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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戴高乐

张锡昌 走近外交 2024-03-01

作者:张锡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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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参加革命工作;历任外交部西欧司科员、副科长,中国驻法国使馆三等秘书,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西欧研究室副主任,中国驻法国使馆一等秘书、政务参赞、临时代办,华盛顿威尔逊国际研究中心研究员,哈佛大学欧洲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员,国务院外事办公室参赞;1944年开始发表作品,1999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有长篇传记文学《传奇人物戴高乐》(合著)、《密特朗传》,随笔集《四十年法国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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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个人的住所往往是他灵魂的窗口。戴高乐故居正是如此。

由巴黎驱车东南行约280公里,远远望去,只见在树木葱茏的高地上,作为“自由法国”象征的洛林十字架,像巨人一般,背负青天,耸入云霄。科隆贝双教堂就在眼前了。

科隆贝双教堂


这是一个只有700多居民的偏僻小镇。“双教堂”其实只有一座教堂,因小教堂有双尖顶、双十字架而得名。戴高乐故居就在小镇尽头。 

故居是一栋法国常见的石墙瓦顶的二层小楼,系19世纪初期的旧建筑。1934年,时为中校的戴高乐购得此房,主要看中此地天地空旷、僻静幽雅。

戴高乐故居


二战期间,此地先是被维希政府查封,德军撤退时又被烧毁一半。战后修复时,增建了戴高乐的书斋。寓所后面是一大片草坪和树林。戴高乐惯于在这里漫步。第一次下野退隐的12年间(1946-1958年),他在园子里“徘徊了一万五千次”(《战争回忆录》)。

戴高乐在富丽堂皇的爱丽舍宫一住十年有余,却始终像住旅馆似的,随身只有替换衣服和几本正在看的书。

每逢周末,他必从爱丽舍宫的“禁闭”中解脱出来,回科隆贝自己的天地。即便途中曾几次遭爆炸、枪击、险遭不测,他也在所不顾。每当需要作出重大决策时,他就回乡间寓所闭门静思,“凝视远处的地平线或辽阔的天空,我的心情得以恢复平静”。

科隆贝处在巴黎与法德边境之间,风光优美,绿色的草地上牛羊成群。秘静的环境,适合人们休闲、疗养。


1979年11月9日,即戴高乐逝世9周年之际,故居正式对外开放。戴高乐当了十年总统,寓所却并未因主人青云直上而生辉,其外观和陈设与主人在野时并无二致,仍然是那样平常、简朴。

进入小楼,迎面便是通向二楼卧室(不开放)的楼梯,楼梯下面有一扇小门,里面安放着全楼唯一一部电话。当年,身高1.95米的戴高乐只能欠着身子在这个角落里接打电话。

沿着窄窄的过道,往前几步便是客厅。空间不大,沿墙摆着一排普普通通的沙发,显得颇为局促。1958年9月,戴高乐与联邦德国总理阿登纳的“历史性会晤”就在此举行。

在戴高乐看来,“一个陈设简朴的家庭环境比之富丽堂皇的宫殿更能赋予这次会晤以非同寻常的意义”。这间小小的客厅成了法德化世仇、宿敌为友邦、盟国的历史见证。

戴高乐故居的客厅


紧挨着客厅是图书室。环墙而立的书柜顶上,放着各国元首、政府首脑亲笔题赠的照片。一张蒋介石的照片也赫然陈列其间。其实,他们两人从未谋面。

1944年10月10日,国民党政府承认戴高乐临时政府后不久,蒋介石接见法国大使贝志高,请他将这张照片转赠戴高乐。戴高乐没有忘记,二战期间蒋介石曾同“自由法国”站在一起。

图书室也是戴高乐一家的起居室。每天晚饭后,戴高乐照例在这里喝咖啡、看电视,戴高乐夫人陪伴着他。靠墙的一角,陈放着一只中国针线箱,配有一幅中国刺绣,其紫红色缎面上用金线绣着“龙”的图案和“祝福”两个汉字。这是戴高乐夫人16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她一直珍藏着。

图书室中间放着一张桥牌桌。1970年11月9日傍晚,戴高乐坐在桥牌桌前摆弄纸牌算卦,等待开饭,他突然惨叫一声:“我痛,背上……”随即斜倒在座椅上,从此不省人事。

戴高乐故居的小牌桌,戴高乐和夫人常在这里玩纸牌。


戴高乐猝死的原因,说法不一。我特地问过戴高乐的孙子让·戴高乐,他立即用法文写下“确切死因——动脉瘤破裂”。

过道的尽头是戴高乐的书斋。坐在书桌前,透过两扇落地窗远眺,辽阔的旷野无遮无拦,极目处是起伏的山峦和茂密的森林,令人心旷神怡。戴高乐两次下野归隐的大部分时间在这里度过。皇皇巨著《战争回忆录》和未完成的《希望回忆录》均诞生于此。

戴高乐在这间书房里读书、写作,著名的《战争回忆录》和《希望回忆录》就是在这里完成的。


步出故居、穿过小镇,来到教堂近旁的一片高低错落的墓地,这里几乎全是当地村民一家一户的合葬墓。

总统的陵墓在哪里?我沿着墓丛曲径来回寻觅两圈,竟未能找到。蒙一位热心的法国人指点,才在墓地边角找到一方高出地面不足一尺的长方形墓石,后面竖着一个石头凿成的十字架。

墓石上方并排镌刻着三个名字,中间是夏尔·戴高乐(1890-1970),两边是伊冯娜·戴高乐(1900-1979)、安娜·戴高乐(1928-1948)。这就是法国现代史上叱咤风云的政治家戴高乐和其夫人、爱女的合葬墓。

戴高乐陵墓


它的最大特色,就是在于毫无特色。普普通通的白色石头,没有任何雕饰,没有任何显赫的头衔。如何处理墓葬,体现一代伟人的品格和最后的智慧。朴实无华,岂不更见其不同凡响!这方寻常的墓石,覆盖了戴高乐多么不寻常的一生!

戴高乐几十年波澜壮阔、跌宕起伏的政治生涯极富传奇色彩。我有幸曾两次在爱丽舍宫总统办公室零距离见过戴高乐。他气宇高昂、威仪凛然,颇有睥睨一切的气概,给人的印象是一位孤傲、刚毅,又带有几分神秘感的领袖人物。

而故居之行让我见到了另一个戴高乐,加深了对这位伟人的品格的了解。平凡、质朴,这就是戴高乐的品格。戴高乐的伟大之处,不仅在于他立下的历史功勋,更在于他平凡、质朴的风范。

年轻戴高乐


当年,他大权在握,却自奉俭薄,不谋私利、不搞特权、不图浮名,拒绝为他树碑立像。晚年,他只领取一位退休准将的年金,谢绝本可享有的离任总统的优厚年金和高级住房。

他拒绝国内外任何追加的荣誉和财物,过着淡泊的生活。死后不要国葬,不要悼词,不要政要到场,同普通村民一样,薄葬在教堂墓地的边角上。有道是“唯大英雄能本色”。平凡,岂不更见其伟大!


— END —


选自 | 《老外交官散文选》   作者 | 张锡昌   

图片 | 网络  编辑 | 走近外交 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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