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还是瓶颈，美国正在酝酿完美风暴
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I 文
进入4月，美国的检测仍是瓶颈
距离川普总统承诺到3月13日美国能做400万检测的截止日期已经过去了18天，美国在人均检测方面仍落后于其他国家。
在意大利和韩国，每10万人中约有800人接受了病毒检测。但在美国，每10万人中只有320人接受了检测。
在大多数州，已经完成的测试数量仍然少得令人担忧。政府只能基于滞后的数据制定公共卫生政策。
流行病学家忧心忡忡，担心这些检测地方将成为继纽约之后的下一批热点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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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里达州西南部的那不勒斯市是一个退休社区，平均年龄为66岁，上周末一家医院突然叫停了一个新冠肺炎(Covid-19)停车检测点，因为他们没有检测工具了。
佛罗里达州中部的温特黑文市有四分之一的人口年龄在65岁以上，那里的医生现在需要等待10天才能得到冠状病毒检测的结果。
在南迈阿密，一个被养老院包围的社区中，一家社区医院的总裁拿自己的房子抵押了38万美元的贷款，以确保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每周都能买到1000个测试包。
就在两周前的春假，该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无视在全州范围内发布就地庇护(shelter-in-place)的呼吁，汹涌的人潮淹没了海滩，也引来了输入性病例。考虑到老年人最有可能死于这种疾病，而佛罗里达州有近400万65岁以上的老年人，老龄化程度仅次于加州之后，位居全国第二位，这可能会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该州的医院和医生说，他们仍然没有足够的检测设备，也无法及时获得检查结果，这与全国各地州卫生官员的抱怨相呼应。
试剂盒不够，检查用的棉签不够，检测结果出得太慢……看到这些抱怨，甚至会让人误以为是在重新翻看3月初的报道，现在距离川普总统承诺到3月13日美国能做400万检测的截止日期，已经过去了18天，截至今天，美国有超过100万人接受了冠状病毒检测。这是一项重大的成就，但这远远没有达到官员们承诺的时间表。
尽管检测的绝对数量在增加——目前美国每天进行约10万次检测——但美国在人均检测方面仍落后于其他受影响严重的国家。在意大利和韩国，每10万人中约有800人接受了病毒检测。但在美国，每10万人中只有320人接受了检测。
各州之间的测试也极不平衡。虽然纽约、华盛顿和马萨诸塞州已经出现了大规模的疫情爆发，但他们也确实进行了广泛的检测。但是在大多数州，已经完成的测试数量仍然少得令人担忧。而检测不足会导致病人无法得到及时的医疗护理；政府只能基于滞后的数据制定公共卫生政策。一些流行病学家因此忧心忡忡，担心这些检测不足的地方将成为继纽约之后的下一批热点地区。
试剂盒没了，棉签也没了
检测落后不仅导致疾病传播更难减缓，而且会让民众产生盲目乐观情绪，对官方制订的社会疏远政策产生抵触。
州政府官员担心，如果不进行充分检测，这种疾病将悄悄蔓延到农村地区，原本就已经面临医生短缺和医疗服务匮乏的社区不堪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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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Covid-19从美国沿海城市蔓延到其腹地，美国的检测缺口仍然问题严峻，小城市和农村地区固然不容乐观，一些人口和经济大州同样如此。
截至周一，受重创的纽约每10万人中有950人接受了检测，相比之下，在美国人口最多的两个州，加州到目前为止的检测速度是每10万居民进行200次检测，得克萨斯州每10万人仅有124人检测。
而在人均检测率排名全国倒数的几个州里，俄克拉荷马州每10万人只有43人检测，垫底的马里兰州则为11人。这增加了这些州评估其疫情规模的难度。
卫生官员说，检测落后不仅导致他们更难减缓疾病传播，而且会让民众产生盲目的乐观情绪，甚至对官方制订的社会疏远政策产生抵触。
美国在3月份测试能力总体上取得了巨大的飞跃，实验室总共已经分析了100多万份测试，现在每天至少处理10万份样本，而且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 FDA)最近批准了来自Cepheid、雅培(Abbott)和其他诊断制造商的快速冠状病毒测试，但推广使用尚需时日。
比如雅培一款名为ID NOW的检测仪可以在5分钟内出阳性结果，可以在医生办公室里进行检测唾液或鼻咽拭子样本，在病人回家之前就可以得到结果。检测仪本周产量为每天5万台，计划增加到每月生产500万台，但这种检测仪也有缺陷——它每小时大约只能运行约四个样本。
何况远水救不了近渴。在快速检测仪等新式检测手段未能覆盖到美国各地时，实验室仍然要指望联邦和商业实验室的试剂盒。
得克萨斯州公共卫生实验室于周二进行了最后40次检测后，目前已经山穷水尽。州家庭医生学会的首席执行官汤姆·班宁(Tom Banning)说，除非公共卫生实验室得到更多的检测材料，否则任何进一步检测都必须由商业公司进行。
俄克拉荷马州最近从私人市场购买了用于检测1万人的材料。州政府官员担心，如果不进行充分的检测，这种疾病将悄悄蔓延到农村地区，让原本就已经面临医生短缺和医疗服务匮乏的社区不堪重负。
该州部分地区已经出现了疫情迅速扩大的迹象，3月初该州报告了首例冠状病毒病例。在过去的5天里，确诊的感染人数增加了一倍多，在周二达到565人。好在临时买到的试剂盒派上了用场，俄克拉荷马州立大学的实验室现在每天可以处理2300个测试，很快将开始测试来自全州的病人样本。
密歇根州本周在底特律开设了第一家免下车检测点，周一确诊病例数量增加了1000例，周二又增加了1000例。该州有259人死亡，在全国排名第三，但其人均检测率还不到纽约的三分之一。
科罗拉多州的州立实验室现在每天可以进行300到600次测试，这比刚开始时每天160次的测试量有了显著的提高，但仍然不足以测试每一个疑似患者。该州只好采用了分级系统，优先测试那些有严重症状或高危因素的人，症状轻微的人目前只能被要求在家里自我隔离。
除了检测包，很多州还面临着棉签不够的问题——意大利是棉签的主要生产国之一，而该国疫情仍处在十分艰难的时刻，因此供应不足。美国本土生产棉签的主要厂商Puritan医疗产品公司表示，公司已经在一刻不停地生产，但由于需求激增，导致很多产品订单出现延误。
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表示，该州有能力为多达62.5万名佛罗里达州人进行检测，但根据该州公共卫生署的数据，包括棉签在内的供应不足意味着迄今为止只有大约3万人接受了检测。
“在我们州，我们没有做足够的测试，”佛罗里达州民主党籍众议员特德·多伊奇(Ted Deutch)在上周四接受CNN采访时表示。“我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病例，因为我们测试的人太少了。”
密歇根、俄亥俄州、怀俄明州也表示他们碰到了同样的问题。
这导致一些州开始采取更有创意的办法。总部位于波士顿的3D打印公司Formlabs在上周五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他们已经开始打印和测试采集样本所需的棉签，并与纽约和佛罗里达的医院集团合作。
遥遥无期的等待
获得检测之后，等待结果更遥遥无期。
加州平均每天只完成了2136次检测，有57400多人还没有拿到检测结果。
许多州依赖于商业实验室来帮助进行测试，但商业实验室的建设存在巨大的延迟。
如果没有及时确诊，会影响到申请同情用药。“就算你已经接受了气管插管，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就算你的配偶检测结果呈阳性，如果你没有拿到阳性结果的确诊，他们也不能给你实验性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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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州，获得检测只是长征的第二步，等待结果更是遥遥无期。
伊利诺斯州州长J·B·普利兹克(J. B. Pritzker)昨天在推特上说，该州的私人实验室的结果需要“4-7天，有时甚至长达10天”。
虽然这个问题是全国性的，但加州是其已知的震中。在过去的一周中，在2月下旬发现了第一例社区传播病例的加州平均每天只完成了2136次检测，远远少于其他人口相似的州。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加州报告说，有57400多人还没有拿到检测结果。这意味着，加州将需要数周的时间来处理积压的测试。
问题的核心与公共卫生实验室和商业诊断公司的能力都有关系。在2月底证实CDC没有能力处理全部检测后，公共卫生实验室先主动请缨，接着包括Quest和Labcorp在内的商业检测公司和大学实验室也加入到检测的行列中。这种公私合作的模式是可行的：在纽约，测试结果可以在24-48小时内拿到。但在更多地方则出现了检测严重积压、时间越拖越久的现象。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菲尔丁公共卫生学院(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 Fielding School of public health)的流行病学家杰弗里·克劳斯纳(Jeffrey Klausner)博士说，一些州的公共卫生实验室比其他州更好。例如，纽约拥有全国最好的公共卫生机构。但是美国其他地方的实验室设备远远不够。克劳斯纳说：“公共卫生实验室从未真正有能力站在大规模疾病爆发的前线。”
许多州因此依赖于商业实验室来帮助进行测试，但到目前为止，他说：“商业实验室的建设存在巨大的延迟。有些病人已经等了10多天了。这对病人护理和公共卫生都没有帮助。”
克劳斯纳和他在洛杉矶的同事们对等待他们所在地区的测试结果感到非常沮丧和厌倦，于是他们在仅仅8天内就自己创建了一个新的商业实验室。他们现在每天能做超过500个测试，并且有能力以指数级增长。他说：“这些高能力、高通量的实验室需要在高疫情地区复制。”
蒂娜·格林(Dina Greene)也遇到了这个问题。她是华盛顿州凯撒医疗机构区域实验室主任。起初，她让同事们把疑似样本送到华盛顿大学的病毒学实验室，该实验室是已经成为西雅图地区的主要检测机构。但随后，Quest诊断公司主动找上门来，承诺它可以在24到48小时内提供结果。
她在医院做了一次试运行，但“我们很快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坚持跟华盛顿大学合作，”她告诉《大西洋月刊》。“Quest对全国各地的著名机构和医疗中心承诺过多，接收了大量样本。但事实证明，如果承诺不能兑现，对病人的护理将带来灾难性的结果。”
格林解释说，如果没有及时确诊，会影响到申请像瑞德西韦(Remdesivir)这类同情用药：“就算你已经接受了气管插管，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就算你的配偶检测结果呈阳性，如果你没有拿到阳性结果的确诊，他们也不能给你实验性药物。”
无法获得确诊甚至会损害到民众本已脆弱的收入来源。在科罗拉多州，31岁的劳伦·韦里蒂(Lauren Verity)在3月13日开始出现呼吸困难、干咳等症状。她去了急诊室，等了72个小时，医生说要等72个小时才会有结果——仍然没有。
六天后，韦里蒂终于得到了结果：阴性。但她自己、她的家人和朋友们因为进行了自我隔离，已经少工作了好几天，在这期间她们没有任何薪水可拿。“人们似乎压根不关心连续六天没法工作对一家人收入的影响，”韦里蒂说。
完美风暴
美国目前还没有能力在早期发现感染者。
某些州测试和社会疏远政策都很有限，出现完美风暴的条件已经具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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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完美的世界里，医生会在早期发现谁被感染，然后隔离这些病人，追踪他们的接触者并对他们进行测试。但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医学系全球健康科学副主任斯蒂芬妮·斯特拉斯迪(Steffanie Strathdee)说，美国目前还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她说，韩国和加拿大等其他国家在这方面做得更好。这些国家的卫生专业人员可以使用所谓的环法，在病例周围画一个环，测试环内的每个人，找出需要隔离的人。美国最接近这种情况的一次是在纽约的新罗谢尔，在社区的一名律师被确诊感染后，大约1000个密切接触者被要求进行自我隔离。早期数据显示，这一策略遏制了疾病在该社区的传播。
联邦医疗保险和联邦医疗辅助计划服务中心(CMS)前代理主任安迪·斯拉维特(Andy Slavitt)担心少算病例会使一些州产生一种错误的安全感，无法实施控制疫情的战略措施，从而使病毒传播得更远更快。
“我担心在某些州会出现一场完美风暴，因为他们的共同点是测试很有限，社会疏远政策也很有限，比如俄克拉荷马州不仅检测滞后，而且该州的‘居家令’至今只适用于老年人和有潜在健康问题的人，而不是普通大众，这已经构成了完美风暴的条件。”斯拉维特表示。
本文作者为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詹涓，曾任《彭博商业周刊》中文版副主编。
（全球【疫情晚报】参见今日推送第7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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