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界 | 方寸之间雕梁画栋,以刀代笔传承蛋雕
在我国,蛋雕这门古老的工艺可以追溯到明清。
每逢喜庆之时,为图吉祥赠送的红鸡蛋,是蛋雕的雏形;描绘花虫鸟兽图案的彩蛋,是蛋雕的前身;后来,人们在蛋壳表面雕刻精美图案,就变成了蛋雕艺术品。
蛋的形状、大小、厚薄程度不同,雕刻的手法和力道也会有所不同。其中,雕刻手法又分为浮雕、阴雕、阳雕、透雕、镂空雕等十余种。
裴裕宝正在雕刻带有“暨南大学”
及其校训“忠信笃敬”字样的蛋雕
从海珠桥南坡往下走,道路左侧被小众艺术工作室填满,宫灯、广绣、榄雕……这些工作室一个挨一个,沿路排布了两百多米。孙开福的成远蛋雕工作室就隐在其中。
工作室仅有三四十平方米,沿墙根摆放着木质橱窗和玻璃展柜,一幅写着“小蛋壳大艺术”的书法作品,岿然放在展柜上方。
中央的方形写字桌上,乱而有规律地摆放着各式蛋雕,还散落着几把略带锈迹的刻刀。桌上的台灯映出暖光,黄晕透过玻璃罩,照亮了精美别致的蛋雕。
工作台上的雕刻刀
孙开福和裴裕宝共用一张工作台,上面堆满了蛋雕
裴裕宝拿起刻刀,略微沉思,端详着手里握着的鸡蛋。灯光打在蛋壳上,他沿着蛋壳表面,慢慢勾勒线条,随后缓慢地在浅黄蛋壳上刻出白色的纹路。
工作室寂静无声,只剩刻刀与蛋壳的摩擦声在空中窸窣作响。
工作中的裴裕宝
裴裕宝的师傅孙开福在七年前成立了工作室。工作室刚成立时,几个徒弟里裴裕宝年纪最大,可对于蛋雕的理解,他只是一张白纸。
常见的蛋雕是刻在鸡鸭鹅蛋上,于是裴裕宝把生鸡蛋一打一打往家里搬。裴裕宝从里面挑出大小合适的蛋,先在底部钻出一个直径不足一毫米的孔,等蛋液完全流出后,反复清洗内壁,再用标线器在蛋壳上描摹出网格线,之后才能进行真正的雕刻步骤。
练习蛋雕时,他反复构图、画图纸、琢磨、清洗、装饰……刻坏的蛋壳堆成了山,他依旧如痴如醉。
制作蛋雕的工具与杂物
起初,对于裴裕宝的家人来说,蛋雕意味着吃不完的鸡蛋、不分日夜响起的刻刀声与电钻声、四处飞溅的蛋壳和浮尘。
妻子和孩子不认同裴裕宝的爱好,但也劝不住他。等家人休息后,裴裕宝就在阳台与蛋壳一起度过漫漫长夜。这样磨练了七、八年,他终于能独立刻出一件作品。
他刚能独立完成一件蛋雕时,风格还有些幼稚,家人看了都笑话他。后来,他刻画的内容逐渐囊括了人物、书法、山水、卡通……年复一年,当他的作品渐渐与艺术品划上等号,家人的欣赏与支持替代了曾经的无奈和不解。
蛋雕刻好后,要清洗干净装进玻璃罩,以免打碎
裴裕宝曾经受邀,在暨南大学《电视摄像》课程上介绍蛋雕艺术创作。为此,他刻了带有“暨南大学”及其校训“忠信笃敬”字样的作品
成远工作室为纪念建国七十周年创作的作品
事实上,“裴裕宝”只是少数。在传统的美学教育中,学生艺术实践的机会少,岭南地区的蛋雕正面临人才不足、知名度低、传承方式有所局限等问题。蛋雕的发展日益势微,传承和保护更是令人担忧。
工作室里关于蛋雕与孙开福老师的介绍
谈及此,孙开福的语气有些激动。“作为蛋雕在岭南的传承人,我肯定要把蛋雕这门民间艺术发扬光大。”平日里,他们定期到一些特约学校上课,年轻人的参与会让蛋雕融入更多现代风格。传统工艺与流行元素碰撞出的火花,为蛋雕开辟了新大陆。
蛋雕讲究一气呵成,要想刻出流畅的线条,必须练就恰到好处的握力。对于年轻人来说,这有助于人格中沉着因子的塑造。蛋雕的血脉与年轻的血液汇作一流,这样的传承让孙、裴二人很是满意。
但即使这般费心宣传,蛋雕传承仍有痛点。
南派蛋雕扎根于广东,在珠三角地区每年一度的“波罗诞”庙会,工作室会展出难得一见的岭南风味蛋雕。因为脆弱易损,游人只能远距离欣赏这门小众艺术。游人来了又走,在部分游客看来,这是在热闹的庙会里,闯进了“生人勿近”的高雅艺术,显得突兀。
庙会结束,蛋雕摊位往往一个纪念品都没卖出去。
对此,裴裕宝认为,蛋雕带给他的更多是精神享受,蛋雕人不要把利润看得太重,“哪怕我的作品没任何一个人去买,但我很自信,我放家里我都够自己快乐了。”
谈及未来,裴裕宝感慨:“蛋雕是一个好种子,但也需要遇到一片好土壤,才能够走得更远。”而这片土壤,正需要更多人去耕耘。
刘欢 冯佳琪 庄泽铃 陈海琦 | 采访
冯佳琪 庄泽铃 刘欢 | 摄影
庄泽铃 | 撰文
龚无忧 郭婉盈 | 责编
孙安娜 | 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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