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弗雷莫
▲路易·弗雷莫
路易·弗雷莫（Louis Frémaux），法国人，1969-1978年担任英国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City of Birmingham Symphony Orchestra，CBSO）的首席指挥。他和这个乐团录制了大名鼎鼎的发烧唱片《Le Cid 领袖》，欣赏古典音乐的朋友无人不知。
弗雷莫1921年8月13日生于法国阿鲁爱勒河畔。从1956年到1965年，担任蒙特卡洛国家管弦乐团的首席指挥，并于1968年至1971年担任里昂的罗纳-阿尔卑斯爱乐乐团音乐总监。 从1969年到1978年，他担任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1979年至1982年，他担任悉尼（澳大利亚）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
在弗雷莫的指挥生涯中，担任英国伯明翰市立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不但打响了乐团的名声，更建立了这个乐团的优秀传统。西蒙·拉特尔在弗雷莫之后接任，在担任柏林爱乐的音乐总监之前，1979-2001年在CBSO担任首席指挥和音乐总监，西蒙·拉特尔也在CBSO获得极大的成功。尽管在他超过60款的录音当中，有很多名盘：如和维也纳爱乐管弦乐团合作的贝多芬的全套交响曲和钢琴协奏曲。但他的代表录音则是与伯明翰市立交响乐团合作的马勒第八交响曲和第五交响曲。
从弗雷莫、西蒙拉特尔和CBSO的关系，我们看到了弗雷莫在其中的重要作用。弗雷莫让CBSO从默默无闻成为世界一流交响乐团，让这个乐团登上世界舞台。弗雷莫的精明之处就在于对法国作曲家的音乐精准的理解，在保留法国音乐的韵味的同时，又融入强烈的时尚感。 他和乐团为EMI公司制作了一系列杰出的录音，涵盖了几乎所有法国作曲家的音乐。弗雷莫与伯明翰市立交响乐团的唱片张张都是发烧录音（最著名的就是马斯奈《领袖》Le Cid和动物狂欢节），现存大多是在大K—— Klavier旗下。
我在八十年代中期，用下班后为职工夜校讲课的收入，添置了一套日本建伍的套装音响，开始听CD。在北京灯市口的中图门市部搜到一张便宜的CD：弗雷莫（Louis Frémaux）指挥英国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CBSO）演奏的一组法国作曲家的音乐作品。拉威尔的《波列罗》、德彪西的《牧神午后》、杜卡的《魔法师的弟子》、圣桑的《骷髅之舞》、夏布利埃的《西班牙》等耳熟能详的曲目都在其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弗雷莫和CBSO的录音，这张CD的音乐，对法国作曲家的作品的演绎，准确地把握了法国作曲家的神韵，丝丝入扣。唱片的录音也是一流，动态极大。聆听以后心情激动，随即撰写了一篇介绍这张唱片的文章，发表在1996年第一期《高保真音响》，原文标题是《一张低价位的精品CD》。下面是原文摘录：
这张CD的曲目包括:拉威尔《波莱罗》、德彪西《牧神午后》、杜卡《小巫师》、圣桑《骷髅之舞》、 夏布里埃《西班牙狂想曲》、萨蒂《裸体歌舞之一、 三》（德彪西配器）、奥涅格《太平洋231》、利多尔夫《谐谑曲》、奥芬巴赫《巴黎人的生活（序曲）》。
这张唱片汇集了从1866年到1928年间法国著名音乐家的有影响的作品，欣赏这张唱片，我们可以对法国音乐中民族乐派和印象派的典型作品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像《波莱罗》《牧神午后》《骷髅之舞》等作品，一般都是配以其它作品单独成一张CD， 把这么多精品汇集在一张CD中，确实并不多见。
这张唱片是EMI公司1990年发行的中价版 CD。在北京中图公司展销部每张50元。在音像制品价格居高不下的今天，这个价格确实很有吸引力。值得一提的是：EMI公司在1994年以环球音乐选集（Universal Classical）的第十七集再度发行该片，片号为EMI 7243 5 65054，新旧唱片的曲目完全一样。出版商之所以在4年间两次推出该片，一则是因为该片汇集了法国音乐的精萃，颇具典型性；二则是因为该片有较好的销售业绩。
这张唱片选取曲目的品味以及音乐的可欣赏性都很高，录音的音响效果极佳。台湾杂志《唱片音响购买指南》评价这张唱片时，对音乐性、音响性和娱乐性分别给了 9分、9.5分、9分。
凡是听过美国 Klavier公司制作的《Le Cid》（马斯奈:芭蕾音乐《领袖》）的乐友，都极力称赞弗雷莫和伯明翰市交响乐团的演奏，乐评也称之为“黄金组合”。除了上面提到的《Le Cid 领袖》外，还有圣桑的《第三交响曲（管风琴）》、柏辽兹的《安魂曲》都是这个黄金组合的杰作，也都被评为 TAS榜片。
▼马斯奈的《Le Cid 领袖》
弗雷莫生于1921年，在巴黎音乐学院学习，并在1952年获学院指挥大奖。从1956年起，他担任蒙特卡洛国家管弦乐团的常任指挥达10年之久。他与乐团密切合作，以他们高品质的录音作品极大地提高了乐团的声誉，使之成为世界著名的乐团之一。弗雷莫从1969年至1978年担任伯明翰市交响乐团的首席指挥和音乐总监，在此期间，弗雷莫与乐团合作演出、录制了大量的法国音乐作品，弗雷莫也由此而成为指挥法国音乐的权威。
收集在这张唱片中的大部份曲目，是在弗雷莫和伯明翰市交响乐团合作的巅峰时期，在伯明翰大学礼堂录制的。伯明翰大学礼堂是英国声学条件较好的场地之一，这也是这张唱片音效突出的原因。
下面我们以唱片中几个典型曲目作一简要赏析，从而进一步认识这张CD 。
▼杜卡的《小巫师》
杜卡的《小巫师》 和声新颖独特，配器手法精致洗炼。乐曲描写一个好事的小巫师，偷学师父的咒语令扫帚为其挑水，扫帚无休止地往返挑水，结果水缸溢满到处流水。小巫师喝令扫帚停止挑水而无济于事,只好用斧子将扫帚砍断。谁知每一半扫帚复活后又都继续挑水。直到大水泛滥、小巫师高声呼救时，师父及时赶到念起咒语令扫帚还原。大水退去，老巫师也不见踪影。
乐曲中用大管表现扫帚主题，其中三段可以作比较欣赏：
1， 2’02”大管断续的吹奏，表现扫帚在咒语之后渐渐地活起来。2’20”扫帚主题呈现。大管的演奏富于弹性、活跃异常。
2， 6’38”— 7’06”小巫师砍断扫帚，大管先是两声断续的单音，扫帚似乎巳经断开倒下，但扫帚仍顽强地坚持着起来；重复二遍后，6’57”又加入了低音单簧管，表现砍断后的另一半扫帚也开始复活。此后，低音单簧管与大管进行卡农式的陈述,表现两截扫帚一起挑水。
3，9’28”— 9’30”大管表现扫帚形象的最后两声。这时的大管音色已失去了弹性和光辉，用来表现在老巫师的威严之下，扫帚的驯从。
整首乐曲在弗雷莫的棒下生气勃勃、情趣盎然。大管的音色表现形象生动，一个活生生的扫帚精灵，在我们面前演出了一幕闹剧。听完之后，只要闭上眼睛，扫帚的形象依然历历在目。
圣桑的《骷髅之舞》是描写午夜十二点鬼魔爬出墓穴，在死神(骷髅)的带领下群魔乱舞；待到黎明到来，金鸡报晓时，群鬼望风披靡、逃之夭夭的场景。
▼圣桑的《骷髅之舞》
圣桑用鲜明的音乐形象塑造了死神（独奏小提琴），骷髅的白骨撞击墓石（木琴），群魔乱舞（低音弦乐器）和金鸡报晓（双簧管）。在弗雷莫的录音中，乐曲结构紧凑，音色华丽，音效特别好。例如独奏小提琴在低音弦乐器富于动力的节奏音型伴奏下，奏出呈示部的第一主题（0’48” — 1’09”） 表现死神在众鬼魔的簇拥下踉跄起舞，但舞姿刻板、粗鲁。又如展开部中从中世纪象征死亡的圣咏“愤怒的日子”转化而来的主题，轻盈、飘忽。经小提琴声部 — 木管乐器，独奏小提琴 — 弦乐器两次对照，表现白骨旋转、尸衣飘荡的场面（2’47”— 3’40”）。最后的再现部，弦乐演奏呈示部第一主题，同时长号演奏呈示部第二主题，速度和力度逐渐增加，达到最高潮时，乐队戛然而止，双簧管演奏描写晨鸡报晓的音调，群鬼纷纷逃窜，消失在墓穴之中。最后独奏小提琴发出几声哀鸣表现死神的无奈，乐曲在弦乐的拨奏声中结束 （5’02” — 6’42”）。
这张唱片中值得特别一提的是奥涅格的《太平洋231》这首乐曲。这是一部借助音乐表现作者视觉形象和内心愉悦感受的杰出作品。这部作品和奥涅格以后创作的另二部作品，合称为奥涅格交响三部曲。弗雷莫和伯明翰市交响乐团的录音是TAS的榜上名片。很长时间我注意 EMI公司的各款 CD均无发现此曲，想不到在这张不起眼的 CD中居然包括这首被TAS的龙头老大们首肯的录音。
▼奥涅格的《太平洋231》
尽管这首乐曲很现代，旋律和节奏都在极力模仿一部重型大车头拉着沉重的列车从静止、启动、加速飞驰、逐渐减速、直到停止的全过程，但全曲的结构并不复杂，主题及其展开（卡农式的）都比较清晰，是一部比较易懂的乐曲。
弗雷莫的演绎把一种神奇的生命力赋予大车头，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不仅是一个力大无比的庞然大物，而且是一个无所畏惧、一往直前的铮铮铁汉的形象。乐曲被处理得音响效果奇特，火车头从静止 — 运动 — 静止过程中的各种声响，被乐器刻划得淋漓尽致。然而这种表现决不是“拟音”式的模仿，而是被有机地构织在一个完整的乐思中。
最近，添置了门耳朵兄的数码播放器Epoch，利用Epoch内置了的Roon核心，使用Roon + Tidal 搜寻到大量的古典音乐CD、SACD和黑胶转制的高格式音乐数码文件。这套系统较好地解决了数码播放中的三个难题：数字转盘（架构）、电源和控制系统，获得了很好的音质。在Tidal中有号称多达亿款的音源，随取随用，极为方便。
这次在Tidal中，搜到了一套弗雷莫的法国音乐全集，一共12张CD，大部分是法国作曲家的作品。三十多年后又见弗雷莫！
和当年那张CD相比较，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弗雷莫指挥的合唱作品。
弗雷莫在CBSO的任期内，成立了CBSO合唱团，大大拓宽了乐团的演出曲目。在这套唱片中，有受到业界好评的弗雷莫指挥CBSO乐团及其合唱团演奏的柏辽兹和弗雷的《安魂曲》，弗雷的《拉辛赞美诗》（Cantique de Jean Racine，Op.11）和马斯奈的清唱剧《La vierge》选段“Le dernier sommeil de la vierge”（The Last Sleep of the Virgin）。
▼弗雷的《安魂曲》
这套华纳古典出版的弗雷莫指挥的乐曲，充分体现了法国风格音乐的特色：优雅、精致和精准，弗雷莫的指挥纤细、洗炼，并富于动感。 如弗雷的《安魂曲》，圣桑的《第3交响曲“管风琴”》，比才的《C大调交响曲》和《罗马交响曲》，普朗克的《Gloria》和马斯奈的歌剧芭蕾舞音乐 《Le Cid》。 其他的杰作还有霍内格的《太平洋231》，伊贝尔的歌剧中的芭蕾音乐。 虽然法国曲目是这套CD的核心，但弗雷莫指挥的音乐很广泛，从贝多芬到布里顿都有涉及。
这套CD在国内主要音乐网站都可以找到。
分享Louis Frémaux的专辑《Louis Frémaux - The Complete CBSO Recordings》http://music.163.com/album/35372461?userid=478265403 (@网易云音乐)
分享专辑 Louis Fremaux《Louis Frémaux - The Complete Birmingham Years》 http://url.cn/5ry0LHf @QQ音乐
在这套专辑中，柏辽兹和弗雷的《安魂曲》依旧是最好的曲目，我已经有专文点评这两部作品，这里不再赘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参阅拙作《两部别具一格的安魂曲》。
这里，我想谈谈专辑中的其他作品：
弗雷的合唱作品，于1865年由合唱和管风琴组成，并于1906年为合唱和室内乐团进行了修改。合唱团演唱的歌词是由17世纪法国诗人让·拉辛翻译的拉丁文赞美诗《Consors paterni luminis》（”光之光“）。弗雷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成为法国合唱和神圣音乐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 《拉辛赞美诗》是这些作品中的第一部，是弗雷的成名作。
《拉辛赞美诗》中唱道：人们对耶稣的赞美，期盼耶稣聆听人世间的祷告。弗雷莫在表达这种虔诚的祈祷心情时，把乐曲处理得如此柔美。在开始的32秒，低音弦乐器声部在竖琴拨奏的伴奏下，低声吟唱，由此奠定了全曲的基调。男声声部首先唱出主题，女声声部重复，接着四声部把乐曲推向高潮。在弦乐器演奏的过门后，合唱恢复平缓、宁静的叙述，寄托了人间最美好的祝福，期盼耶稣聆听人们对他的祷告。又一段过门后，乐曲缓慢结束。
这首乐曲虽然只有4’28”，但体现了弗雷莫对宗教音乐、对合唱作品把控能力，对乐曲所要表达的对主耶稣的虔诚敬意，展露无遗。
这是有弗雷莫标志的演出录音，EMI、Klavier和Warner Classics都单独出过这个录音，也是弗雷莫和CBSO最好的录音之一。
▼圣桑的《动物狂欢节》
在这个大套中，不仅完整的安排了《动物狂欢节》的十四段音乐，而且对其中的“天鹅”一段，在全曲完成之后，又单独安排了一段。这两段音乐的演奏有很大的不同，全集中是由双钢琴伴奏的大提琴演奏，单独录音的那一段是著名大提琴家保罗·托特里埃在竖琴罗伯特·约翰斯顿的伴奏下演奏的。单独录音的那一段音色更加细腻华丽，速度也稍快，似乎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认为这一段表现的是垂死的天鹅，而是在表现这段的法文“Le Cygne”（小天鹅或者就是天鹅）的涵义。大家可以把这两段对照听一听，很有感觉。
（为女高音、合唱队和管弦乐队而作）
普朗克是虔诚的天主教徒，1936年至1962年间写了一系列宗教音乐作品，包含本套唱片收录的《荣耀经》，他依据法国民歌传统，发展了德彪西的音乐韵律原则与穆索尔斯基的声乐朗诵方法，构思深思熟虑，旋律、节奏、和声均处理得细致、贴切，表现出了词的内涵和韵律，复调手法确切而自然，传统技巧运用痕迹显明。
弗雷莫在指挥这部现代主义的作品时，充分展现他对合唱作品的掌控，女高音、合唱队和管弦乐团融为一体。和柏辽兹、弗雷的《安魂曲》一样，普朗克的这部《荣耀经》也是法国宗教音乐的典范。整部作品的演奏空灵、飘渺，加之伯明翰大学礼堂是著名的“红砖建筑”，哥特式建筑，大礼堂内部装修豪华，也十分宽敞，可容纳上千位观众，如同教堂一般。录音效果真的很好，这个录音和这个专辑中的柏辽兹、弗雷的《安魂曲》可以列为弗雷莫最好的宗教音乐录音。
担任独唱的花腔女高音Norma Burrowes（1944–）爱尔兰人，擅长演唱亨德尔、莫扎特作品。她在第三段“主啊！（Domine Deus） ”和第五段“上帝的羔羊（Domine Deus，Agnus Dei） ”两段中都有出色的表现，演唱中把女性的柔美，对主耶稣的敬畏之心展现得丝丝入扣，在合唱队和管弦乐团的伴奏下，独唱声线明亮清晰，而和合唱队、管弦乐团又配合得如此默契完美。
整个专辑以一组奥芬巴赫的《轻歌剧序曲》结束，有《地狱中的奥菲欧》《格奥尔斯坦大公爵夫人》《美丽的海伦》《蓝胡子》和《巴黎人的生活》。弗雷莫对序曲音乐中大量的舞蹈节奏处理得轻松华丽，法国人浪漫的性情在这五首乐曲中有很好的表现。
弗雷莫棒下的英国伯明翰城市交响乐团不愧为“英国最好的法国管弦乐团”的称号！
▲弗雷莫
◉ 科尔托的肖邦世界
此文原创作者邵世文系【乐迷心窍】原创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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