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挡不了的“父亲”头衔——长篇情感悬疑小说《心劫》连载08（作者：姜琍敏 播讲：邹建华）

姜琍敏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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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心劫》连载（08）

心    劫

       

第 八 集     

  

推挡不了的“父亲”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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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虐心的新婚贺礼

一直走到大候车室入口的时候，他的身子还在剧烈地哆嗦着
秦义飞在候车室一排排纷乱的人腿和行包中穿行了两趟，也没能发现徐晓彗的影子。正在气沮地想着会不会她已经上了火车时，远处“喂”地一声传来，掉头一看，正是徐晓彗。原来她在母婴候车室里！居然忘了，她已是个即将临产的孕妇！忘是自然不会忘的，但潜意识里始终希望着她不会有这一天的秦义飞，至此才万分绝望而恐惧地意识到，某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现实，已如一张漆黑的大网，铺天盖地、无可抗拒地罩住了自己。再也想象不出，徐晓彗的肚子已圆滚滚地膨得像个球。而她一手扶着肚皮，一手撑着腰肢站在那里，活脱脱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不，十足的孕妇！这从她的打扮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她穿着一件老妇常穿的那种宽大的灰色毛线外套，里面还套着件豆绿色的毛线衫。下面则是一条大号的黄军裤，裤管塞在一双半腰黄雨靴里，整个人看上去臃肿而滞重。“你过来呀，坐一会嘛。”徐晓彗的举止也明显迟钝，她屈着腿小心地矮下身子，用手在身边的椅面上擦抚了一下；但那苍白而晦暗的脸上却阳光般溢满了笑意。“我是回上海娘家去。孩子的预产期不到一个月了，在藩城是没法生的……那怎么可能？我养父母要是知道了，不把孩子掐死才怪呢！所以这几个月我都是住在上海的。这次临时回来几天，也都住在好朋友家里。老实告诉你，如果他们知道孩子是你的，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秦义飞痛苦地皱起眉头：“到这个地步，我说什么也没意义了。我要再一次声明的是，孩子是你一意孤行生下来的。将来有无数可想而知的和无法预知的痛苦和麻烦在等着他。他将来要是有什么怨言，你别怪我就行……你别激动，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只是话要说清楚，希望你太太平平把他生下来。将来我会承担我应尽的义务的。”“我才不要你的鬼义务呢！真当我要的就是这个？”今天徐晓彗显然不想和他再理论什么，自己把话头扭开了。只见她手上变戏法般出现一个红纸包，递给秦义飞，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令秦义飞胆寒的怪怪的笑来：“这个你拿着。恭贺你的新婚大喜。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好过一场吧？将来你再讨厌我，起码也还是我孩子的父亲吧……”熊熊怒火腾上脑门，秦义飞反感得差点叫嚷开来。但他竭力镇定地说：“我的确结婚了。这是既成事实，你早就知道的。但我不需要也没有收过任何人的礼金。现在正是你需要钱的时候。希望你和孩子一切平安！”说完，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母婴候车室。一直走到大候车室入口的时候，他的身子还在剧烈地哆嗦着。他拼命作着深呼吸，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双脚即将跨出候车室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徐晓彗扶着母婴候车室的门站在那里。远远地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想必不会是愉快的。他的心倏地一悸：我是不是真的太狠心了些？既然已经这样了，我怎么就不能稍稍说几句温暖点的话呢？但他没有片刻停留，快步汇入了广场前的人流。

2、“恭喜你，你做父亲了！”

信纸上不少地方字迹有些洇糊，斑斑点点
就这样，一枝离弦的利箭，铮铮作响着，再也不容抗拒地牢牢扎入了秦义飞的生命之中。巧合的是，秦义飞收到徐晓彗给他信的这天，藩城的天空上，刚好又飘起了1982年初的最后一场冬雪。这个日子距他们在初次同居的那个雪夜，正好一年多一点。秦义飞早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邮差把局里的信件送到收发室来的时候，只要他不出差或外出办事，总会先一步候在收发室里；老吴把各单位的信件和报纸分好，他就把科技馆的取走了。这样，他就可以尽量确保自己的信件不必经过馆里人而直接到自己手中。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是真的看到徐晓彗的来信后，他的心还是一阵潮涌般地紧张不已，而且，这封信捏在手里比以往任何一封信都厚实得多。不仅信很长，徐晓彗还破天荒地对他有了称呼：秦义飞先生：你好！恭喜你，你做父亲了！我们的儿子平安降生于1981年12月6号。他的名字叫言真。因为我生母姓言，他理应跟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呵护我、支撑我生命的慈母姓。我的第二生命终于真真实实、冲破魔爪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将来也一定会成长成一个真正了不起的男子汉！我不在乎你以后会不会在意12月6日这个不平常的日子。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一天你在干些什么？你一定和你的新婚太太在欢笑，在享乐，在计划今后美好的幸福生活吧？可是，你想过我在遥远的上海，一个因为没有名分而不得不偷偷选择的破旧的小医院里，凄凄惨惨地哭天喊地吗？疼痛、悲伤不会让我流一滴眼泪，我是在为儿子委屈，为他呐喊：天下有几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刻看不到父亲慈爱的目光？天下有哪一个孩子在娘肚子里就每时每刻面临着他的父亲和爷爷残忍的死亡威胁？可是这个孩子真把我气坏了，居然长得那么像你。眼睛、眉毛、嘴巴，还有那天真纯洁的笑容，都是那么像你。虽然我现在早已看不到你的一丝笑容。我白天黑夜都在看着他，永远也看不够。但我却不敢多看他的笑容。等到哪一天他明白自己的命运，懂得这个世界有多么残酷的时候，他还笑得出来吗？但是请你放心，有我这个坚强的母亲在，他就是平安的！生下他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最成功的特大收获，最充满希望的一个胜利！因此我丝毫不会感到后悔，永远不会害怕任何艰难。现在我每天都沉浸在无比幸福的快乐中。因为，我的儿子是个聪明漂亮的大胖小子，一头黑色金子一样乌黑的头发，一双明亮聪明的大眼睛，比我想象得还要可爱一百倍。请你记住吧，记住这个在娘肚里就饱受辛苦，听不到一点父亲声息的儿子，生下来竟然还有7斤2两体重。我相信，他将来一定会成长为一个高大英武，比你有出息一百倍的好男儿。但是，我来信的主要目的是要告诉你，还有他那个自以为是的知识分子爷爷，你们永远也别想见到他。因为你们根本就是他生命的刽子手！不共戴天的大敌人！好了，再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我要给宝宝喂奶了。他的小手又在抓个不停了。可怜的小宝贝，你能抓到什么啊？想到这些，我的泪水又止不住了……对了，这张照片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妈看的。因为她也是作母亲的人。我永远记住到你家时，只有她悄悄地对我说过几句体贴的话。可是，因为你们的原因，我只好对不起她了，她也别想看到自己的亲孙子。这不能怪我残忍。信末照例没有署名。信纸上不少地方字迹有些洇糊，斑斑点点，显然是泪水浸润的缘故。注意到这个细节，秦义飞倍觉难堪。信上的字字句句也仿佛一条条呼呼作响的皮鞭，抽得他喘不过气来，心头一时间充满了罪恶的感觉，同时也充斥着欲辨无奈的窝囊。但此时他顾不上多考虑什么，哆嗦着拿起信封，使劲抖了几下，果然有张一寸的黑白照片滑落在桌面上。“呀，这孩子……”他惊叹了一声，浑身的血液更加汹涌地奔窜开来——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孩，头上戴着个白色的毛线帽子，面无笑容地、似乎还有点怯生生地注视着他。他……他真的像我吗？眉毛这一块倒好象有点像呢。可是她说得那么夸张，他还根本不会笑呢——什么刽子手，什么死亡威胁，你讲理不讲理，我们的目的是这个吗？你明明知道我们反对生下他，根本是在为他的命运担忧。明知他的命运将异常艰难，还把他强行带到人间来，岂不是更不人道、更残酷吗？哎呀，现在还想这些干嘛？无论如何这孩子是无辜的。现在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就要义不容辞地承担起我的责任，哪怕沤心沥血，也要尽可能使他生活得好一点！这，对她也是一个很大的补偿。只是无论我能做些什么，最终还是苦了这孩子了——如果她肯把孩子给我们养就好了……这怎么可能啊！这孩子毫无疑问是她的命根子，她现在的救命稻草，她今后生活的精神支柱，她绝不会把孩子交给我们的。仅仅是出于情感失落的报复心理，她也不可能把孩子给我们的。她是多么的忮刻而执迷不悟，难道我还没领教够吗？何况，即便她真肯把孩子给我们带，我们就带得了了吗？在我这儿根本不可能，放在泽溪倒应该可以，但是家里突然冒出个孩子来，对外界该怎么说？尤其是对齐佳父母又该怎么说？就算现在能把一切圆过去，将来也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等到他越长越像我的时候，种种流言、种种蜚语，不能把人压死，也会把人压垮。而且时间长了，这种事必然会传到齐佳家或者我单位这边来，到那时……不不不，只有让她带才是最现实的办法。可是，万一哪天她承受不了压力——比如她有了理想的男人感情发生变易了，或者想结婚而男人不接受孩子，或者她养父母发觉而施加压力等等，她都有可能改变主意。甚至，不排除哪一天她心血来潮而故意发难，硬要把孩子交给我们的话——她这人恐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那才叫可怕呢！他心情复杂地又拿起照片，可是只瞟了一眼，就放下了，而且还特意把照片反面朝上，这才感觉心安些。恍惚间，那孩子竟从照片里爬了起来，张开细嫩的双手，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地向着自己走了过来。那脸上满是畏怯而冤溜溜的神情，小嘴巴一翕一翕地，似乎要哭，似乎又在轻轻地唤着爸爸、爸爸——秦义飞腾地跳起来，双手使劲挥了几下，袅袅青烟散了开去，孩子也不见了。他重重地敲了下脑袋，立刻把照片夹进信里，装进信封塞到了枕头下面。一转念，还是觉得不踏实，于是又从床肚里拖出自己的柳条箱，把信放进去锁好，心里才觉得稍稍踏实了些。

3、掩藏不住的焦愁

心潮一阵汹涌，秦义飞差点落下眼泪
趁个星期天，秦义飞回了次泽溪。把信和照片给齐佳看的时候，秦义飞心理是极其忐忑的。毕竟她是自己的妻子，对于自己的背叛及其愈演愈烈的后果，她虽然非常包容，但人非草木，其深心的压力和痛苦是可想而知的。一个明确的事实就是，没有徐晓彗之前，齐佳的表现是相当乐天和活泼的，一看就是副心无芥蒂、毫不设防的心地。和他相处时多半都笑吟吟的，话也相当多。单位、家里、社会上什么趣谈轶闻她都爱和秦义飞聊聊。可是出了这个事之后，虽然她极少有对秦义飞指责或埋怨之言，但其它话似乎也因此冻结了。俩人独处的时候她的话明显少多了，彼此都刻意在回避着什么，还经常见到她若有所思地在出神。所以，之前秦义飞经过反复考量，曾经决定从此对徐晓彗的事情要有所保留，实在隐瞒不过的就轻描淡写一番，以免她和自己家人再承受过多的剌激。因此徐晓彗坚持生孩子的过程与事实，他对齐佳很少提及。这次，本也不想把她的来信和孩子的照片给齐佳或家人看。但齐佳并不是愚钝之人，她很快就从秦义飞那副心不在焉的萎靡状态上窥出了究竟：“你就别这么憋屈自己了。有什么心事就痛痛快快说出来，你应该是很了解我的性格的，我们现在又是夫妻了，互相信赖是起码的原则。”“而且，很多问题别以为我没有思想准备。有什么烦恼和困境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不说同心同德，起码我可以帮你分担点精神压力。说吧，是不是孩子生了？算算日子也早该生了。”秦义飞又迟疑了片刻，终于把信和照片拿了出来。齐佳一把抓起照片，仔细看了一会，竟吃吃地笑开来：“你这个坏家伙还蛮有福气的嘛，居然生了个儿子呢！计划生育哎，多数人只能有一个孩子，有人想要个儿子，求神拜佛还求不到呢。”齐佳说着又看起信来。秦义飞紧张地抽着烟，暗地里却在窥视她的表情。果然她敛住了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看得十分认真。没想到，齐佳的反应却相当理智：“她的话是夸张了些。不过也不是全无道理……到底还是个初谙人事的女孩子，独自承受这么大的失落。换了个人，发疯寻死、胡搅蛮缠的可能都不能排除。所以她冲你发泄几句也是正常的。”“别太当回事的应该是你。你想过没有，也许幸亏有了这个孩子，她才能熬过这一关……这是当然，谁都不希望用这么种极不理智的办法来解决问题，老实说我更不愿意。但现在既然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就应该换个角度考虑问题。”“我觉得，现在大家最明智的态度就是不要再互相指责、吵闹不已。务实地处理好孩子的养育问题要紧。搞好了，说不定还能把坏事变好事……”“这么吧，现在你不是每个月交给我20块钱吗？以后就别交了，把这个贴给她，应该差不多了吧？”心潮一阵汹涌，秦义飞差点落下眼泪。他大口吞吐着烟雾，才把情绪压抑了一些：“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按照法律和有些案例，结合我的收入，每个月补贴她20块钱只多不少了。”其实秦义飞原先想的是补贴徐晓彗25块到30块钱。但这相当于自己工资的三分之一多了，因此故意顺着齐佳的想法说，想让她感觉好些。 “你爸妈那里你说了没有？徐晓彗的信上可是让你把照片给你妈的。”“你说我该给吗？”“当然该给。都说老人是隔代亲，你爸是男人，可能还好些，你妈的心理肯定要比你更牵挂孩子。不过，我觉得信就别给他们看了。问起什么来也说得粗略些。”“何必让他们跟着难受呢？今后有什么麻烦我们俩商量着办，对他们尽量就报喜不报忧吧。”秦义飞心里酸酸的，为掩饰表情，扭头假装看窗外。正在发愣间，齐佳凑过来，用手撩拨着他后脑勺上的头发，叹息道：“你注意到吗？头上斑斑拉拉地白了不少啦。看看，看看，简直像个小老头了。以后怎么也要沉得住气些，有什么烦恼更不要闷在心里，单位不好发泄就回家来泄好了，我反正知道你在愁些什么。”“只是不要学那些摔家伙打老婆的无赖相就好——拔是根本拔不完的，我看你还是弄点染发膏盖盖吧。不过你也该把心理好好调整一下了，一天到晚愁眉苦脸，非但于事无补，还只会让自己萎靡消沉，这早生华发就是个警钟。”“别忘了，你现在的担子是实实在在地压上肩了。打铁先要自身硬。真要为孩子着想，就先让自己坚强起来。否则，自己过不好，孩子也就照顾不好，弄不好将来赔了一个，还要搭上一个，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秦义飞感激地点了点头，心中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真得尽快打起精神来呵，人生的潮起潮落谁也免不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现实地应对今后的局面吧。无论如何，我不能就此被厄运压垮！幸运的是，我的选择还是正确的。换了徐晓彗，是齐佳和我私生个孩子的话，她会作何反应？秦义飞心想。　　　　　　　欲知后事如何，欢迎关注《人民作家》平台，下周二《名家在线》栏目继续为您播讲精彩爱情故事第九集——《

无法买单的“私生子”

》！

栏目主编：李建丽

文/姜琍敏 

姜琍敏，国家一级作家。曾任《雨花》杂志主编。现为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江苏省散文学会会长。巳出版各类文学著作26部。

主播/邹建华

《人民作家》特约主播，湖北襄阳广播电视台主播。担任襄阳朗诵协会、京剧艺术社负责人。一直走在声音艺术探索的路上，多次策划、执导朗诵朗读沙龙、大型情景朗诵剧，是众多诵友的引领者。有微信公众号“声动飞天”，和荔枝电台FM324684。

片头/张天明

张天明，襄阳人，自由职业者，常做婚礼主持人，是话剧唱歌朗诵等声音艺术的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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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

姜琍敏在线

推挡不了的“父亲”头衔——长篇情感悬疑小说《心劫》连载08（江苏/姜琍敏）

徐向林在线

非常审讯——《蝮蛇行动》连载（48）（江苏/徐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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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你好听的脚步声（江苏/韦江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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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瑙”寓情（北京/杨盛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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