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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的原罪:谁把它变成了商品?

九鸦 凯迪网络 2019-04-01



它是一场蓄意为之的经济产业,是人为构成的一大商品监狱。


烟草在古美洲早就很火,但它被外人发现的时间,却在15世纪末十六世纪初。这是航海科技发展的结果,探险家、航海家的“贡献”。


著名的探险家、航海家哥伦布并不是第一个发现烟草的人,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情形是一样的:都曾对美洲人吃烟或者吸烟(用鼻子吸,将丫形的烟管双双插入鼻中),动辄吃或吸到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情状感到吃惊,也都对烟草充满好奇。


哥伦布等当初一面吃惊,一面好奇,一面却也厌恶。因为非洲人满口流涎,浑身烟臭的奇特行为实在不堪入目。哥伦布等人因此曾将这视为一种怪癖,一种丑陋的风俗。


人类的动物性、动物本能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表现为这种情状,哥伦布们当时当然思不及此。然而哥伦布们起初对烟草这玩意儿既然是排斥的,甚至是厌恶的,那么烟草这玩意儿是否就注定非留给当地人享用了呢?这却未必。


人有百态,我们切莫忘了哥伦布和他那些同伴,那些水手,是何等人物。他们可都是冒险家,这世上最大胆,最勇敢,最具有好奇心,最喜欢寻求刺激,最乐于尝试各种事物的人。


他们这些人中岂可能没一个二个跃跃欲试,非尝尝那玩意儿,求个明白不可的?他们怎可能知道这玩意儿基本是试不得,我们人类有时候是经不得试,一试就可能被捕捉的呢?如果他们还听说烟有某种奇效呢?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曾经的大烟民陈毅这句诗可真不是逗你玩的。


不用说,我们那航海家和水手们见多了,见惯了,好奇之心越发强盛,厌恶忌惮之心越发淡薄,于是有一天这手就非慢慢伸出去不可,他们就终于非体会到其中的某种妙处不可,他们就终于非把这吸烟或吃烟玩上瘾不可,他们就终于非言传身教,去拉别人下水不可了。好奇害死猫,我们这烟草最初的传播途径,却就在这里。


水手们来自五湖四海,又四处漂泊,四海为家,四处生根,这是他们能一定程度地将烟草和吃烟或吸烟传播出去的基础,但是且慢,水手们却还完全构不成烟草传播的首要条件。他们和航海家最多还只能算这一信息传播的第一硬件,最初的尝试者和无意识推广者而已。


那么什么才可能是烟草等物广泛传播的首要条件呢?


它当然必须首先有用,尤其是要具有广泛的用途才行。它如果没用,看上去只是一种稀奇的植物,一种来自异国的难以判断的药物,一种粗俗的玩意儿,那它就只能还在美洲呆着。


其次,它必须能够被商人们看上,觉得它有某种经济价值,有相当的经济价值。它如果能够具有实用和精神的双重价值那就更好。


有用本身当然就说明它具有经济价值,那么烟草这玩意儿是否真正有用呢?是否就真能够被商人们看上,并觉得值得为它下一番大力气呢?


它当然有用,而且它恰恰是具有双重价值的那种,它当然必然被商人们看上,并肯于费尽周折地把它运销到世界各地。


经济从来就是撬动这个世界的杠杆。



这世上最早看到烟草价值的人大概是葡萄牙人列斯,至少九鸦(再说一遍,九鸦以前叫老鱼,吸烟吧的文章既是老鱼写的,也是九鸦写的,不要误判)看到的最早的文字记载是关于他的。


列斯却是一位药剂师,他在公元1516年曾去过印度,在那里也看到了烟草和吃烟的行为——这大概说明印度也可能早有烟草资源,印度人也可能很早就开始吃烟。列斯于是就在印度可钦,很兴奋地给他的国王写了一封信,发出去了。


列斯在他的信中说,经常吃烟的人会昏睡糊涂,两眼发红,丧失理智,人们吃它是为了激起淫荡心(当初的人认为它有这种功效,却不知恰恰相反),此物消耗量大,价值很高,因此它是一种绝佳的商品。列斯显然很早就道出了烟草和人的诡异:它能够对人产生刺激,使人上瘾,大家上瘾之后就能够不管不顾。


烟草作为一种精神刺激物,具有快速高效易消耗的特点,这自然是一种绝佳的商品,列斯这话已足可作为烟草业的主要出发点,说明它是一场蓄意为之的经济产业,是人为构成的一大商品监狱,但是这么好的一个商机,却不知道葡萄牙国王那一次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


这家伙大概有点笨。


时隔半个世纪还多,这之后的1571年,一位西班牙人,一位医生,名叫摩纳德斯的,终于又发表了一部大有影响的,专门讨论烟草综合价值的专著。他在其中指出:


局部使用烟草可以治愈各种创伤、疼痛、溃疡;口服有驱除蠕虫的效果,嚼食可以解饥止渴;吸烟可以提神;印第安人吃烟是为了消遣,因为它能够带来刺激,使人晕眩,产生某种邪恶的幻觉——好嘛,他可算为烟草找到安身立命之所了。


摩纳德斯自己却是不赞成吸烟的,因为他是一位道德家——我们怎可以因消遣,因寻求刺激,因某种邪恶感觉去吸烟呢?然而不幸的是,商人们不是摩纳德斯,没打算做道德家,商人们做事从来是另一种思路,因此摩纳德斯的著作就只能成为商人们的利器。他们本来主要是拿来给人吸,让人们去消遣,去寻求刺激,去寻找某种邪恶的感觉的,可是他们却偏偏要说,我们是为了治病救人。


商人们到底是怎样一种思路,我们其实只要听听后来的世界富豪巴菲特是怎么说的就行:“我为什么喜欢烟草业?(因为它)制造只需一分钱,卖出去可以卖一块钱;抽烟的人会上瘾,而且有非常强的品牌忠诚度。”——巴菲特那时可是对烟草之害有了更多的认识的。


当然,我们也不能说最早的烟草生意就完全没有道德基础,尽管商人们并不都是道德家。他们由于社会法则,同样难以完全忽略道德基础,因此我们只能说,商人们会利用道德基础,制造道德基础,掩盖本质,谋取其利。他们通常只在某种时候才会有赤裸裸的表现,比如说当香烟遭受必然的质疑的时候。

烟草起先肯定是被认为有一定的好处的,这就像吗啡、海洛因起初的时候一样。吗啡的问世早于海洛因,人们起初对它爱得也是不行,直到种种状况出现,这才有所醒悟。但是我们却怎么也想不到,人类之后选择的救星会是今天公认的头号毒品海洛因。


海洛因的发明者却是德国的拜耳,一家著名的医药公司,它最初是作为止咳糖浆出售的,据说效果非常之好。它之后就头痛要用,牙疼要用,例假疼痛要用,甚至于戒吗啡戒的太苦都要用了。


我们一向很善于以毒养毒。


烟草、吗啡、海洛因、可卡因、鸦片等等毒品的情形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如此,无怪乎1870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人世间就会出现这样一种怪相了:


孩子啼哭,欧洲的家长们就会赶紧给孩子来上一点鸦片,那比张辽都好使;大家下班之后,会纷纷跑到酒吧来用上一点可卡因;大家只要有个头疼脑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药店买上一份海洛因;甚至于战争来了,大家都会捐钱为士兵购买这些毒品和针头······这种种情形可真是奇妙。


我们的上瘾物最先一般都是从医疗应用开始的,它们接着就往往会成为各类瘾君子的爱物,这是我们人类的无数诡异之一。我们既然是宁可只要刺激和快乐的,于是商人们就难免总要利用我们的这种特性来赚钱。


社会一面施展出浑身解数来活跃我们的多巴胺,刺激消费,给我们带来无数的病症、痛苦、不良习惯,一面却又要反过来帮助我们,用治疗的手段来掏尽我们的腰包,这是人类社会的又一大诡异。


今天的我们难道依旧不知道这是一些什么东西吗?不,我们知道,但我们就是停不下来。今天的社会难道依旧不知道这是一大不合理现象吗?不,它完全知道,尤其知道,但它也是停不下来。它停不下来的原因却在利欲熏心。


毒品当然是有人管的,但是也有不少国家,不少集团明里暗里在支持生产销售,而烟草呢?难见有几个国家肯伤筋动骨下大力气去抓。这其中固然有其他的原因存在,但我们的社会也是一个上瘾的社会这是不可否认的。我们是尼古丁上瘾,而社会是税收上瘾,我们这个世界整个就是一个上瘾的世界。


医疗、道德、商业,统统是双刃剑,于是我们当然就非很快尝到烟的味道不可,我们今天也就仍然非遭受香烟的包围不可了。



我们既然不能够说自有思路的商人是完全没有道德底线的,那么我们不妨就暂时认同烟草的某些疗效和好处吧,且说烟草存在的巨大商机早已被眼光敏锐的商人们看到,而摩纳德斯等人又为商人们找到了一个道德支撑点,于是商人们,西班牙商人们经过一番论证,在这之后不久,就终于扬帆起航,将烟草用大船载运,首先运到菲律宾开始种植了。


烟草仅到1575年,就迅速成长为世界潜力最大的作物之一,这到了1600年,我们的福建水手和商人,于是也就终于从菲律宾把它带入到中国来了。


西班牙人是最早开发烟草商业的人,而由菲律宾入福建,这却是烟草传入我朝最早的一条途径。这之后烟草由南洋传入广东,由日本传到朝鲜,再由朝鲜传到辽东,我朝那可就算是四处包围,全面开花了。我们的这一情形,当然也就是烟草包围世界的情形。


商人、烟草、我们,从此就三位一体,难舍难分,烟草因此很快就与酒和咖啡鼎足三立,成为世界上最大宗的三种瘾品了。它们各自还逐渐形成了一种文化。


九鸦以后再也不崇拜什么文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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