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新剧集《1899》是在一处带转盘的大型虚拟摄影棚内拍摄的。它提供了剧集虚拟制作的新蓝图。
历史剧《1899》讲述的是一艘移民船在公海上的航行故事。项目起初准备在西班牙、波兰和苏格兰多地拍摄，但疫情打乱了这一计划，于是剧集改为几乎完全在虚拟摄影棚内拍摄，并成为自《曼达洛人》（The Mandalorian）以来规模最大的虚拟制作。
为了与 Dark Ways 公司合拍该剧集，Netflix全程资助建设了一处新虚拟制作设施。Dark Ways 是剧集主创、编剧兼制片扬特耶·弗里泽（Jantje Friese）和制片兼导演巴伦·博·欧达尔（Baran bo Odar）的制片公司。这处新虚拟摄影棚名为 Dark Bay，位于巴贝斯堡片厂（Studio Babelsberg）。尽管其诞生可能是出于制作需要，但该项目的雄心并未止步于此。虚拟制作技术对弗里泽和博·欧达尔二人来说都是新事物，但这并没有妨碍团队为这部公海冒险剧营造出史诗般的规模。“Dark Bay和这个制作项目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纯粹出自创作者的视角，”《1899》制片兼Dark Ways总经理菲利普·克劳辛（Philipp Klausing）表示，“我们的整个拍摄方法都聚焦于旨在捕捉影像的剧集主创身上，也仅受其影响。这在很多方面都开了行业先河。”弗里泽和博·欧达尔向拍摄过几集《曼达洛人》的摄影指导巴里·伊都因（Barry Idoine）寻求了建议。他们还聘请了曾凭《地心引力》（Gravity）斩获奥斯卡视效大奖的 Framestore 公司担任该剧的视效和虚拟制作制片方。
“我们遇到的一大挑战是，开拍前Dark Bay虚拟摄影棚还不存在，”Framestore 剧集制作总经理詹姆斯·惠特拉姆（James Whitlam）表示，“这意味着要进行大量的测试。我们在伦敦有一处测试用的虚拟摄影棚，但大小完全没法比，所以我们并不知道拍摄成果呈现出来行不行得通。到了我们想在实际拍摄用的虚拟摄影棚做测试时，工人们还在给影棚浇筑混凝土地面呢。所以整个拍摄难度不小，但我们的团队完全能担此重任。”拍摄用布景必须令人信服地展示出海上生活的面貌。团队搭建了真实的大型船只布景，也到海上拍摄了背景实拍原档，以便在虚幻引擎中进行渲染。影棚带有能够模拟雨和水的大气环境装置，可避免损坏布景。如果不这么做，可能就得在水箱中用水炮和绿幕进行拍摄了。“所有人关注的都是 LED 墙上的内容，认为这就是虚拟制作的核心了，但它其实不是，”克劳辛说，“虚拟制作本质在于前景和演员的构图，以及给演员一个真实的表演环境。我们要拍的是演员，不是背景。”可信的虚拟资产（摄影机内视效）不仅仅是 LED 墙上的高质量实时渲染内容。虚拟制作的真实感其实是这样创造的：当你透过摄影机看拍摄现场时，前景布景已做好了布光匹配，并与视效无缝融合。“构图时，你要将实体布景和大气效果（雾、雨、灰尘）混合在一起，然后把它们和虚拟背景融合，以创造出尽可能真实的场景，”克劳辛说，“多数场景都会有演员穿过一扇门，或者与某个物体或角色互动的情景，所以重点在于如何设计实体空间和它后方的虚拟空间，以创造出完美的构图。”物理革命
在《1899》这个案例中，如果 Dark Bay 没有设计旋转舞台，拍摄时间安排上就会有很大的间隙。
“我们从零开始工作，想着要把这个虚拟摄影棚造成一个完美的圆柱体，里面开一些小门，大概是演员勉强能挤进去的大小，这样布景就可以360度全方位拍摄了。但这部剧是以一艘有大型布景的船为背景的。其中一些布景包括20米宽的甲板和巨大的发动机房。这些布景的各个部分，如果只通过小门来搬运，每处都得花3到4周才能建好。这显然会效率很低下。”“这样一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设个大的开口——但是如果设大开口，那就没法拍反向镜头了。拍摄角度大概就只有200度。那会很让人泄气。最后我们用转盘解决了这个问题。”整个影棚可以在30秒内旋转180度。摄影机始终对着同个方向，但电影制作者可以快速设置好反向镜头。“我们最初的目的是让大的布景设计能更快地进入影棚，但最终这也促进了拍摄过程。等基础光布好，摄影机也上了摇臂，你就可以快速旋转布景开始拍摄了。”摄影指导尼可劳斯·萨姆拉（Nikolaus Summerer）选用了Alexa Mini LF，两台摄影机同时（对着同一方向）设为最高每秒48帧，并为在Roe Ruby 2.3 mm点距LED面板上显示做了同步。Arri为《1899》改造了大格式变形Alfa镜头。“这样散景就完美地落在了LED墙里”，克劳辛表示，“我们没遇到任何摩尔纹问题。于是我们在虚拟摄影棚中拍到了更多移动。我们忽然就能这个大型空间中移动演员，而不必局限在10平米的区域内了。”片场视效工作流
虚拟制作通过改变视效环节的前后位置颠覆了传统的制作流程。此前视效往往是电影最后完成的那个部分。这意味着会有来自更多方面的观点对创意决策产生影响。新出现的角色，如虚拟制作总监和虚拟美术部门（Virtual Art Department，缩写VAD），可能会模糊决策流程，而这是Dark Ways公司必须在《1899》的制作中解决的一个问题。
“我想我们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把两个世界融合在一起，”克劳辛说，“片场人员（比如VAD）必须明白，制作可能遇到某些技术问题，花掉比预期更长的时间。比方说，你可以在（普通片场）自然环境中快速移动（设置）摄影机。但在虚拟制作的世界里这没那么容易。如果拍摄用到斯坦尼康，有很多移动动作，一旦演员或什么人撞到摄影机，那你就得重新设置整个系统并重新校准。不过，虽说如此，我们的跟踪系统没有造成过很大的延误。”他强调，他们与Framestore及其他主要合作伙伴有着特别的合作关系：“最终的结果是，我们在摄影机内拍摄了大量镜头，完美制造了幻觉。”据惠特拉姆所说，制作团队实现了他们的目标，在摄影机内拍摄的部分超过了整个制作项目的一半，且不需要额外的后期处理。通常情况下，要制作一部由2500个镜头组成的充满野心的剧集，制作时间安排往往会非常紧张，片厂也需要雇佣多家供应商。仅雇佣一家供应商是不可能在规定的时间范围内从头到尾为剧集提供资源的，之外，雇佣多家供应商可为片厂减少风险，增加采购优势。《曼达洛人》的视效全部由工业光魔完成，而《1899》的视觉特效则由Framestore 管控。
“正因如此，我们取得了很好的成果，”惠特拉姆表示，“我们没有来自不同公司的多个虚拟美术部门（VAD），也就没有多部门试图融入同个环境所带来的额外复杂性。现在的很多剧集制作会把虚拟美术部门的工作拆分给不同的公司。其中一些供应商是第一次做这类工作，他们会将内容集中交付给一个团队，而这个团队会试图把所有内容组合到一起，让它们看起来风格一致。”一个省钱的建议是：只创建场景所需的那部分数字资产。如果你可以用实物布景遮住部分要拍摄的内容，或者只会在屏幕上显示视角只有200度的内容，那么构建一个360度的逼真世界就毫无意义了。“在《1899》项目中，我们的虚拟摄影棚总监杰克·班克斯（Jack Banks）与美术指导乌多·克雷默（Udo Kramer）还有摄影指导频繁进行互动。我们的虚拟制作总监艾丽莎·梅洛（Alyssa Mello）则负责管理现场，她和片场的第一副导关系很好。他们二人负责流量管制，确保每个人都清楚知道接下来需要面对些什么，并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以保持制作顺畅进行。”“我们建立了一种无间的合作状态，不会互相干涉对方的工作。但我们在《1899》的合作之所以成功，都是因为特定职位的人各司其职。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我们未来工作的样板。我们得做足10个这样的项目才能真正了解该怎么做。”“但我们都在分享自己的经验。不同公司和供应商之间有着一种奇妙的‘战友情谊’，因为我们都能看到这种技术（虚拟制作）的力量，我们也不想吓跑电影制作者。我们希望确保这个项目能成功。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我们希望人们能从这项技术中获得良好的体验，了解到它能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方法标准化
克劳辛认为，从导演或主创的创意视角讲述故事的悠久传统不会变，但是每位制作参与者都需要调整决策过程，以保证自己忠实于这种传统。眼下全球已有数十处虚拟摄影棚了。而虚拟摄影棚的另一个问题是，它们“量身定做”式的定制过程阻碍了快速设置拍摄的时间。“你可以创建在巴贝斯堡片厂使用顺畅的数字资产，然后把它带到使用不同服务器的另一处虚拟摄影棚，但这些资产在新环境中如果不进一步优化是无法使用的，”惠特拉姆表示，“驱动幕墙显示的机器没有统一的标准，因此，每次带着某件资产进入不同的虚拟摄影棚，你都必须对资产加以修改，使它适用于特定的环境。”
制作了《1899》这部公海冒险剧的Dark Bay摄影棚，图源：Netflix这不仅仅是技术方面的问题，剧组工作人员的技能也是有好有坏的。惠特拉姆补充说：“你可以用很棒的纽约街巷场景作为你的虚拟背景，但如果没有建立可信的前景，或没有支持这种技术并知道如何给它布光的摄影指导，或没有经验丰富的虚拟美术部门，那么你在虚拟摄影棚 A 和虚拟摄影棚 B 取得的效果就不会一样。”许多行业倡议都提到了虚拟制作的标准化和普及教育问题，倡议组织包括电影电视工程师协会（SMPTE）、欧洲广播联盟（EBU）、视觉效果协会（VES）、Disguise 和 Netflix。Framestore 希望去除片场标准化等级制度、职位描述、薪资水平和术语带来的桎梏。“我们不仅想理顺内容交付方面的规范，还要涵盖谁负责做什么，以及谁和谁需要互动。”惠特拉姆表示。克劳辛呼吁建立一个独立的开源数字资产库，这样制片人就可以从已存在的背景场景数据库中挑选，再做些改进，然后快速高效地开始和进行拍摄。“我认为这点很重要，因为除了一些大制作外，其它所有项目都需要筹备时间来招募演员、组织剧本并完成融资。一开始就进行这种大体量的特效投资在时间和成本方面都是不可行的。而开源数字资产库则能消除这种风险。眼下，这是阻碍虚拟制作技术取得突破的最大障碍。我们需要所有的大公司，流媒体平台，来给出一个收入模型，以统一管线，让所有人都能用上数字资产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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