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言式新闻——媒介技术驱动下的新型新闻模式研究 | 论文带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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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分钟前：

身处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如何辨别和接收新闻成为每个人必不可少的信息技能。本文着重介绍了断言式新闻的特点、表现以及发展等等，一起来了解这种新的新闻模式吧～

- 本期论文 -

篇名：断言式新闻——媒介技术驱动下的新型新闻模式研究

发表期刊：《国际新闻界》2019年第5期

作者：陈嬿如，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谢欣，厦门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博士生。

- 推荐理由 -

身处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如何辨别和接收新闻成为每个人必不可少的信息技能。本文介绍了“断言式新闻”这一新闻模式，围绕其特点及表现、主要成因、概念发展、危害与应对等方面展开论述。

- 内容摘要 -

不论对于传者还是受众（用户），新闻的时效性都越来越重要。这种现象导致的严重后果之一是断言式新闻（journalism of assertion）逐渐取代传统的确证式新闻（journalism of verification），成为全球主要的新闻模式。从新闻生产的视角来看，断言式新闻表现出速度至上、信源霸权、媒体沦落等现象，并造成了一系列不良后果。对此，受众（用户）需要在过去媒介素养的基础上，获取以“怀疑认知方法”为核心的新闻素养。

- 关键词 - 

新闻生产  断言式新闻  确证式新闻

❶

逻辑框架

比尔·科瓦奇（Bill Kovach）和汤姆·罗森斯蒂尔（Tom Rosenstiel）在《真相——信息超载时代如何知道该相信什么》一书中区别了当下新闻的四种主流模式：确证式新闻、断言式新闻、肯定式新闻和利益集团式新闻。

断言式新闻最能适应媒介技术的发展及我国特有的媒体环境而逐渐取代传统的“把关人”式的新闻（即“确证式新闻”），成为当下“新闻反转”及向“后真相”社会过渡的主要诱因之一。

一、新闻生产视角下的断言式新闻

（一）勾勒断言式新闻：特点及表现

记者是否进行过调查，新闻报道中的结论又是否来源于证据是断言式新闻的主要判断标准。这一新闻模式外在地呈现出如下特性。

1.速度至上：时效性取代准确性

断言式新闻产生于全天候的直播新闻生产中。记者在获取信息的第一时间不是加以核实，而是进行报道，结果不只是传播了大量未经确证的断言，更将在全社会形成一种“先报道、后验证”的新闻文化。

2.信源霸权：渠道取代过滤器

媒介技术正从两方面塑造信源霸权，使过滤器沦为渠道。一，技术驱动带来的媒体时空延展将有价值的新闻信息“升格”为一种稀缺产品，信息采集市场的供需不均导致新闻工作者在某种程度上丧失“议价权”，只能按照信源的要求进行信息传递。二，直播技术与现场采访受到越来越多信源的青睐，因为它们不经后期编辑，利于达成对信息传输内容与组织形式的控制。

3.媒体沦落：断言取代确证

确证式新闻是“把关人”式的，强调对证据的核实并将事实置于完整的语境中进行报道；而断言式新闻缺乏调查，新闻工作者除了把那些看似是新闻的能够吸引受众注意力的内容直接搬上媒体平台外，还常常进行判断，提供结论，却不为此列举相应的证据，结果就是曾经被称为新闻原始素材的东西，被直接传递给了受众。

（二）探索断言式新闻：成因分析

技术、利益及其他相关因素的交互，成为断言式新闻生产的深层动因。

1.媒介技术与速度至上

断言式新闻兴起于媒介技术趋动下的电视直播栏目，并在互联网冲击传统新闻行业的进程中蓬勃发展。电视直播虽然拓展了新闻发布的渠道与平台，但却意味着新闻核实时间的骤减及媒体人力资源的不足，同时凸显了新闻总量与媒体时空延展之间的矛盾。

互联网新闻更是简化了电视直播的前期准备工作，重塑了传统媒体的线性制播流程，并创造了信息多平台输出及受众移动接收的可能。这首先弱化了强势媒体议程设置的能力，为受众的信息消费提供了更大自由，却也造成了社会层面信息把关难度的提升；其次，新老媒体的竞争随着信息产品市场化的深入而日趋激烈，由于符合注意力经济下的商品生产规律，所谓的竞争几乎完全依托于对显性的新闻时效性追求之上，而忽略了隐性的新闻质量。

2.新闻理念与漠视证据

新闻文化的改变不应简单归咎于媒介技术的发展，但就媒体行业而言，技术、行为与理念间确实存在诸多关联，“事实商品化”就是其典型代表。所谓“事实商品化”，是指在数字媒体时代，新闻记者仅通过网上冲浪就能直接转载其他媒体（甚至非媒体）平台所刊载的信息。商业理念早已植入媒体，营利动机成为了商业报刊的核心。

二、新闻理论视角下的断言式新闻

断言式新闻发轫于20世纪末的电视新闻直播，由新闻实践（journalistic practice）转向新闻模式（news model），继而提升为新闻概念（news concept），在这一过程中受到了诸如新闻选择、社会责任与新闻失范等理论的滋养。

（一）概念的形成与发展

根据美国学者施瓦兹（Schwartz，2014）的研究，断言式新闻最初以新闻断言（assertion journalism）的概念出现于《新闻交谈：传播、社区与新闻》中，该书将新闻断言视作一种帮助社会进行交流的工具。《扭曲的速度》（Warp Speed）将断言式新闻现象为一种完全负面的新闻形态。克丁顿等（Coddington，Molyneux & Lawrence，2014）发现，网络时代的断言式新闻导致记者远离专业主义的标准，并使他们的权威逐渐衰弱。

断言式新闻既是一种静态的新闻模式，又是一种动态的新闻生产过程，它以自身的遍在性构建了独特的信息渠道，它是一种“从CNN等24小时有线电视新闻频道开始，采取有闻必录的原则，强调即时性（immediacy）和显著性（volume）的新型新闻模式，新闻工作者只起到被动的速记和通道作用。它的一个明显标志就是允许新闻制造者背诵事先准备好的观点却不加质疑。”（刘海龙，2014）

（二）概念提出的理论意义

断言式新闻与确证式（“把关人”式的）新闻或其他新闻类型一样，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被视作新闻从业人员、受众（用户）与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产物。

1.以“对话”和“知识”为新闻再定义

在技术力量打开公众参与之门后，传统正在转型，我们或许可以尝试以知识社会学的视角，视新闻为一种以“对话”呈现的知识形态，并承认在风险社会之中存在知识的不确定性，进而承认任何个人知识的局限性——任何真相只是暂时的（刘海龙，2014）。

2.促进对真相模式转移的讨论

美国作家拉尔夫·凯伊斯（Ralph Keyes）认为，人类不只拥有真相和谎言，还有一堆模棱两可的说辞。断言式新闻就是这种说辞的典型代表，促进着真相模式向“后真相”模式的文化转移。

搁置新闻生产诸方对客观事实的挖掘，转而讨论有关真相的政治经济学，这种权力视角下的“真相”就只是一种人为构建的产物，从根本上丧失了帮助用户挑战传统话语霸权的可能。因此，对真相模式转移的讨论不能不重视包括客观声言、反声言与证据在内的事实查验（周睿鸣，刘于思，2017）。

3.以过程视角关照新闻失范行为

传统的新闻概念已然无法解释由技术驱动的新新闻类型，断言式新闻的概念应运而生，它的提出主要基于对新闻生产流程的考察，而非以往新闻概念中通过对新闻来源、新闻内容或新闻生产结果等的辨析。这一概念的意义之一在于强调，如果我们发现记者或内容提供者只是让人们说话，却不尝试核实事实、质疑断言和检验证据，那他们就在践行一种新闻失范行为，而不需要等到对新闻生产结果的判定。

三、断言式新闻：

危害与破局

（一）理念困境及现实损害

1.基于社会责任的新闻理念面临多重困境

断言式新闻所主张的唯速度论为主导新闻理论的社会责任论带来了诸多挑战。首先，断言式新闻对时效性的过度看重，造成了对新闻真实与可靠的轻视。其次，断言式新闻中的谣言、暗讽、指控、猜测和假设等原始新闻素材被直接传递给了受众，缺失了记者的处理与验证，媒体就难以确保它们对新闻主体的影响。

再次，受众权利的兴起与信息把关机制的缺失将导致断言式新闻泛滥及信息传播不平等，这就在基础层面造成了媒体无法“完全接近每日信息”，建基于信息缺失与断言泛滥之上的公共讨论更遑论负责与理性。

2.媒体的沦落及对公众的损害

断言式新闻的盛行从根本上破坏了信息拣选的基本规则，造成了“拟态环境”对现实世界的严重偏离。这除了影响公众基本的现实判断外，还将沿着“拟态环境的环境化”理论，把现实社会引至断言式新闻可能呈现的包括谣言、讽刺、血腥、杀戮与出轨在内的虚拟媒介图景中去。

（二）新闻素养的可能贡献

新闻素养是指如何“阅读”新闻报道的技能，即怀疑的认知方法，它要求公众在接收信息时全面考虑信息的完整性、信源的可信性、证据是否可靠、解释是否合理以及信息是否必要（科瓦奇&罗森斯蒂尔，2011/2014：34）。

传统的新闻生产方式秉持“把关”的理念，大都能确保基本事实层面的可靠。媒介技术的发达虽然带来了信息平台的增加及渠道的扩展，却也因社会总体层面的信息“把关”缺失导致断言向基本事实层面蔓延，受众（用户）就必须在过去媒介素养的基础上，获取以“怀疑认知方法”为核心的新闻素养。这也是传统受众向互联网用户转变的应有之义。

四、结语

断言式新闻的研究与新闻素养的提出，并非单纯的概念创新及炒作，可能代表着此消彼长的视角转换或代谢。关键在于针对这一新闻模式的实践与扩散，学术界是否进行了足够的追踪研究和理论批评，业界人士又是否获得某种警醒或增强自觉的抵御意识。

❷

金句摘抄

无论是传者还是受众，都对新闻的时效性要求越来越高：对于大多数受众来说，第一时间获取信息的满足感与新鲜感，已经远远胜过取得确证信息时的宽慰；而对于一些专业素养不高的传者来说，第一时间传递轰动信息所获取的眼球效应也正与他们的利益需求相一致。

以本体论的视角来分析，断言式新闻是一种“更快，更宽松，更廉价”的报道模式（Silverman，2005），它“不要求报道者核实事实，只需要报道就行了，”（McDunn，2007：37）它是“强调即时性和声音大小的新模式，是一种趋向被动的信息渠道。”（科瓦奇&罗森斯蒂尔，2011/20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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