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因斯坦何以伟大，答案在他自己笔下丨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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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杨阳

我所热爱的天才都已作古：达芬奇、乔伊斯和爱因斯坦。

这三者的共通之处是，除了最擅长的领域，还很擅长其他门类，也就是，一个天才的头脑可以迅速掌握事物的机理，找到可触类旁通的方法论，再加上勤勉，除了人性的弱点和死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是无法征服的；他们往往还超前得很古怪，仿佛是从未来穿越到各自的时代一样。

比如达芬奇除了画画还是个发明家（潜艇、飞行器）；乔伊斯除了写小说（意识流写法仅用文字就可以打开读者的所有感官），还是个语言天才，常在小说中使用自创的单词。 

如果给这种天才再加一层严格的要求，那就是他们关心人类的命运，他们不为安逸和享乐而生活，不是金钱的奴隶，他们运用自己的天赋为全人类更美好的明天而努力。

尽管私生活方面为人病诟，爱因斯坦即是我心中这一类天才的典范。

2019年3月14日是20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诞辰140周年的日子（去年的这一天史蒂芬·霍金去世），今天要给大家推荐的是爱因斯坦文集《我的世界观》（The World As I See It）。

1930年10月，英国剧作家萧伯纳在欢迎爱因斯坦的晚宴上幽默地说道：历史上只有八位真正伟大的科学家： 毕达哥拉斯、亚里士多德、托勒密、哥白尼、伽利略、开普勒、牛顿和爱因斯坦。在这八位伟大的科学家中，只有三位提出了自己的宇宙观：托勒密、牛顿和爱因斯坦。托勒密的宇宙观统治了1000多年，牛顿的宇宙观统治了300年，那么爱因斯坦的宇宙观能统治多少年呢？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但细思极恐。

参照历史进程，科学的发展是一代又一代的杰出头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部分或全盘推翻前人的理论、建立新的秩序而实现的。

由广义相对论发展而得、现已根植于人们头脑中的黑洞理论、引力波、宇宙膨胀、时空旅行等观念假若是错误的？假若有其他的真相尚未为人类所知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不可遏止地响起了：我真的还想再活500年。

在晚宴上，萧伯纳的发言让爱因斯坦忍俊不禁，事后他写了一小段文章回敬这位剧作家。

在《我的世界观》中有很多这样的文章，为了回应各种提问、质疑或者污蔑，还有在各类仪式和哀悼会上的发言、回忆他认识的某个物理学家，亦或是评论文章。

在爱因斯坦所处的时代，自然科学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科学无国界的合作理念。

然而之后的二十世纪，整个北半球进入了疯狂的野蛮状态。在西方（仅讨论爱因斯坦的生活环境），两次世界大战爆发、希特勒极端集权统治德国、犹太人惨遭大屠杀、美国原子弹研发成功并炸毁了广岛和长崎、犹太人复国运动导致巴勒斯坦宗教冲突频发、美苏冷战爆发，等等。

爱因斯坦，作为出生于德国的犹太人，17岁放弃德国国籍，22岁加入瑞士国籍，34岁重新成为德国公民，1933年在希特勒上台之后定居美国，并在61岁时正式加入美国国籍，他备受世界瞩目的物理学权威、顶尖大学物理学家的身份，让他以敏锐的视角捕捉到很多教育、人性、生命、真理、战争、哲学、宗教的现象，他的见解和批判在今天看来仍是入木三分，富有启发性。

1905年，26岁的爱因斯坦发表了5篇改变物理学的论文，用《七堂极简物理课》的作者意大利量子物理学家Carlo Rovelli的话说，这5篇论文每一篇都足以获得诺贝尔奖。

十年之后，爱因斯坦建立广义相对论并提出了量子电磁辐射理论。

1916年，爱因斯坦预言引力波的存在。

1919年11月，第一次世界大战刚熄火一年，《泰晤士报》在若干战争遗留问题的报道之外，留有一页报道了英国天文学家观测到远处恒星发来的光在太阳附近的弯曲程度与广义相对论预言一致，爱因斯坦一夜成名。

时至约100年之后，人类于2015年9月才首次探测到了来自双黑洞合并的引力波信号，这是最后一块拼图，有力地证明了广义相对论。

在盛行的传说中，爱因斯坦是个一度被认为智力低下的人，三岁才开口说话，以此安慰那些焦虑的父母。现在流行的鸡汤里，也喜欢用类似的话安慰迷茫的年轻人：不要给自己的人生设限，要勇于尝试新鲜事物，直到找到那个你喜爱的为止。

这种说法也许能带来一些暂时的慰藉，但多数情况下浪费时间治标不治本，也是现代教育的失败。

相比之下，爱因斯坦十六岁时就非常了解自己，并给自己的未来制定了计划：

一个幸福的人对现在感到太满意，就不可能对未来思考太多。另外，年轻人喜欢投身于大胆的计划。而对一个严肃认真的青年来说，对自己所渴望的目标形成尽可能明晰的想法是很自然的事情。

如果运气好，能通过考试，我将前往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就读。我会在那里学4年数学和物理学。我想成为自然科学分支专业的一名老师，我会选择其中的理论部分。

促使我制定这个计划的是这样一些理由：首先，是因为我个人倾向于抽象思维和数学思维，缺乏想象力和实践能力。我的愿望也启发我下了同样的决心。人们总是喜欢做他具有天赋的事情，这是十分自然的。其次，科学事业存在一定的独立性，那正是我非常喜欢的。

也许是因为爱因斯坦的天赋异常突出，他才能这么清晰地看清未来。在当代，互联网让一切看上去都唾手可得，但实际上又并非如此，年轻人因此容易焦虑和不满，常常会感到不安和迷茫。

也许我们首先应该充分地了解自己真正擅长和喜爱什么，承认自己的能力和时间有限，看清楚没有什么是像点外卖一样可以速成，学英语如此，工作亦如此。

爱因斯坦在书中的很多观点都可以很好地帮助我们去反思今天社会中流行的价值观，比如财务自由，及其带来的负面影响。

他说：

我坚信，世界上的财富无法促进人类发展，即使它掌握在那些仍想达到此目标的人手中也无济于事。唯有以伟大而纯洁的人物为榜样，才能引发高尚的思想和行为的产生。金钱只能滋生人们的自私自利，并使其不能自持地加以滥用。

谁能想象摩西、耶稣或者甘地像卡耐基那样腰缠万贯呢？

一个人对（所生存）的共同体的价值主要取决于他的情感、思想和行动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促进共同体中其他人的生存条件。

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唯有通过许多个人的无私合作才能实现。

面对一群儿童，他说：

请记住只一点：你们在学校里学到的那些美好的东西，是由世界上所有国家世世代代的人经过热忱的努力和无尽的辛劳才创造出的成果。所有这一切都作为遗产交到你们手中，希望你们能接受它，尊重它，增进它，并且有朝一日能够将它忠实地传递给你们的孩子。这样，我们这些终有一死的凡人便能在我们共同创造出的永恒事物中获得永生。如果始终铭记这一点，你们将会寻得生活和工作的意义，并能对其他民族和其他时代的人和事持有正确的态度。

对于读书：

一个只读报纸，最多只读一些当代作家作品的人，在我看来，就像一个高度近视而又蔑视眼镜的人……一个世纪以内，只有少数开明的人具有清醒的头脑和风格，以及良好的品味。

对于价值观争论（今天的网络价值观批判）：

就基本价值判断进行争论是一件毫无希望的工作……（光有法律保护还不够），要是每个人都能不受惩罚地表达观点，还需要全民有一种宽容的精神。

对于自由（反思今天鼓励年轻人加快步伐卖命工作）： 

为了获得满足，人们还必须根据个人的特点和才能，发展他们的智力和艺术才能……人类不应该为了取得必要的生活资料，而不得不工作到既无时间也无体力从事个人活动的程度。

论教育：

只教人专业知识是不够的。这种教育培养出来的大可以成为一个有用的机器，却成不了一个人格完整的人……学生必须对何为美以及何为道德上的善有敏锐的辨识力，否则只是靠那点儿专业知识，更像一只训练有素的狗，而不是一个均衡发展的人。

过分强调竞争体系，以及为了立竿见影的用途而过早地专门化，将会扼杀包括专业知识在内的一切文化赖以生存的精神。

对于有价值的教育而言，发展年轻人的批判思维也是至关重要的，而过于繁重的课业压力（学分制）则会大大危及这种批判思维的发展。负担过重必然导致肤浅和粗俗。教学应该是让学生在受教中觉得像收到了一份宝贵的礼物，而不是一份沉重的责任。

论宗教与科学：

所有这些类型的宗教（因恐惧产生的原始祭司制和对指引、关爱与帮助的渴望促成了社会的或道德的上帝概念的形成）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即上帝概念拟人化特征。通常只有那些精神上非常富有的个人或出身高贵的团体才能超越这一宗教体验阶段，得到实质性的提升。此外，还存在第三阶段的宗教体验，尽管鲜有完全纯粹的形式。我想将其称为宇宙宗教情怀。即……有些人感到人类的愿望和目的毫无意义，而自然界和思维世界却显露出崇高与奇妙的秩序。个人的存在给他的感受如同监狱一般，他想将宇宙作为一个统一的有意义的整体去体验……在我看来，唤醒能够接受它的人心中的这种情感并使其保持活力，是艺术和科学最重要的功能……在我们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只有严肃的科学研究者才是唯一具有深厚宗教信仰的人。

某次，一个朋友跟我争论要做一个怎样的人，是一个谦恭儒雅善待他人的人，还是要加入尔虞我诈的恶性竞争中去？这个问题看似毫无意义，但实际上却遍布于人们的生存环境。

我跟他争论了半天，他的论点是在他生存的环境中，前一类人肯定会失败的。我没能说服他去相信：真正的智慧源于善良和美德。

在阅读爱因斯坦的世界观的时候，这个问题又冒了出来。爱因斯坦有三篇文章是关于荷兰物理学家H.A.洛伦兹，这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在他的笔下，洛伦兹不仅是奠定20世纪物理学发展基础的伟大科学家，还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不仅天赋异禀，而且待人谦恭和善，“宅心仁厚、慷慨大方，极富正义感”，又充满幽默感，“再加上对人世的洞明，足以使他成为任何一个他涉猎过的领域的领导者”。

亨德里克·安东·洛伦兹（Hendrik Antoon Lorentz）

上一次读到这么完美的人还是《恋爱与牺牲》里的歌德。除了洛伦兹，爱因斯坦还撰文悼念其他优秀高尚的科学家，包括哥白尼、保罗·赫兹、瓦尔特·拉特瑙、玛丽·居里（“她的力量、她的意志的纯洁、她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她的客观公正、她坚定不移的判断力——所有这些不易被发现的品格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马克斯·普朗克、保罗·朗之万等。

这些人为了追求真理而努力。科研界除了极其激烈的与时间赛跑，更多的是合作。

我边读边感慨，世界上竟有这么多伟大杰出的头脑，人类的进步靠的是这些人！

过了这么多年，虽然我们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阅读和钦佩的依然都是这些柏拉图所谓的“好人”。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不言自明。

最后，附上英文版的《我的世界观》，文辞优美，我仅在一些有趣的观点下方给出了译文：

What I Believe

Living Philosophies XIII

by Albert Einstein

Strange is our situation here upon earth. Each of us comes for a short visit, not knowing why, yet sometimes seeming to divine a purpose.

From the standpoint of daily life, however, there is one thing we do know: that man is here for the sake of other men – above all for those upon whose smile and well-being our own happiness depends, and also for the countless unknown souls with whose fate we are connected by a bond of sympathy. Many times a day I realize how much my own outer and inner life is built upon the labors of my fellow men, both living and dead, and how earnestly I must exert myself in order to give in return as much as I have received. My peace of mind is often troubled by the depressing sense that I have borrowed too heavily from the work of other men.

仅从日常生活的角度看，有一点我们是清楚的：我们是为其他人而活着——首先是为了那些人， 他们的欢乐与安康与我们自身的幸福息息相关；其次是为了那些素昧平生的人，同情的纽带将他们的命运与我们联系在一起。我每天都会无数次意识到，我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很大程度上建立在他人的劳动成果之上，这些人有的尚健在，有的已故去。对于我已经得到和正在得到的一切，我必须竭尽全力做出相应的回报。我常常为自己过多地享用他人的成果而深感不安。

I do not believe we can have any freedom at all in the philosophical sense, for we act not only under external compulsion but also by inner necessity. Schopenhauer’s saying – “A man can surely do what he wills to do, but he cannot determine what he wills”– impressed itself upon me in youth and has always consoled me when I have witnessed or suffered life’s hardships. This conviction is a perpetual breeder of tolerance, for it does not allow us to take ourselves or others too seriously; it makes rather for a sense of humor.

我认为，在哲学意义上，人类根本没有任何自由而言。每个人的行为不仅受制于外在压力，还受限于内在需求。叔本华说过：“人虽然可以为所欲为，但却不能得偿所愿。”从青年时代起，这句话就让我深受启发。每当自己或他人经历种种磨难时，这句话总能给我带来慰藉，成为无穷无尽的宽容的源泉。幸运的是，这种认识不仅能缓解那种让人感到无能为力的责任感，也能防止我们过于严苛地对待自己和他人。这导致了一种人生观，其中，幽默尤其应该占有一席之地。

To ponder interminably over the reason for one’s own existence or the meaning of life in general seems to me, from an objective point of view, to be sheer folly. And yet everyone holds certain ideals by which he guides his aspiration and his judgment. The ideals which have always shone before me and filled me with the joy of living are goodness, beauty, and truth. To make a goal of comfort or happiness has never appealed to me; a system of ethics built on this basis would be sufficient only for a herd of cattle.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探究一个人自身存在或一切创造物存在的意义或目的，对我来说，似乎总是愚蠢的。然而，每个人都有一定的理想，这些理想决定了他的奋斗目标和判断方向。一直以来，对真、善、美的追求照亮了我的道路，不断给我勇气，让我欣然面对人生。我从未将安逸和享乐视为终极目标，我把这种伦理准则称为牛群理想。

Without the sense of collaborating with like-minded beings in the pursuit of the ever unattainable in art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my life would have been empty. Ever since childhood I have scorned the commonplace limits so often set upon human ambition. Possessions, outward success, publicity, luxury – to me these have always been contemptible. I believe that a simple and unassuming manner of life is best for everyone, best both for the body and the mind.

My passionate interest in social justice and social responsibility has always stood in curious contrast to a marked lack of desire for direct association with men and women. I am a horse for single harness, not cut out for tandem or team work. I have never belonged wholeheartedly to country or state, to my circle of friends, or even to my own family. These ties have always been accompanied by a vague aloofness, and the wish to withdraw into myself increases with the years.

Such isolation is sometimes bitter, but I do not regret being cut off from the understanding and sympathy of other men. I lose something by it, to be sure, but I am compensated for it in being rendered independent of the customs, opinions, and prejudices of others, and am not tempted to rest my peace of mind upon such shifting foundations.

My political ideal is democracy. Everyone should be respected as an individual, but no one idolized. It is an irony of fate that I should have been showered with so much uncalled-for and unmerited admiration and esteem. Perhaps this adulation springs from the unfulfilled wish of the multitude to comprehend the few ideas which I, with my weak powers, have advanced.

Full well do I know that in order to attain any definite goal it is imperative that one person should do the thinking and commanding and carry most of the responsibility. But those who are led should not be driven, and they should be allowed to choose their leader. It seems to me that the distinctions separating the social classes are false; in the last analysis they rest on force. I am convinced that degeneracy follows every autocratic system of violence, for violence inevitably attracts moral inferiors. Time has proved that illustrious tyrants are succeeded by scoundrels.

For this reason I have always been passionately opposed to such regimes as exist in Russia and Italy to-day. The thing which has discredited the European forms of democracy is not the basic theory of democracy itself, which some say is at fault, but the instability of our political leadership, as well as the impersonal character of party alignments.

I believe that you in the United States have hit upon the right idea. You choose a President for a reasonable length of time and give him enough power to acquit himself properly of his responsibilities. In the German Government, on the other hand, I like the state’s more extensive care of the individual when he is ill or unemployed. What is truly valuable in our bustle of life is not the nation, I should say, but the creative and impressionable individuality, and the personality – he who produces the noble and sublime while the common herd remains dull in thought and insensible in feeling.

This subject brings me to that vilest offspring of the herd mind – the odious militia. The man who enjoys marching in line and file to the strains of music falls below my contempt; he received his great brain by mistake – the spinal cord would have been amply sufficient. This heroism at command, this senseless violence, this accursed bombast of patriotism – how intensely I despise them! War is low and despicable, and I had rather be smitten to shreds than participate in such doings.

Such a stain on humanity should be erased without delay. I think well enough of human nature to believe that it would have been wiped out long ago had not the common sense of nations been systematically corrupted through school and press for business and political reasons.

The most beautiful thing we can experience is the mysterious. It is the source of all true art and science. He to whom this emotion is a stranger, who can no longer pause to wonder and stand rapt in awe, is as good as dead: his eyes are closed.This insight into the mystery of life, coupled though it be with fear, has also given rise to religion. To know that what is impenetrable to us really exists, manifesting itself as the highest wisdom and the most radiant beauty which out dull faculties can comprehend only in their most primitive forms – this knowledge, this feeling, is at the center of true religiousness. In this sense, and in this sense only, I belong in the ranks of devoutly religious men.

我们可以体验到的最美好的事物是难以理解的神秘之物。这种基本情感，是真正的艺术和科学的真正摇篮。谁要是不了解它，谁要是不再有好奇心，谁要是不再感到惊讶，那他就如同死了一般，他的眼睛早就黯淡无光。正是因为这种掺杂了恐惧的神秘体验，宗教产生了。我们认识到有某种东西是我们无法洞察到的，只能以某种最原始的形式才能把握那最深奥的理性和最灿烂的美——正是这种认识和情感构成了真正的宗教情怀。从这个意义上讲，也只有从这个意义上讲，我是一个具有深沉的宗教情怀的人。

I cannot imagine a God who rewards and punishes the objects of his creation, whose purposes are modeled after our own – a God, in short, who is but a reflection of human frailty. Neither can I believe that the individual survives the death of his body, although feeble souls harbor such thoughts through fear or ridiculous egotism. It is enough for me to contemplate the mystery of conscious life perpetuating itself through all eternity, to reflect upon the marvelous structure of the universe which we can dimly perceive, and to try humbly to comprehend even an infinitesimal part of the intelligence manifested in nature.

我无法想象，有这样一个造物主，他会对自己所造之物进行奖惩，并且具有我们自己体验的那种意志。我无法也不愿去想象一个人在肉体死后还能继续活着。让那些脆弱的灵魂，无论是出于恐惧还是可笑的唯我论，继续怀有此类想法吧。对我而言，能够察觉生命和意识的永恒奥秘，了解现实世界的神奇结构，并且能够投入全身心的努力去领悟自然界中所展示出来的理性，哪怕只能得到其中极小的部分，便也心满意足了。

本文经授权转载自公众号“中国日报双语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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