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丨王小慧:我的1977 · 同济岁月
老编的话:2018年是新三届大学生中的77、78级走进校园40周年。他们有怎样的高考故事?他们的校园生活如何度过?本号延续"卌年""校园""同窗"等专题,征集新三届学子记录高考历程和大学生涯的文图稿件,共同分享新三届人永志不忘的那一段如歌岁月。
作者简介
王小慧,1957年出生于天津,旅德华人跨界艺术家、作家。1983年 同济大学建筑学学士,1986年同济大学建筑学硕士,毕业后留校。1987年赴德国做访问学者,在慕尼黑工业大学建筑学系攻读博士学位;从事艺术创作、写作及讲学等活动。多国举办过多次个人艺术展,作品被广为收藏。出版《我的视觉日记—旅德生活十五年》《双子座》《花非花》等,现生活在慕尼黑和上海。
原题
我的1977 · 同济岁月
作者 :王小慧
原载微信公号王小慧艺术
如果让我把现在的所有财富拿来换那段时光,我会毫不犹豫的。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就让那段青葱岁月永远定格在回忆中吧。
同济建筑系的老同学说要出“77级”纪念册,想要些文字。我掐指一算,1977年至今已经过了四十个年头了,可人生有几个四十年啊!一边感叹时光如梭,一边回忆当年。往事星星点点纷纷洒洒,像迎面扑来的雪花,到你脸上却又融化,失去了形状……
闭上双眼,许多熟悉的面孔,许多熟悉的场景,甚至教室冬天寒冷和夏天炎热的温度感、以及我们边画图边听古典音乐的听觉似乎都还能重新感受,但都也已经记不真切了,往事真是如烟啊!
其实有好多可写的,但那么多的青春回忆不是用几千字能表述清楚的。
每天背个超大的书包骑车在校园里跑来跑去(约1984年)
“77级”的高考应该是中国历史上录取率最低的一年,没有之一。记得统计是说5%。我报考了清华、同济和天津大学三个建筑系,因为那年没恢复艺术院校招生,而理工科大学里艺术含量最高的专业只有建筑学了。因为分数高,我被三个学校同时录取,天津大学招生的是老师恰好是我的一个远亲,她还和清华与同济来招生的人争了一下,正好我父亲说更喜欢同济,就这样一锤定音了。
在班上我属于年龄偏小的几个同学,不少同学很成熟,班级里藏龙卧虎,有许多优秀人才。虽然我自知我并非真的“用功”,但那时我一定是别人眼中特别用功的学生了。我一般不吃早餐,不回去午睡,深夜才回宿舍,日复一日。每天背着一个绝对是在当时少有的超大的帆布书包,有人说那是“同济之最”之一。带着所有用得上用不上的书,还有饭盆、收音机、暖水瓶、冬天加上热水袋,总之从早到晚要用的所有东西全得带上。
后来又加上照相机。因为我在学生会摄影小组有特权,可以在摄影协会的暗房里做功课不是到点就熄灯,虽然大部分时间我是在洗照片而非做功课。我属于那种临时抱佛脚的,考试前突击复习,考试运气还不错,但考完一定立刻忘光的那种人。
和俞霖一起在圆明园游玩(约1982年)
当时建筑学另一个班有个有名的高材生叫俞霖,最早总是看到他每次的设计图被陈列在走廊橱窗里,好像总是最高分,很佩服他的设计想法和表现技巧。他画的画也是让我这种没绘画功底的人羡慕的,有时大家一起去写生,有些同学喜欢坐他后面临摹他的画而不是自己观察对象。他乐于助人,常常为了帮同学而耽误了自己,这在我眼里算是有些无原则了,甚至在考试中。所以他是个有名的人缘好的同学。
没想到命运竟让我们走到一起:当时“77级”建筑学两个班各抽调一个学生去学习一年德语,结束后本应当有一个名额可以公派去维也纳艺术学院留学。我俩幸运地被抽调去学德语,没想到一年后得知名额改给了其他系的学生,出国外语考试也被取消了。我们又得返回原系继续学习。
俞霖画我的速写(1985年)
因为“77级”和“78级”只差半年,有些课又要在“79级”旁听,而我们不甘心等一年半之久,所以又尽可能到“78级”补听课,所以实际上我们是跨了三个年级。虽然"78级"和“79级”同学愿意也称我为同学,但在心理和情感上我还更觉得自己是正宗“77级”的学生。
我小时候学钢琴,后来文革期间父母怕红卫兵“打砸抢”,把琴锁起来不让我弹了。文革后期又怕“上山下乡”,为了避免干农活,所以就改学了手风琴。在天津读高中和工作的时候,我经常有一些机会上台表演手风琴。到了上海,本想在文艺演出时露一手的,但看到班上一位周姓的同学手风琴拉得那么棒,吓得我也不敢献丑了。
刚刚考上研究生不久在镇江(1983年)
大学期间还有一件事,我至今想起来觉还得不解:有一个在食堂里工作的年轻女孩,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觉得她也不会知道我是谁。但每次我排队买菜碰到她的时候,她总会多给我菜,比如我买一份菜,她可能会给我两三份,或者我买便宜的菜,她却给我贵的。好像当时菜是五分至两角钱之间的。如果我买一个两角的荤菜,她会给我两角钱的荤菜再加个五分钱的素菜,甚至再找给我一角五分钱。
我也不敢声张,因为旁边有她同事,我身边也有排队的同学,如果被人发现可能她会被受批评的,她和我的交流仅限于淡淡的微笑而已。我常常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做,完全就是一种好感吗?
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工作时(1986年)
我后来在同济工作时也向人打听,可惜没人能找到她。我觉得那完全是一种没有功利心的纯粹的好感。也许是她上辈子欠了我,这辈子要来还的。学生时代有好多这类的小事,要写出来实在太多了。
因为要补回学德语而丢失的一年学习,我和俞霖穿梭于三个年级,似乎形影不离。有老师和同学开玩笑说我们是“金童玉女”,大家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其实我们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了。特别是考研。他因为体检一项指标不合格,所以留校为当时的系主任、建筑系元老冯纪忠先生做助教,也参与了冯先生著名的设计作品“松江方塔园”的设计,我则考上同济建筑设计研究院长王吉螽老师的研究生,直到1986年研究生毕业留校工作。半年后,也是1986年秋天,才得到另外一个公派留德的机会去德国留学了。
和俞霖一起在曲阜泰庙写生(约1983年)
俞霖也公派去了德国留学,后来我们都考上了博士奖学金,同时他还在建筑事务所工作,做了像市政厅这样重要的大型公共建筑,经市长特批,例外地拿到了工作签证和永久居留。这在当时1989年之前是非常罕见的事。
可惜1991年10月的车祸使他不幸遇难,否则他一定会像教过他的许多老师,如冯纪忠先生、戴复东先生他们所预期的,成为一个大建筑师的。虽然他离开我们已经整整27年了,但我想在我们77级的纪念册里,应当有一个小地方属于他,就放在我这篇文章里吧。
作者近影
大学时光是人生中不多的无忧无虑、阳光灿烂的时光。那时候真年轻,年轻到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几年糊里糊涂地就过去了。如果让我把现在的所有财富拿来换那段时光,我会毫不犹豫的。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就让那段青葱岁月永远定格在回忆中吧。
愿如烟的往事永远不会消散。
作者在访谈中
文图选自网络,版权事务请与编辑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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