000年，中国软件游戏业已经获得了很大进步，他相信历史可以复制到未来。”
我本来有些质疑他所说的这个“五年”有夸大的成分，不
但可惜他只看到了单纯技术的差距，没想到之后的一纸游戏禁令，把中国的游戏业，停在那个阶段足足十多年。
而再次回到跑道时，国外的游戏业已经将我们远远甩开许多个5年了。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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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游戏做的不错，但惨淡的销量还是让欢乐亿派撑不住了，祖龙当时已经有50多人，日常开销都是一笔恐怖的数字。
要继续活下去，就需要进行改变。
也正是这时，以祖龙为开发核心的完美世界诞生了，祖龙顺应时代的潮流，开始走上了网游开发之路。
第一款游戏——
《完美世界》。
《完美世界》公测的时候是2005年，从游戏品质而言，《完美世界》的画面在当时的绝对不丢人，独创的捏脸系统可以说领先潮流好多年。
虽然可以看出游戏收当年流行的韩国游戏美术风格的影响，但优质的贴图和出色的操作感让完美世界在网游圈一炮而红。
完美世界董事长池宇峰当时接受采访时说过祖龙那个时候的结构。
130多人的研发和运营团队中，有80个美工，主要做的就是美术制作和系统优化方面的工作。
所以我们才能看到精致的画面和流畅的动作。
当然，另一方面也看得出祖龙研发团队效率和能力都很高，毕竟50多个人中还要分为策划，程序，音乐等等。
同时他们也开始学会如何讨好市场，比如更加时尚炫酷的时装系统。
虽然2005年之后的几年都是《魔兽世界》的天下，但《完美世界》获得了不错的市场收益，下一款游戏也是箭在弦上。
2006年，Q版网游《武林外传》公测，这可以说是国内最早利用上其他行业IP的网游营销案例了，当年《武林外传》的火热有目共睹，所以这个游戏也顺应潮流，赚的盆满钵满。
但从这个时候开始，完美世界作为商业主导的公司的弊端开始出现。
从《完美世界》到《武林外传》再到后来的《诛仙》等游戏，我们看到了国产游戏最早的“换皮玩法”。
也就是说，用一款引擎，一个玩法，不断进行自我复制，在《武林外传》时似乎还有些遮遮掩掩，专门做了一个Q版区别于前作，但《诛仙》之后，基本就是纯粹的自我复制，不再有任何技术上的进步。
完美世界当时以飞快的速度在克隆着自己，不断换皮吸金。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完美世界开始被玩家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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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祖龙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抱歉，查不到具体的资料，但可以从一件事情上看出一些端倪。
2009年9月，祖龙的三维游戏开发的主力核心，《诛仙》之父曾戈离开了完美世界，创办了无限时空，和他一起走的还有祖龙的资深策划王震宇和牧童。
三人出走后成立了无限时空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开始研发他们自己想做的网游。
5年后，《无限世界》正式发行，游戏的设定是多元平行世界，职业则是武侠，法师，特种兵和机甲，兼顾了东方，西方，现代和未来。
但很可惜，游戏的质量只能说有些尴尬，甚至可以说五六年做出来这样一款游戏，是不太合格的。
没有创新和突破，甚至连内容都算不上很充实，在2014年推出这样的游戏，没有反响是可以预料的。
但他们三个人的出走，说明了祖龙内部的分裂。
或许是看不惯完美一直自我复制赚钱，要坚持理想；或许是觉得完美可以这么做，自己也行。
但总之，核心成员的离开必然会给祖龙带来一定的影响。
2009年之后，以祖龙名义发行的端游逐渐变少，而手游则成为了这个扩张到400人的公司的主要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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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这是一个很传奇的游戏工作室。
初出茅庐就一鸣惊人，然后开始了技术研发和突破的道路，在单机市场打响名声，技术力直逼世界一流厂商。
接着在市场上受挫后毅然决心转型网游大厂，几款精品大作帮助完美世界名利双收，奠定了未来大厂的基础。
随后则是继续转型，进入手游市场，甚至从完美世界中独立了出来，成立了祖龙娱乐。
顺应时代，赶上了手游的东风，再也不用为无法迎合市场而发愁。
这就像是一个怀揣理想，而又看得清现实的少年最终一步步成为了有钱人的例子。
我并无意说那些酸话来质疑这样一个熬过十年寒冬的老游戏公司。
只是希望午夜梦回的时候，祖龙还能记起那时想要赶超世界一流水平的豪言壮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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