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在野|小暑,无事小神仙
今日小暑。
倏忽温风至,因循小暑来。
时至季夏,暑热渐盛,此时除了早晚还有一丝清凉,连忽然而至的微风都已透着热意。
小暑有三候:初候温风至,二候蟋蟀居壁,三候鹰始鸷。
《诗经》有言,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说的就是小暑时节,蟋蟀从田间潜入屋檐院墙,以避暑热的物候特征。
地面灼气腾腾,鸷猛之鸟也会倾巢而出,往更清凉的高空追逐。
虫鸟尚且如此,古时人们为了消暑度夏,更是百般琢磨,其丰富程度丝毫不逊于今天。
小暑通常是在农历六月前后,正是莲花绽放之时。临水赏荷,便是消夏的好选择。
北宋秦观有一首《纳凉》:携杖来追柳外凉,画桥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参差起,风定池莲自在香。
可见,柳荫树下,莲池水旁,自古就是纳凉胜地,不惜教人拄杖而行。
而与秦观并称为“周秦”的周邦彦,却认为自家院子里最是清凉。
词中最后两句尤妙。古人信奉物随心转,梅雨初歇,鱼戏新荷,暑热也暂时消去。
更重要的是,此时心境一如水洗天空,心头无事,便可做回小小神仙。
除了心无挂碍,夏天的茶与酒,也都是消暑好物。
茶自不必多说。小暑饮茶,如夏夜凉风,最是相宜。一口热茶,其实比冷饮更能解渴,祛热消暑外,也为心定。
而酒之于暑热,亦有行气散发之效,从而抵御暑湿侵扰。不过古人饮酒,更多是在于随性。
关于避暑之饮,曾有一段典故,出自曹丕的《典论》:松尝以盛夏三伏之际,昼夜酣饮,极醉至于无知。云以避一时之暑,二方化之。
说的是三国时期献帝到许都后,派遣刘松前往袁绍处慰问。当时恰是三伏天,刘松便与袁绍子弟昼夜酣饮,以避暑热,号为“河朔饮”。
听来似乎有些荒诞,但借饮酒避暑者,并不在少数。
南宋陆游也曾有《逃暑小饮熟睡至暮》,称“虚堂顿解汗挥雨,高枕俄成鼻殷雷。”
不过,陆游是借小饮熟睡,不求“极醉”。酒对他而言,或许只是一时躲进梦里的清净之物罢了。
与之神交已久的辛弃疾,也曾说过,“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若提到消夏酒事,便不可错过一款极富创意的夏日酒饮。
南宋林洪曾在《山家清供》中记有,“暑月,命客泛舟莲荡中,先以酒入荷叶束之,又包鱼鲊它叶内。候舟回,风熏日炽,酒香鱼熟,各取酒及鲊。真佳适也。”
这便是很多文人极其钟爱的碧筒酒。
其做法是,先用荷叶将酒包扎起来,等到饮用时再将荷叶底部戳破,让酒液顺着碧筒(荷叶柄)流出。
除了碧筒外,荷叶本身也可作为酒具。
明人陈洪绶曾在晚年时,于西湖之畔,借着酒意创作《隐居十六观》,描绘了隐居生活的十六个片刻。
这十六幅册页各有用典,其中“浇书”典出苏东坡,借饮酒浇灌胸中诗书之意。
众人皆知,苏轼乃好酒之人,并且喜欢晨起饮酒。曾有人笑他贪杯,他便回答:并非饮酒,不过是腹中诗书太多胀肚,借酒浇书罢了。
▲《隐居十六观》图册 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而在陈老莲的画作中,图中隐士手捧的正是荷叶形制的酒杯,颇为憨趣。
可见古人饮酒,不只在于酒,更看重饮酒之乐。即便是“苦夏”时节,也能从中寻出诸多兴致。
如同“无事小神仙”,也并非真的了无牵挂,只是不为世事所累,心有所选而已。
个中乐趣,全凭心境,所谓“避暑有妙法,不在泉石间。宁心无一事,便是清凉山。”
愿小暑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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