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北京高三西城区期末记叙文例文
北京市西城区高三语文2019—2020学年度第一学期期末试卷
2019-2020学年北京市昌平区新学道临川学校高二(上)期末语文试卷
西城区
23.作文(50分)
从下面两个题目中任选一题,按要求作答。不少于700字。将题目抄在答题卡上。
①文化意义上的“认同”,是指“认为跟自己有共同之处而感到亲切”。真诚而又深沉的文化认同,能够真正打动人心,催人奋进……
请以“文化认同”为题,写一篇议论文,谈谈你的思考。
要求:观点明确,论据充分,论证合理。
②我们可以用“新高度”来描述一种现实的状态,也可以用“新高度”来展示一种明确的评价。
请以“新高度”为题,写一篇记叙文。
要求:思想健康,内容充实,感情真挚,运用记叙、描写和抒情等多种表达方式。
49分
新高度
他登上高高的观景塔,脚下是一整座家乡。他喜欢独自站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城市里的最高处,也是能眺望最远的地方。
他总期冀着从这高耸云霄的塔顶看得更远一些,虽然他知道人的视野是有限的。它幼小澄澈的目光努力地拨开远方的云雾,绕过崇山峻岭,望向父亲所在的方向。
父亲说过,他是建塔的人。“每当你想我,就登上这座观景塔,我也会在远处的塔上和你对视哦。”父亲将年幼的他紧紧箍在怀里,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肩头的衣料。在他还来不及领会一切现实的时候,父亲已经拎着小小的行李包,在异国他乡修建起新的塔。
那叫“信号塔”。父亲之前告诉过他。和公园里的观景塔不同,那种塔更高、更远,也更重要。“咱们国家已经有很多这种塔啦,但有些国家还没有。”父亲抱着他,指着墙上的工程地图解释道,“所以国家要派我去设计修建信号塔,让其他国家也能享受信息网的覆盖。”
他还太小,那时的他只以为塔就是越高越好。他也指着窗户外面伫立的观景塔,口齿不清地问父亲:“那座塔不高吗?为什么要修别的?”
“还有更高的塔。”父亲的声音洋溢着他不懂的坚定,“我们要达到新高度。”
从此他的生活陡然缺了一隅,那片失去父亲陪伴的日夜,他用父亲口中新的高塔支撑起来。
他渐渐长大了,他的目光日益成熟,他登上观景塔的脚步越来越有力,也越来越如父亲一般地坚定。他从没有在百尺危楼上寻觅到那座达到新高度的塔柱的踪迹,也不曾感受过父亲温情的眸子与自己对视。他只是从新闻里、书籍里加深对父亲的理解。电视荧幕上没有父亲的面孔,却有一座座灰白坚挺的信号塔在游走的苍翠山脉间静默地站着,镜头一转,是大洋彼岸深色皮肤的人们用生涩却激动的中文道谢。
他想父亲骗了自己,那些塔根本没有观景塔高,父亲也并未作为主设计师接受采访。他又想父亲的话没错,除了塔楼之外,还有更高的新高度。
视频通话中,父亲熟悉又陌生的脸因为信号加强而更加清晰,他第一次发现父亲老了。父亲站在山间,强风在他身后呼啸,父亲兴高采烈地给他展示新修的信号塔。泛着钢铁冷润光泽的塔,彰显着中国飞速上升的科技水平,也蕴含着大国的人文情怀。
他向观景塔外看去,仿佛能看到无数巨人在天地间劳作,撑起碧蓝的天空,他也仿佛看到了达到新高度的塔在眼前伫立。
北京四中_420202295_章靖衔_23-2_48.5分
新高度
打破旧的禁锢,迈向新的高度,是孤独而艰难的。
从小就听话的我,在2000年那年第一次那么不想听父母的话——他们告诉我,他们死后要将遗体捐给医学院用于教学,并让我了解了解情况,帮他们找个医学院谈谈。
不惑之年,接受了这样的任务,我没法坦然。
“体之发肤,受之父母。”这是中国人传统的思想美德,为什么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呢,哪怕是死后呢?可父母坚定的眼神与疲惫的皱纹让我放弃违抗——他们做的决定嘛。
我问我身边做医生的朋友,他告诉我:“本来呢,咱们医学教纲里规定了,四个医学生一具遗体,可咱们国家现在遗体捐献很不普遍,只能做到十个医学生共同解剖一位‘大体老师’。”可当我说我家老头老太太也想捐躯时。他却觉得我太狠心,也不拦一下,毕竟那是我爸妈啊!我不止一次地幻想,我最爱的爸爸妈妈,躺在学校里,赤身裸体甚至残缺支离地受到几个年轻人的注视,每到这里,又想不下去了。然而,就算这样,两口子还是坚持要捐遗。
我拗不过,联系到了苏州医学院负责捐遗的老师。他带着一个文件夹,面容庄重地将协议书递给了我爸妈。老头子说说笑笑的,老太太富有深意地看着我,我尽力放空自己,不愿意去想后事。
那位老师再一次来,是我爸爸去世之后了。一样的庄重,一样的文件夹,多了三次鞠躬,便把人抬走了。我泪流满面却哑口无言,因为妈妈搂着我,逼迫我坚持下去。她说:“辛苦你了,女儿。”
两年后,一样的庄重,一样的文件夹,一样的鞠躬,抬走了我妈妈。
我的苦难才刚开始。
没有遗体,办不了葬礼,面对亲属要么说出事实,却会被责备,要么揶揶揄揄,勉强应付。
多少个日夜,我都在这巨大的压力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如此?
是我女儿给了我力量。
她才十几岁,却在有一次我应付完亲属的询问后走来,拍着我的肩膀,又搂着我的头,说:“爸,我理解你。”
能改变我女儿的态度,为什么不改变社会的态度呢?
我辞掉工作,成为苏州遗体捐赠委员会副主任,挨家挨户科普,介绍遗体捐赠的意义。一开始只有十几个人签了遗体捐赠的协议书,可后来,我的文件夹里存过了2000多份已签字的协议书。
2016年苏州捐遗纪念园建成,我爬到纪念碑的高度,看见了父母的名字。深吸一口气,流着泪呼出。
是啊,文明前进每一步都困难重重,在走向新的文明高度过程中简直太痛苦又孤独。可当我看这满园名字,我才发现文明新高度的曙光,会给我们所有人力量。
(取材于周颂莫真实经历)
46分
新高度
小昭接过母亲颤颤巍巍的手递过来的信封。看着那严谨的包装,他心中好似大海的涨潮,那层泡沫载着他的希冀,漫上小昭的心头,随着封条被撕破的清脆声音,“录取通知书”五个大字闯进他的眼帘——小昭的血液如潮般涌动起来了!
夜以继日的苦读、谱曲,小昭的音乐梦终于要实现了,他出身于深山的小村庄,正因如此,他才要付出比别人更多倍的努力;也正因如此,此刻被全国最顶尖的音乐大学录取的喜悦,来时才比其他人更加猛烈!
他深知自己的音乐天赋不能被这贫寒的小村庄所局限住,他爱音乐,他迫切要走出去,唱出自己音乐路上的新高度!
在C大的学习生活固然充实,他的乐理知识与谱曲知识也愈加深厚饱满,此刻的他就像一颗饱满而鲜嫩欲滴的果实,只等有缘的伯乐来采摘,只恨天公不作美,贫寒出身的他又怎能敌得过有钱人家的孩子?凝结他无数心血的乐谱,自然是摞不过一打又一打厚厚红艳的钞票的。曾经写出灵丽旋律的手此刻黢黑粗重,那是被工地所磨出来的,他还有一家待哺的老人与弟弟妹妹!无数个夜,泪水与悲愤迷蒙了他的双目,可他依旧要在这迷蒙中继续前行,而前行的方向,终于又变回了生他养他,那个会局限他音乐路上的新高度的小山村。
在C大学习的那充实丰富的仿佛每日都闪着光的日子仿佛只是个灿烂明丽的梦,现在梦醒了,他要重新过上与农活为伴的日子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生活里不再有音乐与歌声了——那只会勾起他惨痛的经历。母亲为让他开心,如儿时哄他般唱起的歌声,此刻也被他粗暴地打断——“你烦不烦?!唱歌就能把今年过年的钱唱出来?”
在母亲惊异与受伤的眼神中,他烦躁地走出家门,想去山野间散心。令他惊诧的是,随山风一同吹来的,是一群稚嫩的童声,那声音清澈如溪泉,小昭知道,那是还没被大城市的尾气与虚伪的经历所污染过的声音;那是曾经的自己也拥有过的声音!清脆亮丽的童声刺激着他的耳,他捂着头,痛哭起来。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青春,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听到的全是梦破碎的声音。”
他曾读过的北岛的诗,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形容自己的!
他拭干眼泪,顺着那清丽歌声的源头,如一头天狗,狂奔——他要找到那群孩子!他要找回自己的梦!
一群孩子惊诧地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这忽然闯入的人。小昭手足无措地望着他们,无言,可不知是哪个孩子咯咯笑了起来,拉起小昭的手,越来越多的孩子汇集到小昭身边。又不知是谁起了第一个音符,唱起了小昭最熟悉的那首山歌,小昭打开自己生涩的喉咙,跟着唱了起来。
那歌声旋律,每一个音符,越飘越高,高高的,越过了那一摞摞鲜红的钞票和城市的尾气,久久不能弥散。
小昭终于唱出了他音乐路上的新高度!比以往的,都更要高耸入云,响彻山野,直入云霄!
46分
新高度
每当我在业界尖端文学批判论坛中一阵唇枪舌战后,我总会精疲力竭。常常衣着得体地奔涌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我不禁望向青空。仿佛跃过地平线的另一面,生活不该如此局促。
诚然,我曾经长养在乡村,同诸多姐妹兄弟一样,为了追求新高度的人生,深知完全否定了自己的过去。父亲是位乡村教师,我也暗暗不满他碌碌无为。可如今抵达城市,做着文学批判家这种受众于都市快节奏生活的口舌功夫,我竟感受不到服务生活的意义。
那个假期,离乡五年来我竟第一次回去。或许是山路崎岖旅途浪费时间的借口,抑或在逃避什么。路上简直满目疮痍,稀稀疏疏背着箩筐的人面色焦黄。想来壮年人口大多都外出打工,怪不得如此萧条。
父亲早已退休,但我想他必定还在校舍,操场黄土扬尘四起,灰秃秃的教学楼仿佛弱不禁风。而张榜的优秀学生,各各露出腼腆而试探的笑容,我不禁哑然。山区的孩子还在拼战高考,父亲也就这样孜孜不倦地教授,听着他熟悉而沙哑的声音循去,那个头发花白躬着身的老人,为何满布祥和?我僵硬已久的面部些许抽搐,铃响,“父亲——”我悄悄地呐喊,“让我,帮您讲课吧……”
于是我拿起了粉笔,在那黑板子上写下了我滚瓜烂熟的文学理论,恍然望向台下十几双清澈的眼睛,这些长养在自然中天然去雕饰的澄明,竟是那样深入灵魂的震撼。在城市里讲到眼神的打动,简直老套俗气,但这为何好似春暖花开?
讲着讲着,我忽然感到这文学理论本身系统而别具意义。以一种心平气和的心态娓娓道来,得到台下静默的理解与支持,竟比所谓以辩论为名的喋喋不休更加意味深长。这是人与人间的尊重吧,认真听进去,产生自发的情怀,比僵化地固守某立场好上百倍。那么心灵上得到共通与默契认同,是莫大的慰藉与真实感啊!
下课后,有几个女孩跑过来拉着我的衣角,清脆地说着,“姐姐,可以别走吗”“嘿!这样讲可不行”“那……可以再讲一次吗”,我含糊其辞地笑着,内心却已相当明朗,是了,这无论如何便是怅然实现自我之处了。
回想起来,我竟如此干脆地放弃了城市的丰厚福利。但毕竟,走出去对比了才知道,此心安处是故乡。乡村教师的选择,绝不是退缩,因为文学意义上灵魂的深入思考,才是我所追求。所谓人生的新高度,便是找到自己的发展立足点。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新高度,亦是新起点。
46分
新高度
一
“看哪!蜘蛛侠!”袁望正和同学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一群小孩从他们身边叫喊着跑过。他们顺着孩子们叫的方向仰头看去,一个人正在高楼的顶层清洗玻璃幕墙。“蜘蛛侠”仿佛听到了孩子们的呼喊,手一抖,手中的高压水枪挤出一些水,淋在孩子们中间。孩子们惊喜地蹦跳、尖叫,复又笑着跑开。而袁望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颤抖着。“怎么了?”同学关切道。“没事,阳光刺到眼了。”他不敢大声说话。
那个“蜘蛛侠”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的父亲,同时也是他最不愿意在家之外看到的人。他生怕同学认出他们的关系。尽管他知道这么远的距离,若不是朝夕相处一定看不出来的。
二
“爸,您以后能去离我们学校远点的地方工作吗?”晚饭桌上,袁望略带抱怨的语气让父亲一愣。“还有,明天的家长会您也别去了。”父亲夹菜的手顿住,但旋即恢复平常,轻轻地“嗯”了一声。
袁望飞速吞进最后两口米饭,跑回房间开始做功课。但他根本静不下心。他听见父亲收拾桌子、刷洗碗筷的声音,以及在餐厅和厨房几步之间零落下的微不可察的连连叹息。
三
不管他多么不情愿,但父亲还是执意将他带了上来。在高楼顶部,他浑身发软、虚汗阵阵,他不敢睁眼,也想刻意忽略自己正疯狂抖动的身子,可毫无用处。
“爸!我怕!”他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父亲将他拉近一些,但他除了眩晕之外什么感觉都没有。
“儿子,你知道吗,爸原来恐高,”父亲忽略他的恐惧,继续说道:“可爸为了从农村出来、在这个大城市生存,爸必须得学会别人不会的东西。于是爸就开始练,一层一层地练,每天、每个月、每年都是新的高度,从老家的二层房到现在几十层的大楼,爸终于有在这里安家的资本了,爸的生活自此便也到达了新高度。
袁望听着这些没听过的故事,心中恐惧褪去一些。
父亲继续说道:“爸克服了心中的恐惧,获得了新高度。那你呢?爸知道你看不起我、也怕别人看不起咱俩,你是否也该选择克服心中的恐惧、去追寻自己的新高度呢?”
袁望动了动抿得发白的嘴唇。父亲又说:“孩子,毫无疑问,你是爸的骄傲,爸由衷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新高度。”
四
一群小孩子边跑边喊着“看!蜘蛛侠!”袁望走过去,笑着和孩子们一起仰头看。“那是我爸爸。”他说。“哇!大哥哥的爸爸好厉害!”孩子们又笑着跑开了。
“你不觉得刺眼吗?”同学关切道。
袁望拍拍他的肩:“当然不。因为我达到了新高度。”
同学不明所以地看他,他只是笑笑,耸耸肩。
新高度(一类上)
他曾是一名消防员。
在一次抢险中,他得了恐高症,一名中年男子,被烈火包围。火场中浓烟滚滚,哭喊之声不绝于耳,而木质的房屋结构,让火势愈演愈烈,最终至于失去了控制。
人!屋中还有人!一个声音萦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终于,他不顾队友的劝阻,只身进入了火场。他终于在四楼找到了那名中年男子。然而,火势蔓延过快。他没有时间等待队友的防护措施布置好,抱着中年男子,闭眼一跃而下。
幸运的是,他掉在了灌木丛中。他将男子高高举起,男子并没有受伤;他自己多处骨折,但终究捡了一条命。
虽然身体在经过三个月的康复后没有了大碍,他的心理却撑不住了。他只要一步入高层,一阵天旋地转便会袭来,身体也会有一股钻心的痛。
他辞去了消防员的工作,转而在商场当起了保安。由于他的恐高症,他被同事们戏称为“一层楼”。同事们常开玩笑:“喂,老王,你什么时候能升到‘二层楼’的新高度?”
他往往一笑了之。他觉得,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一层楼便是他高度的“顶峰”。
然而,命运似乎又给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商场又着火了,浓烟阵阵,烈火熊熊。
他接到报告,十楼还有一个女孩儿。此时火势不算太大,正是救人好时机;然而消防车还要二十分钟才到,同事们也都不肯冒险救人。
人!屋中还有人!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他想要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救人:他有恐高症,去救人最大的可能性是同丧于火海。然而,他最终没能够。
冲!冲!冲!他闭上了眼睛,狠下了心,一口劲冲上了十楼。他缓缓地睁开了眼。他的脚底是商场特色的“玻璃地板”,可以一望到底。晕眩再度袭来,心如针扎般痛……他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雨点大的汗珠像流水一般地流下……
“起来!起来!我能行!小女孩儿在等着我!”他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世界已经不见了,只有满眼血红色。他努力用耳朵寻找小女孩的哭声,摇摇晃晃,却又巍然挺立地向小女孩儿走去。
近了,近了。他努力地从血红中分辨出了人形。他将早已吓倒在地、不能走动的小女孩儿背起,映着火光向楼下走去。
小女孩儿得救了。
十楼,是他从未到达的新高度。同时,这也是他人生的新高度,社会道德的新高度。
他依旧恐高。他依旧只能上一层楼。
但精神上的他,在十楼的新高度,傲然挺立,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新高度(一类上)
他登上高高的观景塔,脚下是一整座家乡。他喜欢独自站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城市里的最高处,也是能眺望最远的地方。
他总期冀着从这高耸云霄的塔顶看得更远一些,虽然他知道人的视野是有限的。它幼小澄澈的目光努力地拨开远方的云雾,绕过崇山峻岭,望向父亲所在的方向。
父亲说过,他是建塔的人。“每当你想我,就登上这座观景塔,我也会在远处的塔上和你对视哦。”父亲将年幼的他紧紧箍在怀里,温热的液体浸湿了他肩头的衣料。在他还来不及领会一切现实的时候,父亲已经拎着小小的行李包,在异国他乡修建起新的塔。
那叫“信号塔”。父亲之前告诉过他。和公园里的观景塔不同,那种塔更高、更远,也更重要。“咱们国家已经有很多这种塔啦,但有些国家还没有。”父亲抱着他,指着墙上的工程地图解释道,“所以国家要派我去设计修建信号塔,让其他国家也能享受信息网的覆盖。”
他还太小,那时的他只以为塔就是越高越好。他也指着窗户外面伫立的观景塔,口齿不清地问父亲:“那座塔不高吗?为什么要修别的?”
“还有更高的塔。”父亲的声音洋溢着他不懂的坚定,“我们要达到新高度。”
从此他的生活陡然缺了一隅,那片失去父亲陪伴的日夜,他用父亲口中新的高塔支撑起来。
他渐渐长大了,他的目光日益成熟,他登上观景塔的脚步越来越有力,也越来越如父亲一般地坚定。他从没有在百尺危楼上寻觅到那座达到新高度的塔柱的踪迹,也不曾感受过父亲温情的眸子与自己对视。他只是从新闻里、书籍里加深对父亲的理解。电视荧幕上没有父亲的面孔,却有一座座灰白坚挺的信号塔在游走的苍翠山脉间静默地站着,镜头一转,是大洋彼岸深色皮肤的人们用生涩却激动的中文道谢。
他想父亲骗了自己,那些塔根本没有观景塔高,父亲也并未作为主设计师接受采访。他又想父亲的话没错,除了塔楼之外,还有更高的新高度。
视频通话中,父亲熟悉又陌生的脸因为信号加强而更加清晰,他第一次发现父亲老了。父亲站在山间,强风在他身后呼啸,父亲兴高采烈地给他展示新修的信号塔。泛着钢铁冷润光泽的塔,彰显着中国飞速上升的科技水平,也蕴含着大国的人文情怀。
他向观景塔外看去,仿佛能看到无数巨人在天地间劳作,撑起碧蓝的天空,他也仿佛看到了达到新高度的塔在眼前伫立。
新高度(一类上)
小昭接过母亲颤颤巍巍的手递过来的信封。看着那严谨的包装,他心中好似大海的涨潮,那层泡沫载着他的希冀,漫上小昭的心头,随着封条被撕破的清脆声音,“录取通知书”五个大字闯进他的眼帘——小昭的血液如潮般涌动起来了!
夜以继日的苦读、谱曲,小昭的音乐梦终于要实现了,他出身于深山的小村庄,正因如此,他才要付出比别人更多倍的努力;也正因如此,此刻被全国最顶尖的音乐大学录取的喜悦,来时才比其他人更加猛烈!
他深知自己的音乐天赋不能被这贫寒的小村庄所局限住,他爱音乐,他迫切要走出去,唱出自己音乐路上的新高度!
在C大的学习生活固然充实,他的乐理知识与谱曲知识也愈加深厚饱满,此刻的他就像一颗饱满而鲜嫩欲滴的果实,只等有缘的伯乐来采摘,只恨天公不作美,贫寒出身的他又怎能敌得过有钱人家的孩子?凝结他无数心血的乐谱,自然是摞不过一打又一打厚厚红艳的钞票的。曾经写出灵丽旋律的手此刻黢黑粗重,那是被工地所磨出来的,他还有一家待哺的老人与弟弟妹妹!无数个夜,泪水与悲愤迷蒙了他的双目,可他依旧要在这迷蒙中继续前行,而前行的方向,终于又变回了生他养他,那个会局限他音乐路上的新高度的小山村。
在C大学习的那充实丰富的仿佛每日都闪着光的日子仿佛只是个灿烂明丽的梦,现在梦醒了,他要重新过上与农活为伴的日子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生活里不再有音乐与歌声了——那只会勾起他惨痛的经历。母亲为让他开心,如儿时哄他般唱起的歌声,此刻也被他粗暴地打断——“你烦不烦?!唱歌就能把今年过年的钱唱出来?”
在母亲惊异与受伤的眼神中,他烦躁地走出家门,想去山野间散心。令他惊诧的是,随山风一同吹来的,是一群稚嫩的童声,那声音清澈如溪泉,小昭知道,那是还没被大城市的尾气与虚伪的经历所污染过的声音;那是曾经的自己也拥有过的声音!清脆亮丽的童声刺激着他的耳,他捂着头,痛哭起来。
——“那时我们有梦,关于青春,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听到的全是梦破碎的声音。”
他曾读过的北岛的诗,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会是形容自己的!
他拭干眼泪,顺着那清丽歌声的源头,如一头天狗,狂奔——他要找到那群孩子!他要找回自己的梦!
一群孩子惊诧地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这忽然闯入的人。小昭手足无措地望着他们,无言,可不知是哪个孩子咯咯笑了起来,拉起小昭的手,越来越多的孩子汇集到小昭身边。又不知是谁起了第一个音符,唱起了小昭最熟悉的那首山歌,小昭打开自己生涩的喉咙,跟着唱了起来。
那歌声旋律,每一个音符,越飘越高,高高的,越过了那一摞摞鲜红的钞票和城市的尾气,久久不能弥散。
小昭终于唱出了他音乐路上的新高度!比以往的,都更要高耸入云,响彻山野,直入云霄!
新高度(二类上)
周围是漆黑的夜,我奋力沿着藤蔓向悬崖之巅攀缘,尽头是父亲模糊的身影。就当我快要成功,指尖似乎已经触到父亲伸出来的手时,我滑落了。头向后仰着,耳边是凉凉的风,不远处高中时的学校闪着黯淡的灯火…“爹爹!”我喊。“嘿!又做恶梦了”,旁边传来关切的声音。原来是一场梦,每当我特别苦特别累时都会做同一个梦,现在我正在一所破旧的小学,其实只是打个盹,这是我进行拉练的第六天凌晨。
军校毕业前的拉练被我们这些学员戏称为“魔鬼”训练。然而,那些教员们却谓之为“淬火”,只有通过“淬火”,我们才能由一名战士上升到一名基层指挥员的高度。而我私下里认为只有“淬火”后才可以顺利毕业,弥补我高中时那“屈辱史”。
六月的一个清晨,卡车把我们拉进大别山后便一溜烟的跑了,拉练正式开始。前四天都是徒步行军,每天45公里,上午23公里,下午22公里。队友们从刚开始的兴奋激动,到无语,沉默,再到后来的疲乏,嫉妒疲乏。
在我们极度疲乏的情况下,开始布置训练任务。第五天的上午是抢占三座山头,下午是休整,因为,晚上即将进行拉练中最苦的一项任务——“夜间行军”。所谓夜间行军是天黑后,要按照地图行进30公里,并且要按点到达路途中的目标,否则会错过补给(食物)。我们队一共100多人,分为两个部分,前面尖刀排探路,后面则紧跟前队。由于太过疲乏,队伍完全无法保持,100多人,3个5个的组成小队整整托成了一条3公里的长龙。有一些教员坐着车子来回巡查,防止有人半路上睡着了。我们也相互鼓励,提醒,坚持向下走下去。到了后面脚与腿完全麻木,根本分不出来哪里是脚板哪里是小腿。十多斤的背包再加上一台五六斤重的抢压得肩膀辣辣的。95%的队员脚上已经是大泡套小泡,在无边的黑夜,高度集中精神向前、向前、再向前…许多人都是双膝颤抖着跪在了终点。我作为尖刀排的走的路更多,此时已是全身无力,瘫在地,脚已经失去了知觉。我把脚扒过来,用力脱下来,然后提住袜子向下拉,想让麻木的脚恢复一下,却发现怎么也拉不下来。再一看,原来袜子已经被从血泡中流出的血粘在脚上了。
第六天完成5公里的竞赛奔跑后,我顺利通过了“淬火”。演讲台上,领导严肃又激动的说:“我相信你们已经上升到了新的高度,你们已不再仅是一名战士…”
晚上,我又梦到了悬崖,可这一次,我登上了悬崖之巅,与父亲肩并肩遥望。那远处的高中学校已然渐渐淡去,我因高中荒废而难以释怀的情结,悄然解开。更远处是一片灯火辉煌,那是我在新的高度上的新的一片灯火辉煌,那是在新的高度上的新的起点,我遥望,似乎看到了一片有一片更远处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