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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裸露、下跪、服安眠药,他们的童年隐隐作痛

2017-11-22 庞悦 上流UpFlow

   作者 | 庞悦

   插画 | 两两

   编辑 太喜


前段时间,携程亲子园虐童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视频里残暴的老师,哭泣的孩子,瘫软的家长……让人又惊又怒,心如刀绞。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vid=q0502k6d50h&width=500&height=375&auto=0携程亲子园虐童视频


在携程事件被曝光的细节当中,有一张由复旦大学附属儿科医院开具的疾病证明让人揪心,患者是一位2岁零3天的男孩,初步诊断一栏写着:应激障碍

事件中幼儿园男孩的诊断证明书


应激障碍是指:患者受到刺激后,行为出现失常、意识发生障碍的症状,比如觉得不清醒,暂时失去意识等等。这些影响是会持续终身还是暂时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家长在儿童受创之后的教育与应对,但并不是每一个家长能意识到外界伤害对孩子心理影响的严重性。

 

事实上,幼教虐童不是最近才出现的,只是很多年前舆论渠道还没有这么发达,很多事情没有被曝光。跟大家分享几个真实故事,他们也曾跟携程亲子园事件里的小朋友一样,遭遇过幼教老师的不公正对待。如今,他们都正常长大了,但总有些时候过得不那么正常……


被迫森女的女孩



那时候我4岁,刚上幼儿园大班,午睡间隙,老师们有时候会出去逛一逛。

 

一天,老师临走前说:“班长监督,哪个小朋友不好好睡觉,回来我要惩罚。”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于是就和临床的小女孩悄悄说话,还有几个更调皮的男孩子开始互相扔枕头。等老师回来之后,我们就被班长揭发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老师对我们几个小孩子的惩罚:


把裤子全部脱光,赤裸着下半身在教室里走一圈,意思是“不听话的小孩都厚脸皮”。我们就在全班小朋友的哄笑、老师的呵斥推搡中,哭泣着,踌躇着走完了一圈……

 

你问我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吗?


噢,那大概是我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体。常年只穿到脚踝的长裙,和包住领口和肌肤的长衣;留长头发,只为挡住脖子;因为在北方上学,没有隔间的澡堂,所以宁愿每次花几十块钱去学校外有单独隔间的浴室;新婚之夜因为要在爱人面前脱衣服而恐惧到晕厥……

 

别人都说我是“森女系”、“食草女”,但没人知道我是被迫的。


公厕恐惧症


不怕你笑话,我上公厕从来不关门也不锁门,如果那门会自动掩上,我甚至会用一只手把它撑开。因为比起别人诧异或鄙夷的目光,独自待在厕所隔间里会更让我窒息。

 

这种状况起源于幼年时期,我已经忘了到底几岁,只记得小时候,我的排泄机能似乎有问题,总是憋不住便意,睡梦中就会自己排泄,经常弄脏幼儿园的床单被褥。每次这样,有个女老师就会提着我的领子把我扔进幼儿园的厕所,一关好几个小时。


我至今记得幼儿园的厕所里,瓷砖冰冷的触感。我蹲在地上大哭大喊,浑身都是排泄物的味道,没有任何人回应我,那几个小时好像一辈子那么久。

 

那时候太小,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告诉家长,只是长大以后面对带门的公厕,就会回忆起小时候哭泣着,满身恶臭待过的牢笼。开着门,至少有点安全感。 

没有骨头的男人


我幼儿园的时候,有个老师“治理”孩子的办法就是让犯错的孩子必须下跪。


小时候,我异常调皮,总是被这样处罚。后来那个老师还在家长会上洋洋得意地向我爸展示她的“教育成果”:正在和小朋友玩耍的我,只要一听见别人跺脚,马上跪下,以此来说明我被“教”得很乖。


我爸爸后来说,他当时差点没动手打那个老师。我变成了一个很懦弱的人,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和这件事情有直接关系,但我觉得多少有影响。


前段时间交往半年的女友跟我分手了,这是我交往的第一个女孩,分手前她说自己从没见过这么不像男人的男人。

睡不醒少女


小时候父母忙,我大概上过一年的全托班,就是一周有几天晚上不回家,睡在幼儿园那种。和我一样上全托的孩子好像还有四五个。幼儿园老师下班后,会由一个专门的护工老师来照顾我们睡觉。


据家人说,那时候每次回家睡觉我都会哭闹不止,但在幼儿园就不会有这种情况,一开始他们以为是护工有什么特别的哄孩子技巧,我妈妈还专门向她请教过,她只是笑说:“娃儿要耐心哄嘛。”


后来才知道,每天睡觉前,那个护工老师都会让我们和着牛奶吃一片“维生素”,实际上是安眠药,等我们睡觉后她就去打麻将。被发现之后,那个护工逃回了老家,幼儿园的全托班也解散了。

 

我现在记忆力特别不好,经常感到头晕,昏昏欲睡,所以学习成绩也很差,我想,这辈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成就了吧。


失语者


很多小孩子两三岁都会有一个阶段,就是一旦学会了语言规则,就会每天滔滔不绝地讲话,而我曾经尤甚,上课、下课、睡前……我都充满了和别人交流的欲望。


直到四岁和父母搬去了另一个城市,遇到了新的幼儿园老师。


她很漂亮,总是留着修剪精致的长指甲,但她的脾气很不好,总说我声音太尖吵得她很烦。看见我不停说话就会用跳绳把我绑在椅子上,用胶布粘住我的嘴,用她漂亮的红指甲甲狠狠地掐进我的肉里。


我只记得那时候被捆绑的我非常痛苦,却因为嘴巴被封住哭不出声。


现在我是一个全职专栏作家,靠写字为生。选择这个职业的原因是:我对说话非常恐惧,觉得只要一开口就会遭受到痛苦和不安。上学的时候因为太过沉默,被老师和同学当做怪人,受到了很多欺负和不公正对待,高三上完我就休学了,在家通过互联网学习大学课程及工作。


有时候会觉得,有网络,真好,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早就活不下去了吧。

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你新买回来的器物,总会因为不小心而被磕碰出一些小问题,然后居然能伴随着这些问题用很久。”那些在幼儿园受过伤害的孩子,虽然可以表面正常地长大,但在未来的某一段时间内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自己的“正常”能维持多久,估计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肉体的惩罚我们能看见淤伤,心理的虐待却常被忽视:故意疏远孩子、威胁恐吓、出语伤人、贬低孩子的能力、人身攻击,等等。


弗洛伊德通过临床观察发现:各种神经症症状几乎无一例外可以追溯至儿童时期的创伤性经历。如果儿童接二连三地遭受类似的心理创伤,其正常发展的人格就会产生中断,即使长大后采取弥补措施,创伤有所好转,但也可能永远根治不了。


以上这些故事的主人公都是我身边看起来挺“正常”的人,他们一样上学、工作、结婚生子。如果不是他们亲口诉说,估计很多人永远无法想象,在幼儿园这种本该最安全的地方,竟也存在这么多的阴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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