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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防涝排水真的有那么难吗?

老马杂谈 老马杂谈 2022-01-23

早已变成街道的南京古进香河


7月20日,因遭遇罕见的持续强降雨,郑州市常庄水库、郭家咀水库及贾鲁河等多处工程出现险情,郑州市区出现了严重的内涝,无法及时排出的洪水迅速殃及郑州市铁路、地铁(地铁车厢内洪水已齐及乘客的腰部)、道路、民航、公路及大量工商企业、机关单位、学校、居民住宅及停车场,造成了极为严重的财产损失。目前已转移避险的人员约为10万人;截止今天早晨,洪灾已造成郑州市区12人死亡。当地有疑似权威人士人很快就宣布了此次涝灾属于“千年一遇”的降水等级,至于“权威们”在发言之前是否已查阅过自宋王朝以来1000余年的降水量数据档案,目前还难以最后确认。


诸如几年前广州及北京的城市重大涝灾发生之后,立即就会有“权威人士”迅速确定灾害降水量是“几十年一遇”和“百年一遇”,对此格式化的解释说明,作为工程技术人员的笔者总是感到十分蹊跷纳闷,也一直被这一个问题在困扰着:城市防涝排水真的有那么难吗?


其实在每一次重大涝灾发生之后,也都会有真正的专家学者会撰文指出城市洪涝的真正原因,只是事后始终没有受到政府及相关职能部门的重视而已。面对刚刚发生的郑州大涝灾,一直关注城市防涝排水问题的笔者只好将这些年来的所知所想归纳如下以飨读者,也顺便给政府及有关部门再次提个醒:

一、城市排水系统的设计与建设长期存在着严重的不足与缺陷:据悉,目前全国有70%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是按“一年降雨量”设计的;2010年降水量较大的广州,地下排水管道总长约为6000公里,但其中83%管道的流量是按一年标准设计的。原因其实也简单,因为城市排水系统基本属于看不见的工程项目(正规的地下排水系统1公里造价很可能超过亿元),高楼大厦是谁都能看得到见效快捷的明面工程,在投资安排上孰轻孰重就不需笔者赘言了。


二、几十年来,各类大中城市都在亢奋无比地建大广场,筑四线大道八线大道,盖摩天大厦,城市地面的硬化面积在不断增加,地面的吸水渗水能力在疾速下降,最后终于导致了“遇雨即淹”的排涝困境。


三、严重轻视甚至忽略了对城市地下排水系统的维护管理。根据城市地下排水系统的建设与维护规定,整个系统应该实施“七分建,三分养(维护)”原则,对已建成的管道、闸门及泵房实行严格的制度化管理,而不是涝灾过后搞一点走过场式的清淤除堵维护作业,并建立对违法向下水道中扔弃杂物、油污甚至建筑垃圾的行为的监督与惩罚制度。


四、自1950年代后期开始,全国各类城市因城市不断地迅速扩建,将市区内的大量河流加盖子再建上摩天大楼,让原本具有蓄储雨水、分流排涝及美化城市功能的大小河流及小湖小塘变成藏垢纳污并严重淤塞的“地下河”,江苏省南京市被建各类筑物逐渐吞食的城市内河多达百余条(南京市区的古河古湖古塘最多时达300条,目前未遭填埋的仅有10%左右),其中的知名河流有连通长江的内外金川河(创办于民国的南京宁海中学校歌名即为《金川河》,但目前已看不到一点河水了)及其支流“南十里长沟”、沟通鸡鸣寺与秦淮内河的古进香河、古杨吴城濠、红花河(河床几乎被几十家汽车商店、违章建筑及垃圾完全覆盖了)、惠民河(填埋后建成了宽阔的惠民大道)、明御河、西流湾(又名“小南海”)、西家大塘;1980年代,自东向西联通乌龙潭的清溪河支流被加厚子盖建成了两幢奇大无比、名为“新世界”的商贸兼高级写字楼,不久又在其西段加盖建成了“中山大厦”,这条可怜河流的西部末端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名叫“干河沿”的地名;南京与四川成都古城一样,大量的河桥后来都变成了完全看不到河水的地名。2020年,南京市有关部门终于开始了“49处、43公里暗河暗涵改明河工程”的施工。


五、对城市防涝排水长期实行“五龙治水,各自为阵”管理体制,负有管理责任的各区县各部门各人自扫门前雪,很难配合默契地实施治理与维护工作,十多年前,政府开始对市区内外的河流分段实行挂牌“河长”制,实际绩效如何还不得而知,“暗河恢复明河”的大任务估计“河长们”是绝对力不从心的。

以下摘录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沈佳、陈雨薇等采写的关于南京地下河专题报道部分内容来回顾一下那些永远消失的城市河流。“金川之滨,北京路旁,美丽的宁海是我们学习成长的地方……知识像春雨,滋润着我们茁壮成长。”每逢校庆,宁海中学便会播放校歌《金川春雨》,这是上世纪80年代老校长向家泰写的校歌,一直传唱至今,虽然河道覆盖地下,但每当歌声响起,老教师陈伟荣的记忆便被唤醒。


“我1989年进校任教,金川河就像校园里一条绿飘带,从教学楼和操场间翩跹穿过。”说起金川河,教语文的陈伟荣措辞很优美。在他印象里,上世纪80年代末河水清澈透亮,一下雨鱼便在水里扑腾,尤其是梅雨季节,还能看到小鱼成群逆流而上的欢快景象。夏天,河岸两边的柳树、梧桐、槐树郁郁葱葱,河面都被遮蔽在阴凉下。“午休时,我最爱沿着河边散散步,老师同学也都把河边当作休息区,在草坡上席地而坐,享受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


然而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期,随着两岸居民楼增多,生活废水肆意排入河中,金川河一步步从景观河变成令人掩鼻的“下水道”。“就在河道黑臭的一两年内,宁海中学至鼓楼区政府一带的河道先后被覆盖,建起马路和停车场,后来一路向北盖到中山北路上的华江饭店。”与陈伟荣同年代进校的教师彭汉年说,如今宁海中学校园一景——紫藤长廊,就建在当初的河道边,每到4月紫藤如瀑布般落下,如果河道还在,在清澈河水映照下,紫藤花会显得更美。


宁海中学校歌里的“金川”,指的就是金川河中支的上游,顺着江苏路、中山北路一直到人和桥,长约1公里全被盖在地下。由于暗涵难以清理,几场冬雨下来,溢流污水汇入到明河中。河“没”了,河上的桥也成了可有可无的点缀。富贵里小区门口的大方巷桥,白色的桥栏杆成了小区大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一丝“桥”的影子。


笔者通过多年的学习研究后,发现只要我们真正放弃了“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思维,只要我们不离不弃地尊重自然规律,城市防涝排水绝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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