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毛字：隔山容易隔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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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山容易隔水难
文/关毛字
襄河也称汉江，是长江上最大的支流，发源于陕西秦岭山脉，浩浩荡荡三千里，号称三千里汉江。千百年来，汉江上是没有桥梁的，直到1953年为了修建长江大桥，才在汉口和汉阳间修建了第一座汉水公路铁路桥。
一条大河横亘苍穹，阻隔南北，隔山容易隔水难呀。在没有桥梁的漫漫岁月里，只能是依靠舟楫摆渡，来往于两岸，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襄河从上游到汇入长江，到底有多少渡口已无从考证。
我的家乡岳口，就是临襄河而设。位于岳口上游和下游就各有一个渡口，在我的记忆里，深深地扎下了根，一生中挥之不去，记忆犹新。
岳口在襄河之北，而我外公家在襄河之南的仙桃毛嘴关庙，要去外公家，都是从下游处的渡口过河直接到岳口对岸。那时候的过河费是5分钱，再步行一个多小时才到外公的家。有时候想少走点路就坐“长途”，所谓坐“长途”就是从下游处的渡口坐船，到一个距岳口好几里路远的叫邓里湾的地方下船上岸，然后再步行，不过步行的路程就要近很多，过河费是1毛钱。而从邓里湾回程到岳口，由于渡船是要划上水，费用就是2毛钱了。
过襄河到对岸，靠渡船；而要到襄河的上游或下游距离更远的乡镇，就得要坐轮船了。1965年的夏天，学校放暑假，街坊邻居的几个小朋友玩到无聊时，听说轮船上的饭好吃，就相约从岳口坐轮船到夕垸去。因为只是为了吃船上的饭才坐轮船，而夕垸是离岳口最近的码头。我们每人身上只有5毛钱，到夕垸的船票是1毛钱，船上吃饭花了4毛钱。在船上吃完饭，过了一个瘾，不到半个小时轮船就到了夕垸。
上岸后，不知再去何方。有个邻居小朋友的亲戚在毛嘴，大家决定去毛嘴找他的亲戚。结果去毛嘴由于迷了路，亲戚也没有找着，只好又从毛嘴往回走到岳口。从毛嘴到岳口对岸要步行30多里路，到襄河边岳口南岸后已是精疲力尽，眼见岳口近在迟尺，但襄河阻隔，而我们几个人身上已是分文不剩，过渡的钱都没有了。
第一次体会到了“隔山容易隔水难”的处境。没办法，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船，船到了江中，船老板开始收钱，我们身上已经一个刮痧皮子都没有，船离岳口岸边已经不远了，我们那时的水性已经很不错了，大家不约而同跳入水中游到了对岸，船老板也没办法啊，那时的摆渡工也非常宽容，只好放任我们游走上岸算了。
还记得1968年的12月底，我在外公家玩了几天，12月26日那天下午六点钟天都快黑了，而且下起了雪，我突然想起26号晚上，在岳口镇委会旁边的土台上有一场大型的晚会活动要举行，一是庆祝毛主席12月22日的《最新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发表；二是纪念毛主席诞辰75周年。我奔着那场晚会急急忙忙往岳口赶，理论上一个多小时赶到渡口过河，赶上纪念活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天上的雪是越下越大，而且江面上风急浪高，当天晚上七点到达下游到北岸的渡口，扯起嗓子喊：
"过......河！
过......河......”！
可北岸的船老板装聋作哑，死活不肯开船，谁会为了5分钱顶风冒雪开船呢？没有办法，只好去南岸的上游渡口碰碰运气。还好，南岸渡口的几位船老板正在草屋里烤火，聊天，我求他们把我渡过河去，但月黑风高，河上的能见度低，他们也不敢开船。
此时，北岸喧闹的锣鼓和口号声，伴着北风传来，我只有干着急，现在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过去啊，怎么办呢？好在渡口的防浪林里，船老板搭有两间茅草房，只好和船老板将就着挤了一晚上，这是我人生第二次遇到“隔山容易隔水难”的境遇了！
二十年后，我在市里一家中美合资企业工作，1988年8月初，带美国专家一行去宜昌参观葛洲坝和三游洞，去的时候走当阳，参观了长坂坡，长坂坡是三国古战场，所谓长坂雄风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宜昌三游洞，前三游洞人，是白居易、白行简、元稹；后三游洞人，是苏洵、苏轼和苏辙。
后排居中者为作者
参观了葛洲坝和三游洞景区，三天后我们从宜昌走318国道打道回府，下午四点从宜昌出发，计划五个小时到岳口渡口过河。谁知那天的318国道严重塞车，车开到渡口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更严重的是，因汉江涨水，洪水已经超过警戒线，而且导航的航标灯也被洪水冲到了下游，轮渡停航。实在是无可奈何了，只好等第二天天亮了再过河，那一夜好在人多，我们在汉江南岸的防浪林里走来走去，一直走到天亮.......
隔山容易隔水难呀，这句话精辟到了极致，又让我深切地体会到了一次。
隔山容易隔水难是谁总结的呢？据查证这句话出自李彥清《黄土地•红土地》一书。这句话的原话是“隔山不远隔水远”。是呀，隔山，尚可翻上越岭；而隔水，天堑阻隔，欲渡无舟楫，只能望水兴叹。
虽然襄河阻隔南北，隔水难带来不便，但是，正是这条襄河之水，才赋予了沿河两岸的灵性，赋予了生机，赋予了朝气。岳口古镇，正是因为这条河，才始终兴旺发达，魅力无穷。
岳口因地理位置独特，明清以来就商贾林立，有小汉口之称。南宋岳飞是抗金名将，是著名的军事家、战略家、书法家、诗人，绍兴四年，挥师北伐，路过此地而得（岳口）这个地名。更有宋朝开国元勋赵匡胤，千里送京娘路过岳口，吃了一种饼并带上作干粮，后来，赵匡胤做了皇帝，岳口的人民将这种饼子改称皇尝饼。
古往今来，关于渡口演绎了多少脍炙人口的故事，已无法统计，而今，随着国家的日益强大，襄河上建了多少座桥梁暂时没有统计，但岳口的渡口除下游渡口因岳口建了汉江大桥，而使下游渡口消失外，上游的渡口还在发挥着强大的功能，而且是鸟枪换大炮了。
由于岳口轻工业发达，经贸繁荣，市场兴旺，地理位置与岳口临近的仙桃毛嘴的居民们都喜欢到岳口做生意或打工，年轻人更喜欢到岳口逛街，所以上游渡口的渡船从原来的“小划子”换成了渡轮，而且过河费肯定不是五分钱了，应该是成百倍的上涨了。前年回岳口就体验了一把，上游渡口的生意出奇的好。
襄河，故乡的河，原岳口港迁到了下游的渡口，已经不见了昔日的繁忙，曾经的码头变成了滨江公园，随着公路、高铁的四通八达，襄河已经失去了她的应有的作用；更由于南水北调，襄河成了一条小河流，但她依旧不离不弃地从小镇静静地流过。河边，小镇人们游泳、垂钓、休闲、劳作、生活，生生不息。
岳口，我的故乡。
襄河，我的母亲河！！！
左一为作者
2021年9月1日于广州
（责编：皇尝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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