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巍丨“抬头见山”的启示——回忆邢福义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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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语言学家邢福义先生于2023年2月6日仙逝，长逝之耗令人不胜哀痛！

今刊暨南大学伍巍教授《“抬头见山”的启示——回忆邢福义老师》一文，谨致悼念。

哲人其往，遗泽长存，邢福义先生千古！

“抬头见山”的启示

——回忆邢福义老师

文丨伍巍

邢福义先生

1981年11月，严学宭先生举办的第一届“中国音韵学研究班”在华中工学院（现为华中科技大学）举行结业典礼，严先生邀请当时的校领导朱九思与华中师大的邢福义老师参加集体照拍摄，我看到了前排一位清瘦的身影，也不过40来岁。旁边的同学向我介绍：那就是著名的语法学家邢福义先生。作为青年学人，我觉得邢先生当时离我们很远，认为他是一座山，只能仰望。

1994年6月，我们作为詹伯慧老师的第一届方言学博士生参加在暨南大学举行的毕业典礼，邢老师带的三位第一届语法学博士生与我们一同在暨大学术报告厅参加毕业典礼，不能不说这是缘分。此期间，詹老师邀请邢老师给我们做一场学术报告，建议他谈谈“治学方法”，邢老师从头到尾介绍的却是吕叔湘先生的治学精神对他的启发。近距离接触邢老师使我领悟到，真正的语言学大家从不妄自尊大、固步自封，他们心目中仍然有自己仰望的高山，那就是博大的学科境界与追求目标。我们聆听了他“普—方—古”三角理论与“语言学理论必须植根于基本语言事实”的主张。邢老师最后强调：认真读书、借鉴前人的研究方法不是目的，更重要的是善于在读书中独立思考，勇于提出问题，争取走自己的路。多年来，邢老师带领他的学术团队在仰望学术高峰的同时，从未停息践行的脚步，正因为这一学术信仰与不断追索的志趣，支持他经年乐此而不疲。

此后，邢老师作为国家人文社科项目语言评审组副组长，我作为评审组成员，我们在北京见面的机会多了起来。有一年，在语言大组评议会上，邢老师让我代表方言小组汇报项目筛选情况，其实具体材料他早就看过了。当时他就坐在我对面细心倾听，表情较为严肃，尤其是我介绍到广东申报项目的取舍时，他格外专注，从头到尾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知道，这是邢老师无声的爱护，怕我出错，同时也在观察我做人做事是否公正，因为“做人第一”是他对学生的一贯要求。直到我汇报完毕，他才露出轻松的一笑，这一印象至今记忆犹新。2009年，邢老师的《现代汉语》准备出修订本，来函邀我参加“语音”章的撰写，我欣然答应，我深知这是邢老师的一份信任，也知道他毫不含糊的治学态度，必须认真完成。

多年来，每一年的重要节日我都会致函向邢老师问候，邢老师必然及时回复。今年除夕我又一次致函，没想到再也不会收到邢老师平安健康的告慰了！我抬头仰望，眼前仍然是一座巍峨的山峰，激励我们做人做事。

2023年2月24日于广州番禺

作者简介：

伍巍，暨南大学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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