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新冠疫情席卷全球,造成了重大的政治社会影响。非洲国家感染人数超过187万人次,死亡超过4万1千多人。南非是受到此次疫情影响最为严重的非洲国家,受感染人数超100万,死亡人数超过2万7千。相对世界上的其它地区而言,疫情对非洲的影响相对较轻。但考虑到非洲国家大规模检测的能力有限,有专家表示非洲的疫情很有可能是被低估。疫情对非洲政治的影响包括但不限于:首先,不同国家由于疫情而导致新的政治互信不足,政治合作变得更加困难;其次,疫情后的封锁政策可能引发社会矛盾和冲突,如疫情引发农业减产和贫困,间接导致包括族群冲突和内战在内的社会冲突的概率增加;再次,疫情后非洲国家与国际社会的互动可能会呈现新的模式,非洲国家可能在国际交往中获得更多“韧性”。
10月3日,苏丹过渡政府与反政府武装在南苏丹首都朱巴签署最终和平协议,结束了长达17年的敌对和冲突状态。协议内容涉及权力和财富分配、安全、司法以及帮助流离失所者返乡等。自1956年独立以来,苏丹爆发了一系列的冲突和内战,在主要的反政府武装的推动下2011年南苏丹独立。在北方存在部分的独立的武装组织,这些武装组织组成“苏丹革命阵线”与苏丹政府对抗。2019年4月,苏丹总统巴希尔领导的政府被军方推翻,苏丹过渡政府在数月后成立,开始与达尔富尔等地区武装组织进行和谈。
和平协议的签订标志着苏丹达尔富尔地区向地区稳定又迈向了重要的一步,但是仍有部分反政府武装拒绝参与和平谈判,和平协议的落实未来依旧充满挑战。无论如何,这是苏丹和平与非洲地区安全走出的重要一步,苏丹可能因此赢得国家建设和经济发展的机遇。2020年11月4日,埃塞俄比亚总理阿比宣布对袭击国家军事基地的“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采取军事行动。此次冲突已经造成几千人的伤亡,并有数万难民进入邻国苏丹。“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是原埃塞执政党“埃塞俄比亚人民革命民主阵线”的核心政党,曾执掌埃塞政权。阿比总理于2018年出任埃塞总理,2019年成立新执政党“埃塞俄比亚繁荣党”,“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拒绝加入。2020年9月,提格雷州不顾联邦禁令举行地方议会选举,阿比宣布选举无效。袭击联盟政府军的提格雷驻地是冲突的导火索。
提格雷冲突反映了非洲广泛存在的族群矛盾,呈现了埃塞族群联邦制的缺陷,还和东非分离主义大背景有关系。过去十多年,埃塞被视为经济发展与和平建设“非洲狮”。阿比总理还获得2019年诺贝尔和平奖。这次冲突不仅为埃塞国内和东非地区的和平埋下了隐患,也为埃塞和非洲经济发展蒙上了阴影。
2020年7月,埃塞俄比亚复兴大坝开始注水,预计注满水的整个过程将耗时5到15年。复兴大坝始建于2011年,项目地处埃塞境内的尼罗河水源上游。大坝设计为145米高,1780米长,建成后将成为非洲最大的大坝。复兴大坝建成后不仅仅将满足埃塞整个国家的电力需求,多余的电力将出口到邻国。项目前期投资18亿美元,整个项目完成可能耗资近50亿美元。大坝的建设引发了争议,但对于埃塞而言,复兴大坝象征着国家的“复兴”和崛起,也象征着埃塞俄比亚独立与新发展。2020年8月18日,马里发生军事政变,军人逮捕了总统凯塔和总理希塞,两位领导人被迫宣布辞职并宣布解散议会。政变军人领导层组成的“致敬人民全国委员会”承诺凯塔下台后会举行新的选举,选举后将权力归还文职政府。这是马里过去十年中的第二次军事政变。上一次政变发生于2012年,终结了总统杜尔的统治。贫困、政府治理低效以及北部图格雷人的叛乱使得马里的局势处于长期动荡之中。在2020年举行的国会选举中,凯塔总统利用最高宪法法庭强行宣布部分选举结果无效引发了激烈的抗争,同时北方的叛乱出现愈演愈烈的趋势,凯塔政权已经岌岌可危。此次政变与8年前政变的原因相似。马里未来发展充满不确定性。拜登战胜特朗普赢得了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非美关系将有实质性的变化。特朗普执政时期的美国对非洲的无视达到了新的高度。奉行“美国第一”的特朗普反全球化,破坏国际贸易秩序和规则。他2018年在一次白宫会议上将一些非洲国家称为“屎坑国家”(shithole countries)。特朗普也尝试大规模减少对非援助,他提出的2020年对非援助预算从2019年的71亿美元降到51亿美元,下降近三成(28%)。新上任的拜登大体上可能恢复奥巴马时代的对非政治战略,将非洲视为反恐的一个阵地和维护其国内安全的战略延伸地。拜登将和欧洲盟友一道继续在非洲国家推进西方民主和自由主义价值观,对非援助也将恢复或有一定幅度的增加。此外,由于中国在非洲的影响越来越大,不排除中美在非洲地缘政治上有更多的交锋,非洲国家可能在处理大国关系上获得有更多的选项。
2020年12月15日,东非国家索马里总理宣布和其邻国肯尼亚断绝外交关系,并要求肯尼亚外交人员在一个星期之内离开索马里。索马里谴责肯尼亚干涉其国内政治(国家主权和国内选举)。国际社会担心此举会加剧索马里和“非洲之角”的政治和社会冲突,该区域内的军事组织和叛乱族群已经在蠢蠢欲动。索马里是目前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由于长期的内战和族群冲突,国家机构和制度非常脆弱。索马里也是各国货轮出入苏伊士运河的必经海路,海盗已经成为当地的一种职业,索马里海盗每年勒索各国商船,金额难以估计,以致联合国和包括中国在内的一些国家联合对索国海盗进行打击。索马里与肯尼亚的断交也进一步反映了当地区域安全局势的严峻性。索马里总统穆罕默德-阿卜杜拉希-穆罕默德(左二)和肯尼亚总统乌胡鲁-肯雅塔(右二)
图源:EPA-EFE/Daniel Irungu
08. 美国将苏丹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移除
2020年10月23日,以色列和苏丹首次宣布建立正式的双边关系,苏丹成为继埃及、约旦、阿联酋和巴林之后的第五个承认以色列的阿拉伯国家。特朗普决定将苏丹从美方认定的“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移除。苏丹曾多次参与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的战争,美国在1993年将苏丹放在“支恐名单”,美国认为基地”组织创始人本·拉登于1991年至1996年在苏丹期间,苏丹对该组织提供了支持,据此对苏丹进行经济制裁。2016年,由于伊朗民众冲击沙特大使馆事件,苏丹与伊朗关系破裂,苏丹政府于同一时刻提出如果美国解除经济制裁,苏丹和以色列的关系就会正常化。2019年苏丹过渡政府上台之后,寻求将苏丹从支恐名单中移除,由苏丹向一系列恐怖袭击受害者赔偿3.3亿美元,同时苏丹与美、以达成了一系列的协议,双方关系正常化进程加速。
10月3日,一个尼日利亚三角州的“反抢劫特别行动队”警察暴力执法的画面在社交平台上广泛传播,并且引发民众严重的不满,街头抗议活动开始在尼日利亚各大城市蔓延。为平息民众愤怒,尼日利亚政府宣布将解散“反抢劫特别行动队”,并对执法部门进行改革,但是对示威者提出的其他诉求如起诉涉案警察,政府并未满足。抗议活动进一步升级,紧张局势直到10月下旬才有所缓解。尼日利亚近些年来的经济停滞、不断扩大的贫富差距以及系统性腐败问题,困扰着尼日利亚的发展和稳定,虽然历届尼日利亚政府都声称要改革腐败的警察系统,但却收效甚微。社交媒体在这次抗议活动中扮演者重要的作用,这种以社交媒体为平台的抗议模式对未来非洲国家的治理提出更大的挑战。2020年6月8日,布隆迪共和国总统皮埃尔·恩库伦齐扎去世。布隆迪官方宣布皮埃尔死于心脏病。皮埃尔是1993年到2005年的布隆迪内战中的反叛组织成员。此次内战造成多达30万布隆迪人死亡,并导致长期混乱和贫困。内战结束后,皮埃尔在2005年被选为布隆迪总统并连任三届。2018年,皮埃尔宣布他不会寻求第四任总统,准备在2020年卸任。但他对新冠疫情的处理(疫情期间驱赶了世卫组织在布隆迪的代表)也引发了国内外的批评。在2020年的大选中,皮埃尔所在的政党的候选人获得了大部分支持,但皮埃尔却在权力转交之前意外去世。皮埃尔是布隆迪第9任总统,他于2005年获得权力,直至他死在任上,他是布隆迪历史上执政时间最长的领导人(15年)。事实上,随着非洲政治的制度化程度不断提高,非洲国家的领导人谋求个人长期执政的做法越来越难获得国内民众和国际社会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