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诺玛米人：“我们应该梦想森林大地， 因为它有心脏， 有呼吸。”

“这些树木画作是亚诺玛米人的作品，在我们位于森林中的家中绘制。白人想带走这些画，以在他们的城市中展示。但我们将画远送他乡并非毫无理由。这可以让他们反省深思，并意识到：‘画中藏真意，这是亚诺玛米森林之美的自我呈现！’而身在远方的我们，承负着这些画作的价值” —— 大卫・科佩拿瓦(Davi Kopenawa)，亚诺玛米部落萨满

约 瑟 卡 ，《无题(山与棕榈树)》，2002年—2010年 纸上铅笔和毡尖笔画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巴黎 ©Joseca 

亚诺玛米人：森林的精灵

《捍卫亚诺马米人领土的集会》, 2000年12月 图片©Hervé Chandès

今天，约有4亿原住民和其他本地族群生活在森林地区，主要集中在热带⸺亚马逊河、刚果盆地和印度尼西亚，但在北半球的北方地区也有分布。他们依森林而作，依森林而生。

据估计，世界上多达80%的原始森林处于原住民的传统领地内，约占现存森林的三分之一。作为密不可分的社会多样性、生物多样性和气候调节的空间，森林对地球至关重要。原住民也由此成为世界上最后保存完好或保存良好的绝大部分森林生态系统的守护者。

而“树，树”展览里不可或缺的亚诺玛米艺术家，便是守护这些森林的原住民之一。

亚诺玛米人是狩猎采集者和游耕园艺式农业者，居住在横跨委内瑞拉和巴西边界的179,50平方千米土地上，其领地占世界现存热带森林的近1.5%。这些“森林居民”(urihi thëri thë pë)人口约共36,000，是亚马逊地区最具代表性的原住民族群之一。其中有28,000名亚诺玛米人生活在巴西亚马逊地区最北部，他们在这里形成了一个由371个地方族群组成的群体，分散在西部罗赖马州布兰科河右岸和北部亚马逊州内格罗河左岸的主要支流上。这些群体的领土面积为96,650平方公里，比葡萄牙略大，于1992年5月得到巴西总统令的法律认可。

在这片原始部落，艺术是他们的武器

其实，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对亚诺玛米部落的关注并非始于“树，树”展览。早在2003年，基金会就以他们为主题策划过专题展览：“亚诺玛米人：森林的精灵”。后来，在2008年“故土：此处即彼处”、2012年“要看的历史：展示和讲述”；2019年“树，树”最初于巴黎的首展；2020年“克劳迪娅·安杜哈尔：亚诺玛米人的斗争”，以及“树，树”在上海的延续中，亚诺玛米人一直是基金会有意关注的对象。

无论是通过人类学家、哲学家，还是艺术家的视角，基金会的过往展览都在尝试以一个中立而非猎奇的角度来展示亚诺玛米人的文化。他们的声音值得被倾听，他们的知识也应得到重视。

现今，为了阻止淘金者的入侵，亚诺玛米艺术家们通过自己的艺术创作，让世界了解这一民族丰富的传统和亚诺玛米生活方式独特的美。

今天，让我们以谦卑的态度去看看亚诺玛米艺术家笔下的世界。

约瑟卡 

Joseca

图片© Victor Moriyama / ISA

20世纪90年代初，约瑟卡成为Watorikɨ部落的教师，也是第一位研究当地语言的学者。由于他精通亚诺玛米语和葡萄牙语两种语言，从那时起他就参与了当地非政府组织为亚诺玛米人专门设立的教育和健康计划的双语宣传册的编撰工作。2000年初，他还成为亚诺玛米的首批卫生工作者。上世纪90年代末，约瑟卡开始创作栩栩如生的动物木雕，之后又对绘画产生了兴趣。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在“亚诺玛米人：森林的精灵”主题展览中第一次展出了他的作品。之后，约瑟卡先后参加了卡地亚基金会2012年和2019年的“要看的历史：展示和讲述”和“树，树”两次展览。从2014年开始，约瑟卡还为几本讲述亚诺玛米传统的书籍绘制了插图，书籍由亚诺玛米协会胡图卡拉出版。这些插图详细描绘了他自儿时起在神话故事和萨满圣歌中听到的人物、地点和情节，以及森林中的日常生活场景。

约 瑟 卡 ，《 无 题 (女 性 萨 满 树 精) 》 ， 2002 年—2010 年 纸上铅笔和毡尖笔画 32 x 40 厘米，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 ©Joseca 

约瑟卡 1. 3.《Warima hi》，2018年 2. 《Ãro kohi》，2019年 4.《Hai hi》，2019年  5.《Rio kosi》，2018年 6. 《Hawari hi》，2019年 32 x 40 厘米(每幅)，纸上毡尖笔画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巴黎 ©Joseca 

厄瓦那 · 亚伊哈 

Ehuana Yaira 

图片© Victor Moriyama / ISA

厄瓦那·亚伊哈是教师、艺术家，也是Watorikɨ 妇女领袖。1990年代，她在当地的亚诺玛米语学校学习，并成为当地第一位担任该校教师职务的女性。从2010年开始，她参与了以Watorikɨ老年妇女为对象的亚诺玛米妇女传统研究项目。随着调研的开展，厄瓦那逐渐熟悉如何使用计算机对文本和图像进行编辑，并为当地的学校编辑出版了相关材料。她也由此开始对绘画产生兴趣，并借此展现女性参加的活动、她们所掌握的知识和与女性相关的习俗。她的早期插画作品由当地胡图卡拉协会出版，主题涉及药用植物(2015年)、月经习俗(2017年)和亚诺玛米语(2019年)。2019年厄瓦那在巴黎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举办的“树，树”展览中首次展出她的绘画作品。她是2018年路易丝 · 博特卡蒂执导的短片《献给厄瓦那的电影》的主角，也参演了2021年路易斯 · 博洛尼西执导的电影《最后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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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瓦那·亚伊哈，上：1. 《Yââhana》，2019年纸上毡尖笔画2.《Manaka si》，2019年 纸上毡尖笔画 3. 《Parokoxi hi》，2018年 纸上毡尖笔画 下：《Kuai si》，2019年 纸上铅笔画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巴黎 ©Ehuana Yaira

 卡勒彼 · 萨诺马  

Kalepi Sanöma作品图

《Ãsomato tiki》，2019年 纸上毡尖笔画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巴黎 ©Kalepi Sanöma

卡勒彼 · 萨诺马来自北亚诺玛米萨诺马部落，他在当地的奥帕萨利学校以萨诺马语和葡萄牙语接受了教育。正是这样的教育背景使他很早就和部落的长者们一起进行萨诺马语传统知识的研究和书籍出版，促使他对绘画产生了兴趣。他的创作灵感主要来自于对森林的密切观察，尤其强调植物和动物之间的关系。卡勒彼还主持部落的可持续经济发展项目。他是新生代的代表，既能秉承土著文化，又能从非土著文化中汲取养分，这使他能够为推动当地人的独立自主做出重要贡献。

卡勒彼 · 萨诺马，左：《Olosi tiki》，2019年 右：《Samasiti》，2019年 纸上毡尖笔画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巴黎 ©Kalepi Sanöma

虽然大卫·科佩纳瓦并非艺术家，也并未参与此次“树，树”展览，但提起亚诺玛米原住民，就一定无法忽略这个常常出现在世界各地、为保护亚马逊森林和亚诺玛米人贡献力量的——亚诺玛米萨满法师和发言人。

大卫·科佩纳瓦 

Davi Kopenawa

亚诺玛米萨满和发言人，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2020年 

图片© Thibaut Voisin

大卫·科佩拿瓦，巴西亚诺玛米原住民的萨满法师和发言人。多年来，他致力于捍卫亚诺玛米人权益的斗争中，在国际上发声，为保护亚马逊森林和亚诺玛米人贡献力量。1988年，他被联合国授予了全球500佳环境奖，以表彰他对环境保护做出的贡献。1992年，在各方人士的通力努力下，他为亚诺玛米人争取到了96,500平方公里热带雨林土地的专属使用权，获得了法律上的认可和总统令的保护。1999年，巴西共和国总统为表彰其“非凡功绩”，授予他里约布兰科荣誉勋章。参与了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的展览“亚诺玛米：森林的精灵”及“故土：此处即彼处”。

亚诺玛米萨满抵抗“白人社会”对森林的入侵

而并非亚诺玛米原住民的巴西艺术家阿德里安娜 · 瓦雷，则通过与他们两周的朝夕相处，创作了大型画作《旅行日志 : 雅克安纳》，并试图用自己的方式去解读亚诺玛米人的萨满文化。

阿德里安娜 · 瓦雷让

Adriana Varejão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巴黎，2005年

图片© Fabien Calcavechia

阿德里安娜 · 瓦雷让的作品介于绘画和雕塑之间。巴西是世界上民族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之一，瓦雷让的作品也常常涉及巴西的殖民主义、文化融合与人类学等主题。2003年，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邀请一群来自不同国家的艺术家走进巴西最具代表性的土著民族之一——亚诺玛米部落，深入他们的生活，了解他们的世界，瓦雷让正是其中的一员。他们的创作成就了展览“亚诺玛米 人: 森林的精灵”。瓦雷让在位于亚诺玛米领地中心的Watorikɨ村逗留了两周的时间，那里当时共有132名居民，并与当地的萨满们进行了对话。从Watorikɨ回来之后，瓦雷让创作了大型画作《旅行日志 : 雅克安纳》。她的创作灵感来自于早期亚马逊探险家的植物图画，描绘一种用于提炼雅克安纳粉末的植物。这种雅克安纳粉末是萨满吸食的一种致幻物质，用于引导他们进入通灵状态并与灵界沟通。 

阿德里安娜 ·瓦雷让， 《旅行日志:雅克安纳》，2003 年 亚麻布面油彩画 274 x 165.5 厘米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 ©Adriana Varejão

“ Yãkoana ，又称 yãkoana-hi ，是亚诺玛米人调制的粉末状物质， 在萨满仪式中通过鼻腔吸入体内。这种物质以长豆蔻树 (Virola Theiodora)的树皮及其他植物制备而成，拥有亚诺玛米人尽皆知的致幻特性。其制备需提取大果柯拉豆 (Anadenanthera Peregrina) 种子的粉末及水柳(Justicia Pectoralis)磨碎的干叶片。在这幅画中，我尝试用科学绘图的方式重现这些物种，同时也暗示科学语言和萨满知识之间的隔阂。我们采用这种创作方式，仿佛科学能够‘归化’ 这些物种，从而消除其主观性。” —— 阿德里安娜 · 瓦雷让

接下来，让我们跟随亚诺玛米萨满

与艺术家画中所描绘的场景，

去感受树，聆听树木的呼吸，保护森林大地。

🌿  他们能听到树木的哀号

他们知道森林才是真正的造雨者

正如艺术家阿德里安娜 · 瓦雷让所描述的，在亚诺玛米人族群中，存在着亚诺玛米萨满或“通灵人”(xapiri thë pë)。他们的日常工作是召唤“灵体”(xapiri pë)，在梦境或在由一种被称为“yãkoana”的植物性物质致发的昏迷状态中请神“附体”。由于亚诺玛米是狩猎民族，他们的神祗以动物神灵(Yarori pë)为主，但也有大量的植物神灵。他们会下界攻击森林里的恶灵，感受树木的气息与伤痛。他们坚信，“森林大地”与居于其中的人类和非人类生物一样，也是具有知觉的实体。因此，当树干被斧砍或被火烧时，树木会感到疼痛。当它们干枯或受到致命伤而倒下时，萨满能听到它们的哀号。

约瑟卡，《Amoa hi》（萨满树歌），2002年—2010年 纸上铅笔和毡尖笔画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巴黎

亚诺玛米萨满还认为：繁密茂盛的植被是纵横交错的网状水系的基础，使水系化作无数支流覆盖整个森林。参天巨树吸聚雨水，阔大的树冠可为林下灌木持续供水。因此，树木凭借召唤雨水的能力茁壮生长，并维持森林自增湿系统的运转。

“一旦砍倒木棉树和巴西坚果树这样的高大树木，森林的土壤会变得干硬燥热。这些大树能够催雨，并将雨水留在地里。白人种的芒果树、椰子树、橘树、腰果树等无法召唤降雨。它们生长不良，像幽灵一样分散在城市各处。这就是为什么只有在森林处于健康状态时才会有降水。”

约瑟卡，《Maa hi》，2004年， 纸面铅笔和毡尖笔画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 ©Joseca

此外，树木新陈代谢的最新研究再一次表明，我们应该更多地接纳萨满的洞见。亚诺玛米萨满明确表示水运和风运主要受到森林的影响，并依托于森林的完整性。在他们看来，森林是造雨者，而非因雨而生。现在，这种将树木置于气候问题中心的反转视角再次找到科学依据。科学界正对云的形成和大气水循环展开大量研究，因此，气候学、生态学和植物学之间的关系正在发生变化。

也许，我们应倾听大卫・科佩拿瓦善意地鼓励：“我觉得你们应该梦想森林大地， 因为它有心脏， 有呼吸。” 

约瑟卡，《 森 林 风 暴 》， 2005年，纸面铅笔和毡尖笔画 卡地亚当代艺术基金会收藏 ©Joseca

以上文章的参考资料

1. 布鲁斯・阿尔贝，《雨树》，“树，树”展览画册。

2. 阿比盖尔・斯旺 《树木对气候的影响》，“树，树”展览画册。

看似遥远的南美亚马逊，

不曾耳闻的亚诺玛米人，

仿佛已然近在咫尺。

让我们一起和

这个还未被世人了解的原住民部落，

一起梦想树、保护树，聆听森林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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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树”展览现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21年，上海 ©Fondation Cartier ©PSA 图片©Orange Image Studi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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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 Dates: 2021.07.09-10.10

开放时间 / Opening hours:

周二-周日/Tue-Sun: 11:00-19:00 

*18:00 停止入场，国定节假日均开放

*Last entry at 18:00, open during the Chinese National holiday

票务 / Tickets:60 RM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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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021-31108550 

M：[e-mail] 

A：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上海市黄浦区花园港路200号,  Power Station of Art, 200 Hua Yuan Gang Lu, Shang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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