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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兴丨深切怀念我的师友邢福义教授

张振兴 商务印书馆汉语中心 2023-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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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语言学家邢福义先生于2023年2月6日仙逝,长逝之耗令人不胜哀痛!

今刊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研究员张振兴深切怀念我的师友邢福义教授》一文,谨致悼念。

哲人其往,遗泽长存,邢福义先生千古!



深切怀念我的师友邢福义教授

文丨张振兴

2023年2月6日午后,邢福义教授女儿邢孔昭先生给我打了电话。她声音哽咽地告诉我说,爸爸不治去世了。我一时惊呆了,怎么会呢?大约就在两三天前,我还在电话里嘱托汪国胜教授去医院看望的时候,替我问候邢老师,祈望他尽快康复。此时我也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回答孔昭说,我非常难过,非常悲伤,并请她自己多保重。

我正在三亚附近的龙栖湾居所里静养身体,这里离邢老师的故乡黄流镇大约只有30多公里的路程。放下电话后,我立即给汪国胜教授转达了一段哀悼的微信:

最沉痛哀悼邢福义教授仙逝!邢福义教授是我国当代最著名语言学家之一,最卓越的语法学大师之一。他治学勤奋严谨,创见不断,著述等身,学界少见。他也是最好的老师,最精彩的演说家,给我们留下绝对难忘的印象。他是好人,是楷模,是榜样,他留在我们心里是不走的!他驾鹤西归,必是位列仙班!邢福义教授千古!

我同时把这段微信转发给我在学界的许多朋友,他们几乎都受过邢福义教授的学术恩泽,都是非常尊敬他的。与此同时,许多群体通过网络信息纷纷报道邢福义教授去世的消息,表示沉痛的哀悼。可见人同此心,邢福义教授的逝世,是中国语言学界的一个重大损失,大家都在怀念他!

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就通过书面联系过邢福义教授,在《中国语文》上读过他的文章。但真正的见面相谈,向他求教,却是后来的事情。1995年初春,天气还有点冷,我到武汉筹备全国汉语方言学会第八届年会,就住在华中师范大学的老招待所里。一天上午,邢福义教授特意来看我,这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那次晤谈,没有议题,但说的都是学术问题。他说到语法研究中存在的问题和难点,特别说到汉语方言研究最近几年成绩很大,语法研究应该利用方言研究的成果。他说话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语调平和而不张扬,所有这些都给我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

我不专门研究语法,对语法现象的悟性也很差,但很愿意阅读一些名家的论著,以充实自己的学识。这次见面以后,我对邢福义教授顿生仰慕之感。于是断断续续又把他在《中国语文》发表过的文章,再拿来仔细拜读。例如《论定名结构充当分句》(1979),《“但”类词和“无论p,都q”的句式》(1984),《前加特定形式词的“一X,就Y”句式》(1987)等。我发现他的语法研究文章风格,跟我非常尊敬的吕叔湘先生很相似,讲究事实和材料,行文心平气和,好读,好懂。文章写到这种地步,没有一定学术修养和学术功力的人是做不到的。后来,承邢福义教授垂爱,相赠大著《汉语语法学》(1996)和《汉语复句研究》(2001),还有其他的几本著作。拜读之后,不禁让我十分敬服。当然,这时邢福义教授已经被学界公认为是“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八大家”之一了。我想,邢福义教授是当之无愧的。

只看题目,会以为《汉语语法学》是一本写语法史的专书,或是一本写语法理论的专书。其实错了,这是一本以分析汉语语言事实为主要目的的汉语语法著作。这本书篇幅和分量很大,也很重要。它是能够全面的体现邢福义教授在汉语语法学研究里所有的思想的。其意义在于:第一,总结了邢福义教授在汉语语法学的整体思想,这个整体思想就是他经常说到的“小句中枢”的思想,“句管控”的思想,以及“两个三角”(“普—方—古”大三角和“表—里—值”小三角)的研究方法;第二,总结了到目前为止汉语语法学研究的一些最重要成就;第三,开启了汉语语法研究新的思路和新的方向。所以这本书是邢福义教授最重要的著作之一。还应该特别强调的是,这本书是中国语法学现阶段研究里达到最高水平的的一部著作。

复句是邢福义教授研究的重点领域。《汉语复句研究》是他关于汉语复句思想的全面阐述与发挥。本书从广义的因果、广义的并列、广义的转折三个角度,讨论了与之相关联的各种句式,在这个基础上,提出了复句格式对复句语义关系中的“虚与实”“顺与逆”的反制约规则。同时讨论了分句的各种句式类型,以及一些特殊句式在复句中的特殊性质。本书语言事实、语言材料十分丰富,分析与讨论均有独到视角。开阔的视野,深刻的理论阐释,可以看出邢福义教授在语言研究,特别是在语法研究领域,是站在制高点上面的。他在此前后提出来的具有创新意义的“小句中枢说”和“句管控”理论,在《汉语复句研究》里得到了全面的发挥。

邢福义教授也十分关注汉语方言研究的情况,他非常尊崇李荣先生的文风和学风,一直认为汉语方言调查研究所取得的成就,跟李荣先生的倡导和带领有密切的关系。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李荣先生领导编纂《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42种分卷本和6卷综合本),《方言》杂志更加广开言路,除了发表方言研究的论文以外,也大量发表跟方言研究相关的其他方面的语言研究论文。于是邢福义教授很快就成为《方言》的主要作者之一。从1995年开始,到本世纪初年的将近十年时间里,他先后在《方言》发表了一系列的重要论文,例如:

《从海南黄流话的“一、二、三”看现代汉语数词系统》(1995);

《说“您们”》(1996);

《说“兄弟”和“弟兄”》(1999);

《小句中枢说的方言实证》(2000);

《说“句管控”》(2001);

《“起去”的普方古检视》(2002);

《“起去”的语法化与相关问题》(2003)。

一看题目就知道,这些论文主要都是研究语法的,但视角主要是从方言事实出发的。以大量的方言事实,有力地论证了“小句中枢说”“句管控”“普方古”等重要语法研究理论和语法研究方法。这些理论和方法是邢福义教授学术思想的核心和精华,已经被汉语的大量事实证明是行之有效的。比如说有一篇很重要的文章,是1996年发表的《说“您们”》。我们都知道现代汉语说“您”,是表示对对方的尊称,是单数的,如果说对你们几个人都表示一种尊称,能不能说“您们”,就是“您”后面加上一个“们”,能不能成为复数,这个是有争议的。邢福义教授就利用了方言的材料,包括利用当时已经发表和公开发布的一些方言材料,专门写了这么一篇文章来讨论。1999年,《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分卷本出齐,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盛大的发布会,邢福义教授是少数受邀的语言学家之一。他在会上作了重点发言,盛赞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功绩。同年他就在《方言》杂志发表了上列的《说“兄弟”和“弟兄”》一文。这是最早利用方言大词典所提供的语言事实,进行汉语研究的一篇论文。我们都知道在汉语里面,“兄弟”有时候是包括哥哥跟弟弟,但有时是包括哥哥不包括弟弟的。他就利用我们《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很多材料,发现42种方言词典里面,只有27种说到了“兄弟”或者“弟兄”,还有15种没有说“兄弟”和“弟兄”。这27种方言说到“兄弟”跟“弟兄”,但有的是包括哥哥跟弟弟,有的“兄弟”、“弟兄”是不包括弟弟,只指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他从文化上来解释,所以这个文章说得非常深刻。到了2002年,邢福义教授发表了《“起去”的普方古检视》,这也是非常重要的文章。因为很多现代汉语的语法著作里,只说到“上来”有“上去”、“下来”有“下去”、“进来”有“进去”、“出来”有“出去”,那么“起来”有没有“起去”?有的语法书说有“起来”,没有“起去”,基本大部分语法书都是这么说的。这篇文章就是从普通话本身,比如《三里湾》《红旗谱》《红楼梦》《近代汉语通用语》,这些很多都是用普通话写的,里面有“起去”的例子,可以说“起来”也可以说“起去”。方言里面那就更多了,就是引用已经出版的《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材料。从古代的文献里面也发现了很多“起去”,有几十个例子,证明我们汉语是可以说“起来”也可以说“起去”。能反驳吗?反驳不了。每篇论文都引证大量方言事实,逻辑严密,结论无懈可击。

《方言》能够刊发邢福义教授的论文,是杂志的荣幸。这段时间里,我正担任《方言》的主编。以我对邢福义教授为人和学问的了解,我对他的来稿采取了“免检”的做法,并在可能的情况下亲自担任编辑的具体工作。我的目的是希望有更多的机会向邢福义教授学习道德文章。

我经常想着,邢福义教授之所以能在汉语研究领域里取得突出的成就,主要有三个支柱:一是善于继承中国优秀的文化学术传统;二是勇于吸取西方先进的语言学研究理论和研究方法;三是不墨守成规,能够独辟蹊径,具有探索的勇气和创新的精神。邢福义教授是植根于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语言学家。我经常会跟我的朋友说,邢福义教授是我们自己的语言学家,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受到国外很多语言学家的敬重,他多次到新加坡、美国、欧洲等地去讲学。美国著名汉学家罗杰瑞(Jerry Norman)教授曾亲口对我说过,“你们的邢福义教授文章写得好,很注意方言材料”。说起来也非常感慨,这样的语言学家在中国太少了。如果这样的语言学家能形成一个很大的群体,那么我们中国的语言学研究将会有更大的发展。

以上是我在书面论著中认识的邢福义教授。其实,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跟邢福义教授经常有见面的机会。他每次来北京参加政协会议,或其他学术会议,我都会到他下榻的宾馆去拜访,有时就在随便找的餐馆里便餐。我们都不会饮酒(他曾说过很不喜欢酒宴上频频起立、觥筹交错的场合,以为那是一种浪费。我则甚是赞成),只是几个简单的菜肴下饭,简短的说说话,也会非常开心。他经常主持一些重要的会议,也会邀我参加,我只要有时间也一定出席。偶然的,我们也会共同发起和组织学术研讨会,例如2002年在哈尔滨举行的“首届汉语方言语法国际学术研讨会”,就是由我们两人共同发起的。在这样的会议上,他一般都会有两次发言,一次是开幕式上的讲话,一次是大会上的学术报告。这样我就有机会面对面地见识论著背后更加真实的邢福义教授了。其中有两次开幕式上的讲话,我的印象特别深刻。

一次是2009年10月,在华中师大举行的“句子功能国际学术研讨会”开幕式上,他讲话的内容让人大出意料,说的是斑鸠在他家里阳台上筑窝的故事。这是从“鸟语花香”的“鸟语”引起的。某时,一只斑鸠飞临他家的阳台,仔细观察一番以后飞离了。第二天这只斑鸠再次光临,在阳台顶上的一个角落里试探了几下,然后又飞离了。过了几天,原先的那只斑鸠带着另一只伙伴又来了,并且在随后的日子里携枝啣泥在阳台顶上的角落里筑巢长居了,第二年居然在巢里产下了小斑鸠。如此这般,斑鸠竟然在这里一待就是好些年。阳台的主人邢福义教授则热情好客,绝对不惊扰这对光临的尊客,还不时偷偷地提供方便。邢福义教授克服了各种困难,小心翼翼地把整个过程拍照记录了下来,会上边说边展示所拍照片,让大家不胜唏嘘。表面上看,这个讲话跟语法讨论风马牛不相及,可是通过这个讲话,大家看到了一个慈善的教授,一个严谨的学者的形象。这样的学者是一定可以把学问做到最好的。他讲话结束的时候,寂静的会场上像是突然惊醒一样,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另一次是2011年10月,也是在华中师大举行的“第六届官话方言研讨会”开幕式上,邢福义教授作了一个“动物有语言吗?有方言吗?”的讲话,其内容虽与主题不无关系,但还是让大家感到十分新鲜。这次说的是一群鲸鱼在大海上游向前方,突然前面出现了障碍物。鲸鱼们停了下来,其中一条鲸鱼继续向前方障碍物方向游去,一会儿又游了回来。鲸鱼们一阵“交头接耳”,似乎是在根据回游鲸鱼的报告,开会讨论并确定前方没有危险,于是继续前游。从这里引出话题“动物有语言吗?”后来我才知道,邢福义教授引用的鲸鱼画面是有出处的,可信度很高。科学家们根据这个画面,相信鲸鱼有“语言”。会场上寂静无声,听众聚精会神,真的太吸引人了。讲话结束,也是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仍然是经久不息。邢福义教授的讲话让我听得入迷,引起了我的兴趣和好奇。会后我给他发送了当时网络上广泛流行的岳阳日报的报道《令人赞叹不已的奇缘,白鹤报恩》,以及根据这个报道制作的PPT《人鹤不了情》。

在我参加的学术会议上,除了这样的开幕式讲话之外,邢福义教授总是在大会上作正式的学术报告。他的学术报告每一次都是很精彩的。题目总是很新鲜,一般人很少能够想得到,但又都是很平常的话题;例证总是很多,报刊杂志上的,文学作品里的人物对话,实际口语里的生动话语,几乎都有。论证严密,逻辑性很强,步步深入,最后得出合理的结论。所以听他的学术报告,不会觉得乏味枯燥,可以说是一种享受。后来听说,他给学生上课,不论什么课都能讲得深入浅出,引人入胜,例证都是能背下来的。讲语言学的课程,能够达到这个效果,就我听过的讲演来说,我只听过李荣、朱德熙先生是这样的,一般人也做不到。所以我有时会当面称呼他是一位“精彩的演说家”!

我跟邢福义教授前后20多年的交往,真正做到了心灵相通,相互之间共同的见解、共同的认识有时是用不着讨论商量的。其实真正见面的机会也并不多,就是见面了,也不过一般寒暄而已,大多在学术会议期间,顾不上私聊。2012年5月邢福义教授夫人仙逝。夫人久卧病榻期间,他在身边伺候了十几年,学界传为佳话。我担心他一时处境孤单,心境难过,也不知道他当时情况怎么样了,总是放心不下。恰好不久在湖南长沙开会,会后返京途中,我和夫人张惠英特地在武昌停留了一个晚上,只为了看望邢福义教授。记得在桂子山宾馆,邢福义教授、汪国胜教授、我们夫妇四人,从下午四点多,一直说话到晚上快九点。中间还很难得的一起吃了晚饭。这次见面大概是我们相识以来真正意义上的一次“聊天”,而且时间算很长了。这次聊天很少说到学术,几乎都说的是“平常生活”。邢福义教授说得多,都跟他夫人病情、后期照顾、丧事前后有关。言语之中,似是泣诉衷肠,脉脉温情,无限眷恋,不时可以看到他眼中闪显的晶莹的泪花。这时的邢福义教授完全是一个“多情丈夫”。我们偶然也会转换话题,说些其他事情,他会换一种心境说话,跟我们平时见到的邢福义教授一样了。第二天上午离开时,我在电话里跟他话别,互道保重,我差一点没有哭出来。我实在希望有某种机缘,可以经常跟邢福义教授说话聊天。听他倾诉、听他说话,可以清心、可以养性,可以让人达到一种境界。可是遗憾的是,我们都已届暮年,见面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有时只能在电子邮件中互道平安。但是,我的心里,永远想念着邢福义教授,默默地祝愿他健康长寿!

张振兴、张惠英与邢福义老师在一起

我最后一次跟邢老师见面应该是在2019年9月28日。那一天因为需要讨论湖北语言资源调查研究的一些问题,我和夫人张惠英一起前往华中师大,就住在桂子山上的宾馆里。当晚汪国胜老师在宾馆的餐厅里招待我们以及同来的其他朋友。汪老师知道我的心意,特别到家里把邢老师接来。车门打开,我赶紧上前拉着邢老师的双手,然后搀扶着他慢慢地从车上下来。他步履已经不便了,但精神尚好,脸上还是始终挂着招牌式的微笑。说话有时虽略显断续,但思维条理还是很清楚的。餐前和饭后,我们都尽量说点轻松的事情,他反而不时提到语言调查的话题。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说语言调查是基础,没有调查就没有事实,那还怎么做研究啊!在他的脑子里,装着的还是他毕生追求的语言研究。这让我们都非常感动。

张振兴、陈晖与邢福义老师在一起

这次见面之后,我们就没有机会再相聚了。后来我和夫人张惠英还去过一两次武汉,只能在电话里简短的互道问好,已经不方便再相见说话了。再后来,连电话也不方便,我就经常通过汪国胜教授问问邢老师的健康情况,并请他代我问候。我知道汪国胜教授对邢老师的师生深情,他对邢老师的照顾是尽心尽力的。再后来……,就没有再后来了,我最尊敬的学界师友邢福义教授还是离开了我们,驾鹤西归,走向天堂。

左起:汪国胜、张惠英、邢福义、张振兴、朱芸

邢福义教授的仙逝是中国语言学界一个重大的损失。但他走前还是给我们留下了巨大的精神遗产和学术遗产。他晚年亲自整理编辑出版了《寄父家书》(商务印书馆2018年5月),收录了邢老师1955年至1991年间寄给父亲的240余封家书,时间跨度37年。当我接到这部《寄父家书》的时候,立即就被吸引住了,用了两个整天的时间,一气儿地从头到尾的拜读了一遍。朴素无奇的语言记录了一对父子深情的对话,让我看到了一位杰出的语言学家铸炼出世的艰难历程。我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理解了邢老师的座右铭“抬头是山,路在脚下”的深刻含义,这是留给我们的一笔巨大精神遗产。2022年7月,在邢老师亲自参与下,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编辑出版了全套《邢福义文集》,共12卷,600多万字,可是一部皇皇巨著!这套文集收录了邢老师一生成就的最重要的学术论著,集中体现了邢福义教授完整的学术理念、学术思想、学术观点、学术精神,将有力地向世界传播又一位卓越的中国语言学家的学术声音。对于我们后来者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学术遗产。我和夫人张惠英在敬献邢福义教授的花圈上,题挽“恩泽百代,名垂千古”当是言自心声,并非虚词。

邢福义教授秉持“研究植根于汉语泥土,理论生发于汉语事实”的研究理念,高度重视理论探索,一生致力于中国特色语言学理论的构建。他著述等身,学术思想博大精深,为人待人虚怀若谷。“‘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史记·孔子世家》)

我深切怀念邢福义教授。邢福义教授千古!


2023年3月6日


作者简介:

张振兴,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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