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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专丨李振亮:1976,我们在本溪钢校启航

李振亮 新三届 2019-06-26

    

作者简介

作者摄于1972年


李振亮,1952年出生,1968年下乡知青,1974年入辽宁科技学院前身本溪钢铁学校学习,1976年毕业留校任教,历任助教、讲师、副教授,1996年开始从政,历任民进本溪市委主委、市政协副主席,辽宁省政协常委,2018年5月退休。

原题

1976,我们在本溪钢校启航



作者:李振亮



(一)


1976年在中国历史上是极不平凡的一年,在这一年里发生许多重大历史性事件。


一月八日敬爱的周总理与世长辞,“十里长街送总理,万众伫立心相随”的场面至今还历历在目。


七月六日朱德委员长逝世。


七月二十八日唐山发生震惊中外的特大地震。当时伤员很多,调动各种交通工具把伤员疏散到临近各个省份,本溪各大医院也接受了大批伤员。我们学校的侯家齐老师带学生在唐山实习,地震把他的脚砸伤了,被直升飞机运送到安徽进行了治疗,后来留下了脚部残疾。


九月九日开国领袖毛泽东主席逝世,当时我们正好处在毕业前准备离校的最后阶段。本溪也和全国一样,在一周的时间里每天都由各单位分别举行悼念活动,每天都沉侵在极度的悲痛之中。那时人民对领袖的逝世发自于内心的悲痛,没有半点走形式的成分,悼念具有自发的特点,感觉天都塌下来了似的。当时我们几个同学在本溪火车站前拍的合影照,镜头里还保留着本溪火车站披着黑纱的场面。



这一年的十月,随着“四人帮”的垮台,十年文革宣告结束。 一年之内发生这么多重大事件,在共和国的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 伴随这些重大事件,我们76级全体工农兵学员结束了在本溪钢校两年学习生活,奔赴祖国各地,投身到改革开放、经济建设的时代大潮之中,扬帆远航,开启人生新的旅程。而其中我们21名同学被赋予新的使命,留校从事教书育人工作,为国家培养冶金专业技术人才。


我们刚入学时的本溪钢校大门口迎面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新同学到校学习”



(二)


1976年10月15日这一天,是我们到母校人事科报到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我们就从本溪钢校的学生转变为教职工了。


21名留校同学中,矿机科有4人,我们机33班有3人,李勇、章建贞和我。机34班有赵常复。矿电科有4人,路文芳、刘金成、尚德所、王成录。采测科有王国胜、秦道良,艾伟、李慧静、谢安国、郝明凯、高庆凯、王昌华、马淑艳 、魏国宏,钢化科有鹿启新、王颖、秦丽萍。加上我们上一届毕业留校的40名同学,两届合在一起61人。可见当时本溪钢校教职员工是严重缺乏,急需补充。


文革十年,全国的大、中专院校普遍受到冲击,教师队伍遭到严重摧残,许多老教师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被赶出了校园,发配到工厂、农村。本溪钢校以陈广学老校长为代表的一大批老教师:朱光璧、王希烈、李德明、于克忠、徐福洋、关绍卿、肖长年、任传艮、胡长泰、王素泰、苑之初、楼中夏等等……当时还都在农村接受劳动改造。各学校的师资队伍状况普遍面临资源不足,青黄不接。


刚刚留校时,也没有给我们分配固定的岗位。当时学校给本钢办了一期马列主义培训班,学习马克思的哲学著作,我们新留校的21名同学就安排在这个培训班里参加政治理论学习。大约到了年底,马列主义培训班结束了,学校把我们分配到各个教学科,基本上是从哪个教学科毕业的,就又回到了哪个科。一部分充实到各科教研室当教师,一部分充实到各实验室当实验教师。


本溪钢校1976届毕业留校生在参加马列主义培训班期间的合影,也是唯一一次合影。记得是选在教学楼的楼顶平台上,时至年底,寒冬腊月,都穿的棉衣



(三)


学校当时在本溪县偏岭办了一个农场,有不少地,还养了一些猪。需要有人种地,就从各教学科抽调人员去种地。


1977年一开春,我被矿机科抽调出来到学校农场劳动。一起去的还有采测科的高庆凯、王昌华、后勤车队的张树森,带我们干活的是谢家骥老师。那时条件艰苦,交通不便,晚上就住在我们自己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初春时节,乍暖还寒,住在帐篷里晚上还是很冷的。


在农村干了两个多月的农活,随着天气越来越变暖,到了六月份时,天气就逐渐热了起来,干活累了一身汗,中午有时候就到临近的太子河里去洗澡。


王昌华同学就是在河水还比较凉的情况下到河里洗澡,不注意,患上了急性心肌炎,当时他自己却全然不知。


参加学校农场劳动回校后,有一次,王昌华领着一个朋友到本钢总医院看病,王昌华的姑姑在医院里当内科主任。朋友看完病后,王昌华就跟他姑姑说,最近感到身体不太舒服。有经验姑姑就给她做了全面检查,发现他患了急性心肌炎,让他立即住院治疗。结果朋友看完病离开了医院,自己却留在医院住了院,从此就再也没有出院。


在他有病住院期间,我曾多次前去看望并参与和采测科的同学一起护理他,没想到急性心肌炎是一个可以快速夺去生命的病。他的身体日渐消瘦,状况越来越不好,结果住了还不到一个月的医院就去世了,年仅27岁。


留校还不到一年,王昌华同学就离开了我们。在他临去世前的那段期间里,我是眼看着他从一个健康的生命,一点一点的走向死亡,身体各部功能一部分一部分衰竭,直到最后断了气。那时候的医疗技术对于急性心肌炎真是无能为力。


王昌华就这样离我们而去,我们都为他感到惋惜。他的突然离去给马淑艳同学打击很大,那时马淑艳刚刚和他确立了恋爱关系。


我和王昌华同学虽然不在一个班级,但是留校后短短半年多时间的接触,觉得他人很好,很开朗,善于言谈,喜欢开玩笑,具有幽默感。在校读书时他是学测量专业的,但是他对政治理论几乎痴迷,手不释卷,政治理论基础扎实,历史知识很丰富,可见他平时善于学习。大家都说王昌华将来肯定是当政治教员的料。他的英年早逝使本溪钢校失去了一位未来的政治教师。


当年本溪钢校的实验室、图书馆都在这个楼里面


我们一起留校的同学中,测量专业的几位同学都很优秀。 高庆凯同学在读书时就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干部,好像担任学生会哪个部的部长。长得高高大大,仪表堂堂,口才又好,待人热情,有一定的组织领导能力。临近毕业时,他和当时的学生会主席、电07班的丁欣颖同学确定了恋爱关系。丁欣颖毕业后分配到了河北邯郸。高庆凯在学校呆了不久也调转了工作,奔丁欣颖去了河北邯郸。他和丁欣颖两个都是当领导的材料,估计现在都应该是在一定级别的领导岗位上退休了。  


李慧静和谢安国也是学测量专业的,李慧静的爱好偏重于政治理论,谢安国则偏重于专业技术,她俩也是一对恋人,留校后在学校工作了不到一年,就双双调到了鞍山。后来听说,在1977年那次恢复高考时,她俩都考上了大学,谢安国好像考的是鞍山钢院,毕业后留校,又继续深造,最后获得博士学位,可能也出国了。 


艾伟同学也是测量专业毕业的,老实本分,待人诚实,人品非常好。平时话语不多,说话时没等开口自己就先笑了,从不伤害别人。对工作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半点马虎。他毕业留校后被分配在测量实验室工作,一干就是40年,直到退休,为学校测量实验室建设和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他是从本溪县农村一个回乡知识青年走出来的,妻子也是个农村姑娘,毕业留校后,他并没有忘恩负义嫌弃这位农村姑娘,而是毅然决然地与她结了婚,结成一个幸福美满家庭。妻子没有工作,为了维持一家四口的生活,他利用业余时间开了一个测量仪器修理部,挣点钱贴补家用,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


当年本溪钢校的学生宿舍楼



(四) 


毕业留校后,我一直是和机34班的赵常复同学住在一个人宿舍里,我们俩形影不离。那时候我们就住在钢校宿舍院第三栋楼的三楼宿舍里,一楼是各科教师的教研室,二楼是学校机关各部门的办公室,三楼是教职工宿舍。


这是本溪钢校三栋宿舍楼,1976年时的办公楼


我们这些刚留校的同学在早晨起来和晚饭后,会经常在三栋门前的那个小院里打羽毛球,赵常复打羽毛球的水平和我差不多,也就是一般水平,而王成录同学打得比较好,他个子不高,反应敏捷,扣杀十分有力量。刘金城和尚德所同学也都喜欢打羽毛球,而且水平要比我们高,每次我们都会成为他俩的手下败将。


刘金城和尚德所好像就是为了体育而生的,对于运动有天然的偏好,除了喜欢打羽毛球外,还喜欢长跑,在校读书的两年,是学校长跑队的骨干力量,常年坚持长跑,每次学校举行长跑比赛,他俩几乎都是冠、亚军。后来运动已经成为伴随他俩终生的良好习惯。现在退休了就更有时间了,他们的锻炼项目已经扩展到各个方面,游泳,登山,自行车,网球,羽毛球,甚至连冬游这样的项目,他俩都敢去尝试,可见在体育运动方面涉猎之深。现如今都快70岁的人了,还体壮如牛,精神抖擞,笑对人生。


当年本溪钢校的宿舍楼


赵常复比我小一岁,属蛇。人特别老实厚道,说话办事认认真真,十分靠谱。他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老家住在张其寨,父母都是当地老实巴交的农民,朴实而又憨厚。他曾经带我回到过他的老家,并且在他家里住过。三间草房,南北两铺大炕,屋里收拾的十分整洁,房前屋后种了好多庄稼和蔬菜,侍弄的整整齐齐,园子里也扫的干干净净,走进家门一下子就会感觉到家里的主人是非常勤劳的庄稼人。


大约在1979年他和合金厂中学教师小左结了婚,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小日子过的欢欢喜喜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的爱人是学校里的班主任,在校园里带领班级学生玩球时,为了去追赶一个飞快而去的蓝球,随着球一起跑到了操场边缘没有刹住脚,而这个操场边缘没有围栏,下面却是一个一米多深的水沟,结果她重重地摔进了沟里,脊椎骨断裂,造成了下半身终生残疾。


可怜的常复命太苦了,结婚不到两年,就遇到了这样的灾难。


爱人丧失了工作能力,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不能自理。孩子又小,他白天到学校上班,下班回来买菜、做饭,伺候孩子,照顾卧床的妻子,所有的家务活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赵常复也真算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丈夫,他没有抛弃残疾的妻子,也没有放弃这个跌入谷底的苦难家庭。他克服种种困难,几十年如一日,无微不至地照顾好妻子,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孩子拉扯大。从幼儿园到小学、再从初中到高中,直到考上了大学。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没有耽误,开始在学校后勤工作,后来就一直在矿机科实验室里做实验教师。他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连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全校教职员工,没有一个不佩服他,没有一个不被他的精神所感动,直到退休。


2016年春节前夕,腊月二十六这一天。我正在外地出差,突然接到小左给我打来电话,说赵常复因突发心梗,经抢救无效而离开人世,第二天早上出殡。那一年他才63岁。由于我在外地,没有来得及赶回来,我没有赶上他的遗体告别,这是我终生的遗憾。


当年本溪钢校的教学楼



(五)


1977年秋季开学时,学校安排我们六名留校生到长春进修,我在东北师范大学进修数学,高建新在东北师范大学进修物理,刘亚琪、李淑芝、蔺克在吉林大学进修化学,郝明凯在长春地质学院进修地质专业课。


那时我们吃住在长春地质学校,长春地质学校和本溪钢铁学校同属于冶金部管辖,两校关系也挺好。长春地质学校与东北师大仅一路之隔,非常近,白天到师大上课,晚上回地质学校就寝,我和高建新倒也挺方便。只是刘亚琪、李淑芝、蔺克三位女同学到吉林大学听课,郝明凯同学到长春地质学院听课远一点。


1977年我们在东北师大进修时于长春火车站的留影,背景还挂着毛主席、华主席的大幅照片


1977年是极不平凡的一年。这年冬天,中共中央决定恢复高考。由于时间紧迫,不等到第二年秋季开学了,而是临时决定1978春季开学。


高考在即,我们恰好在大学里进修,有充足的复习时间。 为了备战高考,我和高建新决定调整自己的学习安排,暂时不去东北师大听课了,通过东北师大老师协助联系,插入到师大附中高三班听课。 东北师大附中在全国是很有名的,师资力量十分雄厚,我和高建新在那里参加了高考复习。当时我们俩认为,在东北师大附中复习条件这么好,加上在本溪钢校学习两年中专课程的底子,在当时那个年代的考生中,基础条件还是不错,能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


高考越来越临近了,我们满怀信心地从长春回到本溪钢校报名高考。结果学校不让报名,分管教学的王贵勤校长给我们的理由是:“学校把你们留校又送出去进修,目的是培养你们回来当教师,你们都走了,学校怎么办”。


又一看招生简章,允许报名年龄限制为: 不超过25周岁, 即1952年9月1日以后出生,而我是1952年5月23日出生,仅仅相差3个月零几天,我失去了报名资格。 那时的招生简章同时还有一条补充规定:"文化大革命中的高一至高三学生中确有专长的允许报考"。这为"老三届"高中生开了一道口子,而我在文革开始时是初中一年级,这个条件也不符合,于是,只好死了心。


然而,在那个年代,各地对报考的年龄掌握的也不是十分严格,千差万别,因地、因单位、因人而异。那一年我校仪表教研室的庞瑞华,也是留校生,她年龄比我小,就报上了名。结果她考上了北京工业大学,是当时北京十大高校之一。庞瑞华天生丽质,聪明过人,才华横溢,勤奋好学,估计她会沿着硕士、博士、出国深造这样一条道路,一直走向自己的辉煌人生。 失望之余,我挥笔给时任教育部部长刘西尧写了一封信,来倾诉心中的不平。然而,这封信注定是泥牛入海无消息了。


当年本溪钢校的大操场,每年春季和秋季都要在这里举行全体师生员工参加的运动会



(六) 


1978年新年伊始,改革的春风开始吹遍祖国大地。正当我们被恢复高考拒之门外,心情很郁闷的时候,从冶金部传来一个好消息。为了加强师资队伍建设,冶金部决定在北京,长沙,重庆,沈阳,长春等地分别举办冶金系统所属各中专学校不同专业的师资培训班,学期为一年半,这对我们这些留校生真是一个福音。  


课程设置是按着大学专科设置的,本来应该在两至三年内学完的大专必修课程,却被压缩在一年半内学完,原因仅仅是因为毕业后冶金部不给发毕业证书,只能发结业证书。如果安排两年或者三年,担心学员提出要求颁发文凭。可见那个年代国家对大学文凭控制的是何等严格。


于是,学校又把我们这些留校生重新安排到各地的师资培训班参加学习。我参加了在北京举办的数学师资培训班学习。和我一起去北京的有:王彦忠、刘震、李首魁,我们四人在数学班,高建新、刘光威、朴红梅、赵常复,张传梅在物理班。


参加冶金部师资培训班的本溪钢校部分同学在天安门前留影,前排:王彦忠、刘震,后排:李首葵、朴红梅、张传梅、作者


我们这些工农兵学员,大部分都是文革期间老三届初中生,初中都没有读完就停课闹革命了,文化基础都比较差。虽然在本溪钢校读了两年书,但是,基础普遍都很薄弱,加上课程安排的又紧,每天都要上十几节课,满堂灌,就连晚上都要经常上课。尽管如此,大家还是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珍惜学校给安排了这么好的学习条件,都努力刻苦,孜孜不倦。


可是,当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冶金部发出通知,对第一学期三科考试成绩不及格的提出警告,允许补考,但是,如果到第二学期末累计有六科考试成绩不及格,就不允许再继续学习了,回校安排其他工作。结果有很大一部分同学,由于学习成绩不及格被学校召回,从教师队伍里清洗出来了,安排了其它工作。


经过这一轮筛选,当时两届留校的的61名同学中,继续留在教师岗位上的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参加冶金部数学师资班来自于祖国各地同学在北京八大处合影



(七)


1980年,学校派往各地进修学习的留校生都陆续回校,这些坚持下来的进修生学识水平基本上具备了大学专科程度。回校后陆续走上了讲台,开始在教学和科研岗位上沿着崎岖的小路艰难地向上攀登。


本溪钢校对年轻教师要求很严。开始的时候,我是给我们数学教研室主任刘智庆老师当助教,后来也给李国殿老师当过助教,上课时就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听课,课后负责批改学生作业,晚自习就到教室给学生辅导答疑。


过了一段时间才被允许独立给学生上少量的高等数学课,每周不超过六节课,直到1982年,经过三年的教学实践,我才逐渐熟悉了教学工作,这时我每周才可以上8节到12节课。  


当时数学教研室年轻教师还有关继坤、刘敏、蔡康胜李首魁等。记得在我们正式登上讲台之前,刘老师要求我们反复地在数学教研室教师的范围内试讲,请各位老教师提意见,他还亲自动手给我们修改过讲稿。 刘智庆老师很强调讲课的艺术性:如何从前一节课内容的复习中,引出新课的内容,新课讲解要主题突出,一气呵成,新课内容讲解结束后,还要进行总结和布置作业,使学生形成完整的概念。


时间的控制和分配上要有节奏,钢校历来是每次课两小节连着上,两节课共计90分钟,复习旧课内容不能超过15分钟,总结新课内容不超过5分钟,其余时间是讲新课。他还要求我们讲到最后一句话,刚好听到下课铃声,这是最难做到的。 他对板书也提出很高要求,不允许反复擦黑板,每小节课45分钟,要从第一块黑板写到最后一块黑板,板书内容不要太多。这样便于学生记笔记。这对于备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这些要求,在我一开始登上讲台时就形成了深刻印象,铭刻在心,为日后成为一名合格教师奠定了坚实基础。


1982年,学校又给我一次进修的机会,送我到辽宁大学数学系进修了一年,跟班攻读大学本科三四年级的课程,包括复变函数、实变函数,微分几何、概率论、拓扑学等。


经过两次系统进修,我已经读完了大学本科数学系的全部必修课程,基本具备相当于本科的程度。


当年本溪钢校数学教研室的部分老师合影,后排左起:朱如恒、蔡康胜、刘万成、王大庸,前排右起:王桂训、肖洛明、作者



(八)


 1985年,本溪钢校升格为本溪冶金高等专科学校。学校升格为大专后,师资结构迅速发生变化,一大批77级、78级的本科毕业生陆续进入学校,分配到各个教研室。当年留校当教师的中专生又经历了一次筛选,许多人陆续被调离教师岗位,或到机关各部室做教学管理工作;或到实验室当实验教师;或到图书馆当图书管理员等。有些同志是被组织上调离,有些同志则是迫于压力,激流勇退,自己物色好了位置,主动要求调离教师岗位。


1984年7月,东北师范大学在东三省和内蒙古东部地区恢复招收在职函授生,以专科学历为起点,学制为三年


面对形势的发展,学校升格的压力,为了把中专文凭换成大学文凭,我们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函授大学",并且比较轻松就考上了。和我一起考上东北师范大学的留校生还有路文芳、郭永江和蔡康胜。 经过三年的在职学习,到1987年7月,我们终于在东北师范大学获得了大学本科毕业证书,同时也获得了国家承认的学士学位。 


 尽管自己的大学文凭是函授,不太理想。但是我们还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东北师大。在那个年代里,在全国率先恢复了函授本科教育,使我们这些被恢复高考拒之门外的中专毕业生,有了一次获得大学文凭的机会。 


 东北师大函授教育是全国高校中一张有特色的名片。建国以来,曾经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其中就包括与我们同时期的杜青林同学,他是吉林磐石人,他分别在东北师大和吉林大学两次参加专科和本科函授学习,他的大学文凭也是函授。后来他担任了中国共产党十八届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副国级国家领导人。他无疑是我们那一代函授生的骄傲。


1987年我们数学函授班全体同学在东北师范大学毕业时的合影



(九)


1996年10月,在我们毕业留校二十周年的时候,当初一起留校的同学中,依然留在教师岗位上的只剩下路文芳、王国胜和我,这时我们都已经晋升为副教授了。经过20年的不懈努力,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以中专毕业为起点,通过多次进修,提高知识水平和学历水平,努力开展教学、科研和学术研究,从助教、讲师到副教授,终于在高校教师的岗位上站稳了脚跟。


后来由于工作的需要,1996年底,中共本溪市委调我到民进担任主委,走上了从政之路,没有机会继续实现晋升正教授的目标。而路文芳同学却最终在本溪钢校升格为辽宁科技学院后晋升为正教授。几十年来,她沿着崎岖小路不畏劳苦地艰难攀登,终于到达了光辉的顶点。 


回想起来,与我共事时间最长,“交集”最多,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也最多的是路文芳同学。 路文芳与我同岁,都是1952年出生,属大龙的,她在校读书时是在矿电06班,和刘金城、尚德所在同一个班。 毕业留校后她被分配在马列教研室,我在北京冶金部师资培训班学习期间,她在东北师范大学进修。回校后,她担任政治课教员,我担任高等数学课教员,那时,我们都是年富力强,每周都需要上好多课,有时一周达到二十多节课,所以,几乎每天都能在教员休息室里见到她。我们经常交流,彼此非常了解。 


后来,在1985年12月我加入了中国民主促进会,随后她也加入了民进,我们俩又在同一个民进支部里过组织生活。 1996年底,在本溪民进第三次会员代表大会召开之前,我们俩同时被增补为民进本溪市委副主委。在随后民进市委换届大会上,我当选为本溪民进主委,路文芳当选为副主委。 她是兼职副主委,在学校那边承担着繁重的教学任务,还要抽出时间来协助我参与民进市委的领导工作。她甘当副手,奔波劳碌,敢于负责,勇于担当。在她担任民进副主委的十年中,我们不但配合得若合符契,而且她经常以自己丰富的政治经验提醒我,指点我。在我任本溪民进主委期间,如果说民进的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与路文芳同学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在我担任本溪民进主委期间,组织民进会员开展参政议政社会调研时,与路文芳在一起的合影


由于路文芳在学校教学科研工作中取得了卓越的成绩以及在社会上的影响力,1998年她光荣地当选为全国人大代表,并且连任两届。


当我看到路文芳同学在教学和科研中取得的成绩,看到她代表母校,代表本溪市156万人民,一次次到北京出席全国人代会,与党和国家领导人一起共商国是,心里感到由衷地钦佩。


在本溪钢校76届毕业留校的同学中,能产生出像路文芳这样的优秀人才,是本溪钢校这片沃土培育的结果,是母校的骄傲,是我们76届留校生的骄傲。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回首当年,难忘的1976,那年我们从本溪钢校毕业留校,在母校的培育下,扬起风帆,朝着心中的目标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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