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陶铸的感情越来越深,由假夫妻而自然结合;但由于我向蔡协民透露了“中央通知”,且如实地向组织汇报,陶铸给了我留党察看三个月的处分;在我临近分娩时,不得不搬出了市委机关;陶铸给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我生下的却是蔡协民的骨肉
见过蔡协民之后,回到机关,我如实地向组织上汇报了我与蔡协民的谈话情况。陶铸对此非常生气,当即召开市委会议,进行批评。
会上大家认为,我这是明知故犯,违犯了市委领导的告诫,泄露了党的机密。因此决定对我进行党纪处分:留党察看3个月,这可是一个很重的处分啊!
对此,我毫无意见,也很坦然,感到问心无愧。我是泄露了机密,但我没有做违背党的原则的事。我把事实告诉他本人,是为了对党的事业负责,为了对一个忠实于党的真正共产党人的政治生命负责。因为在我看来,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共产党员的政治生命更重要了,我愿为了革命战友的政治清白付出任何代价。
尽管陶铸给了我一个严厉的处分,但这时,我对陶铸的感情越来越深。
说实话,我过去对感情这类问题,看得不是太重,体会也不深。虽说蔡协民对我确实很不错,可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很深。自从与陶铸相处后,他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对我处处关心、体贴,见到我总有一种很亲切的神态。同样我也乐于同他相处,心里总挂念着他。他不在我身边时,我就会想他;如果他出门迟迟未归,我便坐立不安,担心他出事。而过去蔡协民外出时,我就没有这种揪心的挂念。
因此,我们这对假夫妻假戏真做,自然结合了。
但受到留党察看处分后,我又不得不离开市委机关,到党的外围组织革命互济会机关去协助工作。并且搬出市委机关,住进了互济会机关。
正在这时,我的第三个孩子即将来到人世。
与生第二个孩子不同的是,这次生育无人照顾,在我身边的只有陶铸。他既要忙于工作,又要照顾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为我做饭、洗尿布甚至洗血裤子,是他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尽管生下来的并不是他的骨肉。
陶铸被王明撤职,到上海另行安排工作;我和陶铸租了间旅馆,像真正的夫妻那样,度了10天“蜜月”;陶铸来信,说他被判无期徒刑,平息了他已叛变的谣传;我冒险进县城寄钱给陶铸。
那年的3月,上海中央局来了个通知,叫陶铸立即到上海,另行安排工作,书记一职由组织部长陈之枢接任。
原来,中央派来福州巡视工作的巡视员朱礼治,曾征求陶铸对王明的看法,生性秉直的陶铸毫不隐瞒地表露了自己的观点:“他是吃洋面包的,我看他对中国革命的实际并不太懂!”这位巡视员回上海后,向主持中央工作的王明如实地转达了陶铸的看法。这可惹恼了这位总Z书记,这次调动,实际上是被王明巧立名目撤了职。
陶铸临行前,在一个旅馆租了一个房间,我们像真正的夫妻那样,恩爱相依,共同度过了10天幸福的“蜜月”。
4月下旬的一天,我们在旅馆门口依依分手,互道珍重,难分难舍。
刚开始时,我每周都能收到陶铸从上海寄来的两封信,信虽简短但充满热烈的感情。来了四五封信后,突然就断了消息。我每天翘首等待,等啊,盼啊……
后来我才知道,陶铸到上海后,遭到与蔡协民相似的厄运,被晾在那个亭子间里苦捱时光,中央将他拒之门外。
而说陶铸叛变纯属谣言,事实上,陶铸被捕入狱后,在敌人的威胁利诱面前,表现出了一个共产党员坚贞不屈、富贵不淫的高尚品格,严守了党的组织机密,经受住了严峻的考验。后被转移到南京宪兵司令部拘留所。3个月后,被移交国民党军法处,判处无期徒刑,终生监禁。他在狱中建立了秘密党支部,担任书记,团结狱中的同志,在那个特殊的战场上,与敌人展开了英勇机智的斗争。
3月下旬,我意外地收到一封陶铸从南京监狱寄出、通过福州何老太太转来的信,估计是张铁同志托人带到福安的。我将信交给叶飞同志看,我们一致认为,既然判处无期,就说明陶铸没有叛变。我问叶飞同志,陶铸病重,可否寄给他一点钱,他表示同意。这时,我正好要去一趟寿宁,还要到福安县城与地下党接头。我给陶铸写了一封信,顺道进县城给陶铸汇款寄信。
这可是极大的冒险,因为我当时已是国民党当局通缉的共党要犯,悬赏的赏金是3000块大洋。但是不这样做,我感情上又不能平静。想到以往与陶铸的恩爱,想到陶铸此时正在铁窗下煎熬,作为自由人的我下决心去冒这个险了!
数年后,陶铸获释出狱后告诉我,从福安寄出的钱和信居然都收到了。那时,他正患肺病,咳血不止,我寄去的钱真是雪中送炭。他买了几瓶鱼肝油,使病情好转。他还买了一些书籍,把监牢当学堂,勤读了几年书。直到第二次国共合作,党中央将他营救出狱。所以那次冒险还是值得的!
陶铸、曽志与女儿陶斯亮
后记:
“文革”开始不久陶铸同志被从广东调到北京,任中共中央书记处常务书记兼“文革”办公室主任,不久,在党的八届十一中全会上成为名列毛泽东、林彪、周恩来之后的中央“第四号人物”。但时间不长,1967年1月,陶铸同志由中央“第四号”人物一夜之间变成了“中国最大的保皇派”,全国“打倒陶铸”的大字报铺天盖地、口号声此起彼伏,“挂牌批斗”更成了家常便饭,曾志同志也经常被拉去和“刘、邓、陶”一起挨斗。每次亲眼见到相依为命的丈夫被一拨一拨的人踢来打去,她的心都在颤抖、都在滴血,为了强忍心中的刺痛,她经常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
无休止的武力批斗,使陶铸同志的身体受到极大的摧残,1969年初他被查出患了癌症。9月的一天,刚刚早晨7点,曾志就被有关负责人叫了去。“中苏关系紧张,可能要爆发战争,组织决定陶铸疏散到安徽合肥去,明天就走。”这位负责人像背课文一样传达了“上级的指示”。
曾志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看着重病在床的丈夫,她没有说话,想把这无情的消息晚点告诉陶铸。然而,什么也瞒不过相依为命几十年的丈夫,陶铸轻声说:“告诉我吧,他们找你什么事?”话语中透着对一切突发事件都能泰然处之的平静。于是曾志说明了发生的一切。沉寂,很长时间的沉寂,随着时间的流逝,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顺着曾志的脸颊滚落下来。后来还是曾志先打破了沉寂,她唏嘘着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3天了……我过去忽略了做妻子的义务……我对不起你!我一直想着补偿……”陶铸拉过曾志的手,说:“不,我非常留恋过去的生活。”“可是我……”曾志还想说什么,陶铸拦住了她的话头,若有所思地说:“那样的生活我们不会再有了。我真想再有一次。”说完他从身边拿出一张纸片递给曾志:“不说了,这是我最后送给你的一点纪念。”曾志打开纸片,只见上面是用钢笔写的一首诗——《赠曾志》。夫妻之间的深情厚谊跃然纸上,诗中写道:“重上战场我亦难,感君情厚逼云端。无情白发催寒暑,蒙垢余生抑苦酸。病马也知嘶枥晚,枯葵更觉怯霜残。如烟往事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曾志捧着丈夫的诗作看了又看,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一针一线地缝到了衣服里……
不久,曾志也被遣散到广州,远在大西北的陶斯亮被通知回来为母亲送行。此时北京已是初冬,凉风阵阵,满地落叶,曾志在女儿的陪伴下,匆匆踏上了南下的行程。就在这对母女在半路中转时,得到了陶铸同志在合肥去世的噩耗,这犹如晴天霹雳。陶斯亮听到消息后泪如泉涌,难以自持,而久经风雨的曾志则紧握双手,含悲忍痛。后来老人家回忆说:“当时我就坚信,党和国家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不会持续太久,我们的党有能力将他纠正过来。”
晚年曽志于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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