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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收听芭学园【生活与教育频道】,李跃儿老师带来「卡通胡子第4集」。
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透过生活看教育,这里是李跃儿芭学园《生活与教育》频道。我们继续来讲我的先生徐晓平,也就是外号“大胡子老爹”的故事。
今天我们分享「卡通胡子第4集」——胡子消失了。
1.
由于不懂得
奇怪行为并没有引起重视
上次我们讲到,胡子在一个月之内,把他从倒数第一名都算不上的、应该是负的第几名的素描,就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能够上到美术学院的人画出那么臭的画,因为那么臭的画他不可能考上美术学校,在一个月之内他的画就超越了我们班所有的人。
实际上素描画成那个时候我们能够画成的样子,有的人需要付出十几年的练习,胡子只用一个月就超越了。我们看到,胡子一下子就抓住了本质,而且他的练习是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够成为画家和能够考上美术学院的人所抓到的最基本的那个本质。而我即便是按照胡子的方式去练习,也达不到胡子的状态,于是呢胡子真的是让我有几分佩服。由于那个时候不懂得观察人发展的缺陷,所以我根本没有把胡子所出现的那些让我觉得奇怪的行为当成一回事儿,脑子里根本没有,就过去了,包括没有消毒处理过的人头骨送给我,造成我大约七八天的梦魇和低烧。当我把这个头骨还给他以后我就好了,烧也没有了,梦魇也没有了。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但并没有引起我的重视,因为我们家是军人家庭,父亲是一个老革命。从小的时候,我告诉父亲我看到前面的砖窑上有两个火球,它们缓速地飞过来飞过去,然后我把我父亲拉出来,我父亲就没有看到。我排节目住在我们的14个人的学校里不能回家的时候,我一晚上听到我们宿舍的14个同学一起说梦话,就像市场一样哇哇哇吵得不得了,只有我一个人没睡着,并且我感觉到好像有人走到我的头顶,站在我头顶上。晚上出去解手的时候看到对面的墙根有一大堆火,早晨出去的时候再去看,没有任何被烧过的痕迹。当我把这一切告诉我父亲的时候,我父亲有一天专门把我领到一个坟地上,走到那儿说那个地方的柴火好,你跟爸爸到那儿去砍柴。我们那个时候烧的是地里长的那种我们叫做“蒿子”的草,一种小灌木,要从地里把它铲下来、晒干、再背回家去。我爸爸说那儿长得好,你跟我去。其实我根本不敢进那个被圈起来的坟地,但是我爸爸非要让我进去,我想着有爸爸嘛,我就跟着他过去。等到坟地了,我爸爸一把把我拉下来,让我坐在一个坟堆上,说“你看看到底有没有你说的所谓的鬼”。当然我也没告诉他我看到的这就是鬼,我只是告诉他我看到的现象是什么。我爸爸说,根本没有鬼,如果有鬼的话你爸爸在战场上,从抗日战争的最后一年打过来,南征北战,淮海战役、抗美援朝都打过了,如果有鬼的话,哪用活人和活人打仗呢?我听我爸爸说的也有道理,所以在我心里根本没有把发生在我身上的奇怪现象当一回事儿。2.
那个少女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是悲痛的
那那个时候胡子的素描一下震撼全系,包括高年级低年级都给震撼了。接着胡子突然就消失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过了一周以后,胡子回来了,我们看到他用一个破烂的自行车驮着两个麻袋,那个麻袋装着很重的东西驮在两边。
胡子是完全罔顾左右,就是大家都在看着他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大家对他有某些奇怪的看法,他需要向大家解释一下,哪怕给大家露出来一个笑容,哪怕做一个鬼脸,让大家看到他能够意识到大家在看他。胡子完全没有,他像是一个人、没有跟大家在一起一样。他把麻袋卸下来,里头装的是红色的土。那个时候在我们学校周围根本没有这样的土。胡子把这个土就倒下来,倒在我们教室里的一个拐角。冬天的时候那个拐角是放煤的,春天的时候不再放煤了,那个地方就空着。胡子把泥倒在那个地方,然后就开始和泥。
紧接着胡子就出现一些很怪的行为,就是我们正在上课的时候胡子突然就蹲下来用他的胳膊腕子护着脸,像哭得很伤心很痛苦的样子,全身都抽得紧紧的,两只拳头捏得紧紧的抱在头顶上。我们全班同学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但是那个时候的人真的太朴实了,没有任何人去询问胡子,没有任何人觉得胡子是怪胎,没有任何人对他有任何眼神,只是大家看他一眼觉得这是怎么回事。我觉得那个时候我们班的状态特别像现在的芭学园,芭学园如果教室里头出现谁做了奇怪的行为,好像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没有人会觉得这是奇怪的。我们那个时候也是这种状态,好像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去用功画画。我记得那个时候学校第一次放了不是新闻联播(之前我们看的只有新闻联播),那个时候我们学校第一次放了电影《刘三姐》,哇!我们都迷死了。觉得那个刘三姐美的呀,而且那个剧情美的呀,看一遍不行看两遍不行,学校放几遍我们就看几遍。我记着我看了14遍。一到晚上放电影的时候我们就搬着凳子赶紧去抢地方,有一次胡子是在我的前边,我看到胡子每看一个镜头就低下头来,用笨拙的两只拳头把头完全抱起来,当时我就觉得他肯定是爱上了刘三姐,所以看一眼刘三姐就痛苦得不行,痛苦到用两只手把头抱起来。后来我们同学也认为胡子是爱上了刘三姐。这个电影是从县城轮到来我们学校放,之后又回到县城,因为当时一个拷贝是整个县城的乡轮着放的。电影收回去又在县城放的时候,胡子是每天下午吃完饭就开始步行7公里路到县城再去看这部电影,看完以后回来,回来以后明天又去。胡子完全不跟我们交流,在这个班里特立独行。我们都一伙一伙的,我记得到了晚上我们班男生会到女生宿舍门口喊,“嗨,李跃儿!”喊我,我就出去跟着男生到村里找模特去画画,但是我们都没有见到胡子在画画,都不知道他干嘛。最奇怪的是老师也对他没有要求,就是他不见了,一个星期不来上学,没有人找他,没有人给他打考勤,也没有人开除他。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在画画在写作业,胡子可以不交作业,他就在那个拐角弄泥巴,弄了一个很大的柱子。我们也不知道他弄这个泥巴柱子干什么,就觉得,怎么说呢?就像人群中有一个傻子一样,大家就忽略他了,根本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问他没有人管他。后来他就把他的泥巴柱子用布围起来,我们才懒得管他,懒得看他在里边干什么。大约是1978年的下半年,大概听这个故事的人还没有出生吧,有一天老师组织我们说要纪念周总理,老师放了音乐,我们全都哭了。胡子这个时候把他的那块捂着的布拿掉了,我们看到的是个头跟我们真人一样高的一个泥塑,栩栩如生。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跟真人一样大的泥塑,她是一个少女,像是七八岁的一个少女。那个少女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是悲痛的,她手里拿着一朵小白花,哇,她脸上的皮肤、她的头发、她的衣服,她的痛苦哀伤的样子,她的个头跟真人一样,她的眼睛就像是活的一样,我完全被他做的这个泥塑震撼到了,我们全班、全校都震撼到了。最后这个雕塑不知道怎么传到了自治区,自治区所有的老画家都给了胡子非常高的评价,就说在宁夏还没有人雕刻出一个情感这么充沛的、从里到外散发着活人精神状态的一个雕塑。胡子又震了我们一把。然后胡子的作品那一年就评上了宁夏回族自治区艺术创作的几等奖我忘了,那个时候我们学校美术系学生的作品能够评上自治区的艺术奖那是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但是胡子的作品那一年被评上了。可想而知在那个时候我们这样争强好胜、有志向的年轻人,胡子对我们的打击该有多大。我们完全没有办法用我们常规的观点、看法来评价胡子了。之后胡子就又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3.
胡子完全看透了
到了年底考试,我们考政治,我的政治经常是考个60分呀几十分,但是我又是学习委员,你想想考那么低的分那脸上是非常过不去的,我所有的分都应该在90分以上。我真的是所有的专业分都在90分以上,如果分数下了90分我就会非常恼火,而我的政治一直是在60分70分徘徊,于是我就下决心一定要在年底的时候考个高分,把期中考试的低分补一下,年底能够让我的总评分在班级好看一点。于是,提前半个月我都不能画画了。那个时候如果我们上课摆了模特、有一个小时我没有上课,对我们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那就像是把你们家的家底全部拿出去买了一堆破铜烂铁一样,那种内心的痛苦大家可以想象。而我竟然拿出半个月的时间去提前背政治题。我看到胡子成天穿着个烂棉袄,不是在这个阴凉地坐了个凳子在看书,就是在那个阴凉地坐了个凳子在看书。那个时候学校还有农场种着麦子、豆子,我们要去劳动。学校吃的菜都是我们学生们自己种的。胡子一到劳动他就请假,说他生病了就走了,我们觉得这个思想太不先进太不积极了,那个年代人们都是争先恐后要当劳模的,这种时候发着烧也要抢着去,要让学校表扬的。但是胡子会装病请假,所以我就特别看不起他。到了快要考试的时候,我仍然是每天在操场上拼命地背政治题。结果有一天,胡子远远地走来了,走到我身边就从他那个破裤子兜里掏呀掏呀,半天掏了一个小纸条给我。我问他这是什么,我以为又是情书,所以态度非常不好。胡子非常虚弱地跟我说“这是我托人悄悄弄来的三天以后要考试的政治题,你拿去按照这个背,你考试就能考的分高一点。要不然那么半本子的题,你怎么能都背下来呢?”你知道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军人家庭出来的我,对于胡子这样的想法和行为那种蔑视吗?真的是像看一泡狗屎一样在看着他,然后把纸条子扔给他说“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种大义凛然是骨髓里的,似乎连自豪都没有。三天以后考试,我通过半个月的努力,只考了72分。而胡子提前三天才开始复习,看到他在我们教室门后面的那个阴凉处走来走去,来回走,人家只复习了三天就考了89分。所以那个时候我对胡子的感觉就是,这个人真是“一个特别有才华的烂人”。怎么说呢?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评价别人的词,就是觉得一个人的灵魂中怎么有这样的特质。现在想一想, 一个年轻人要追他的女朋友,他又穷又没东西追,他拿什么追啊?所以现在跟你透个题,现在想一想作为一个绘画专业的人,胡子那个时候该是多么智慧,他完全看透了,就是我来到这个美术学院是学习艺术的,是增长我的素养的。而我那个时候以为我必须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到那么高的分,耽误了我半个月的画画时间,那是相当凄惨的,而且最后考出来的分还那么低。而且胡子说我在农村就劳动,我干嘛来上学了我还在劳动。从那儿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胡子画画,特别奇怪。
4.
一个“千古之谜”
一晃就到了年底了,元旦晚会上,胡子又震了全校一把,那个年代大家都是上去唱唱歌呀、拉拉手风琴呀、跳跳舞呀,新疆舞啊忠字舞啊,那胡子上去的时候戴了一顶卓别林的礼帽,不知道从哪儿弄的一个黑马甲,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穿西服里面的黑马甲。里头穿了一个白衬衣,穿了一个肥肥大大的裤子,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长长的尖尖的皮鞋,那个时候我们没有人穿皮鞋。穿皮鞋都感觉到是资本主义,就是那种思想还在,但是胡子不知道从哪儿找来尖尖的皮鞋穿上。然后拄了一个拐杖,上台了以后往哪儿一站,我们看到他嘴唇上贴着一个黑色的小胡子,完全就是卓别林。所以全校几百个学生,大大的一个会议场,全都沸腾了。他还没有开始唱呢,就往舞台上一站,扶了一下他的帽子,用拐棍又顶了一下他的帽子,全场炸了,那个欢呼声,那个兴奋。当大家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胡子突然在台上走了两步,唱了几句“啦啦啦啦...啦啦啦”,全场那个热烈的鼓掌啊。然后胡子走到舞台那一边又走到这一边,就这么来回走,走到第二趟的时候大家又欢呼,第三趟的时候大家又欢呼。紧接着又来了第四趟,全体观众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欢呼了。走到第五趟的时候还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啦啦啦啦...啦啦啦”,我发现我周围的观众们已经发出了讨厌的声音说怎么还不下去。然后胡子又来了第七趟、第八趟、第九趟、第十趟,身边已经是一篇厌烦的声音,胡子还在台上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啦啦啦啦...啦啦啦”,完全没有新的动作。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因为是我们班的同学,又在追我。虽然我那个时候是坚决不同意,想着坚决不可能答应他这么一个奇怪的人。然后我实在看不下去就走了,其实我心里烦得要死,我就出去了。这件事情就成了一个“千古之谜”。之后即便是我跟胡子在一起生活到第几十年的时候,我问胡子你那次在台上演卓别林为什么要唱那么多遍,不改变动作也不下来呢?我一提起这件事情,胡子就暴跳如雷,如果当时手里拿着抹布就会把抹布砸到地上,如果当时手里拿着碗就会把碗墩到桌子上,起来就发脾气走掉。
胡子发过几次脾气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敢问过。一直到前几年,胡子大病之后变得非常柔和,我问胡子说“胡子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一年元旦,你在台上演卓别林,为什么啦啦了那么多遍?”胡子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哇,我激动的,我说“胡子你先别说,我去喝点水,我来坐在你身边,你好好地告诉我。”我就坐在他的身边。他说,“我告诉你,因为我在练卓别林这个节目的时候,只练了上场和在台上的动作,我忘了练如何停下来如何下场了,所以我在台上不知道如何停下来,如何才能走下台去。我在台上啦啦啦一遍遍走过来走过去的时候,我就是在想我如何才能下台,于是就唱了那么多遍。”我记得那天后来我就去画画了,我觉得太无趣了,胡子走在我的后边,嘴里嘎吱嘎吱好像是嚼着牛奶糖,非常不利索地哼哼扭扭地跟我说“你怎么不去挣糖”。你知道我们那个时候那种清高,听到他说去挣糖,因为晚会节目完了以后是游艺嘛,大家就拿着票去哪个地方换小礼物。那个年代能吃上牛奶糖简直了不起,但是我根本不屑去吃那个牛奶糖,胡子我们看到他非常光荣地嚼着他刚刚挣来的牛奶糖,跟在这个他要追的银行行长的女儿背后,问我“你怎么不去挣牛奶糖”。那一刻我真想转过脸来一脚把他踢翻算了,在心里下决心我如何能够摆脱这个人,不让他再靠近我。我们看到这就是胡子,他为什么这么不能够感知到他身边的人的心理状态,他会采取完全不合时宜的语言和方式去跟别人互动。而且他那么勇猛,他都不知道自己不懂、不会。而且不理别人,好像他跟人群没有关系。那我们慢慢地在哪一集合适的时间向大家揭秘这个,这个太重要了,它证明了我们孩子的社会性能力在哪个关键时期得到发展才是最重要的。那今天生活与教育频道就到此结束,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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