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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中的历史:末路牛仔、花园神话与匪帮叙事 | 普遍写作

飞天炸鸡 普遍手册 General 2022-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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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中的历史

末路牛仔、花园神话与匪帮叙事

写作/飞天炸鸡

对R星(Rockstar Games,游戏厂商)而言,反思“文明”和“野蛮”之间的二元划分——也就是美国历史上的现代化过程和西部提供的“自由”概念之间的对比——是他们创造一个被玩家和评论家们认为“真实”以及有代表性的美国历史的核心。 

《荒野大镖客:救赎2》游戏官方海报

在电子游戏《荒野大镖客:救赎2》的介绍中赫然写着:“美国,1899 年。当警察开始打击残余亡命之徒的帮派时,蛮荒的西部时代迎来了最后的黄昏。”游戏剧情设定在1899年虚构的美国中西部和南部,玩家扮演一名匪帮范德林德帮(Van Der Linde)的成员亚瑟‧摩根(Arthur Morgan),面对美国旧西部时代慢慢终结的现实,并在政府力量与其他帮派的挑战下努力生存。而对美国历史有所了解的玩家,一定会觉得疑惑:为什么游戏厂商R星选择了1899年,而不是1849年作为《荒野大镖客2》的背景?其前作《荒野大镖客1》的历史时空甚至已经进入20世纪,来到了1911年。然而,要讲述西部故事,这个时间点却多少有些不合时宜。美国开拓西部的进程从1783年美国独立建国开始,到1883年美国人口统计局宣布美国边境已经成功拓展到太平洋沿岸结束,从波士顿到洛杉矶,从新奥尔良到西雅图,这个年轻的国家用了整整一百年占领了北美东西海岸间的整个大陆 [1]。这一百年既是最混乱的时代,却也是狂野西部的黄金年代。而“荒野大镖客系列”明明是描写西部风貌和牛仔生活的游戏,却没有选择19世纪,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世纪之交——一个自由浪漫的西部逐渐被文明所驯服的时代。这一时代背景的选择几乎展现出了19世纪美国西部的人们对于即将被“文明东部”驯服的焦虑,而游戏中的范德林德帮正是美国西部传统精神的投射。同时,这一选择也为《荒野大镖客》有关西部叙述的艺术性和悲剧感铺垫了基础。

在本篇文章中,我将主要以《荒野大镖客:救赎2》为例,从美国西进运动的历史进程探讨美国的西部神话,世纪之交时文明东部对野蛮西部的逐渐驯服,以及这一过程如何通过“范德林德帮”的命运来体现。另一方面,游戏主角亚瑟·摩根的个人命运同样也反映着这一时代变迁,他的结局折射出《荒野大镖客2》的“救赎”这一主题,通过约翰对西部小农生活理想的回归而得以实现。

《荒野大镖客2》展现了自然和文明的对立


狂野西部的开拓者神话


“1899年,枪手和不法之徒的时代已然走到尽头,美国逐渐成为了一个法治的国度……连西部都几乎被彻底驯服。只有少数帮派仍在逍遥法外,但他们难逃被追捕的命运,也终将不复存在。”

——《荒野大镖客:救赎2》开篇

《荒野大镖客2》的开篇,非常直白地表达了对枪手和不法之徒在世纪之交逐渐消失的悲叹,而这种悲叹实际上掺杂着美国历史上对于狂野西部的浪漫幻想。西部(the West)这个概念,既是美国历史的象征,同时也是美国人心中的乌托邦神话[2]。作为一个年轻的国家,美国的传统文化很大程度上是由西进运动塑造的。历史学家特纳提出,西部边疆对美国社会,政治机构以及美国国民性的发展极为重要。首批到达美国东海岸的欧洲移民者建立的文明基本上仿照欧洲,但随着美国的疆土向着西部扩张,边疆地区的文明与野蛮也不断碰撞和融合。在这些边疆地区的融合过程中,美国文化独有的特性开始从欧洲文化中破茧而出。特纳坚信,边疆的经验创造了独特的美国精神:“那种与敏锐和好奇结合在一起的粗犷与力量;务实,富于创造性和擅长权宜之计的性格;不知疲倦的紧张精力;主宰一切、为作好作歹而奋斗的个人主义;还有随着自由而来的开朗活泼与勃勃生气……[3]”勇于西进的美国人横穿阿巴拉契亚山脉,淌过密西西比河谷,翻越远西地区的高原而到达太平洋沿岸,并在沿途留下零星的农业社区。

约翰·加斯特 (John Gast) 的《美国进步》(American Progress) (1872) 展现了西进运动的寓言

这一探索过程向美国人民展示了美洲大陆的瑰丽奇绝,也赋予了他们对广阔自然的信念:山川河流和万物生灵都是好的,而文明——基本上指美国东部的新英格兰地区和欧洲——特别是城市的文明是懦弱的和腐败的。法律的手尚未伸到这片蛮荒之地,而先驱者们似乎可以创造一个没有贵族,没有压迫,人人生而平等的社会。这种对于西部农业天堂的想象被特纳总结为“花园神话”,和命定扩张论 (Manifest Destiny)倡导的“帝国神话“一起,不断吸引着开拓者们来到西部,夺取土地,并过上一种勤劳,诚实,淳朴,自给自足的生活。直到19世纪末,西部“花园”里的小农仍然是美国国家核心形象的代表,用惠特曼的话来说,西部才是“真正的亚美利加”。他在《先驱!噢,先驱!(Pioneer! O Pioneer)》[4]中热情洋溢地赞颂了西进运动,似乎旧世界的人民已经衰微,而精力充沛的美国青年们肩负起巨大的担子,负责开启人类历史上的新纪元:

老年人种族停止了吗?

他们是否垂头丧气,在大洋彼岸结束了他们的教诲?

我们承担着永恒的任务,负担和教训,

先驱!噢,先驱!


我们留下所有的过去,

我们踏上一个新的更强大的世界,多彩的世界,

我们抓住的世界新鲜而强大,是劳动和前进的世界,

先驱!噢,先驱!

游戏中的西部自然风光

 

“越来越多的文明,我们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我们已经离开东部土地很远,远离真正的开放国家。越来越多的文明,我们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亚瑟·摩根

西部的神话色彩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们定居而褪去,而此时的美国东部却已经开始了一场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变革:工业革命。1899年,第二次工业革命正沿大西洋传到美国东岸,并从新英格兰地区缓慢地向着西部扩散。这种力量与西部乌托邦式的农业设想毫不相干,但它飞快地将农业社会改造成一个个以工业和商业的力量主导的居所。《荒野大镖客2》中穿插着各种美国在19世纪获得的科技成果,以及这一切如何改变人们的生活:圣丹尼斯的电影院,连通东西两岸的火车,还有对于早期飞行器实验的展现等等。以19世纪最重要的发明之一——铁路为例:在游戏中,铁路不仅能让玩家在地图中快速移动,更承载着展现现代化的功能。历史上,铁路带来了时间的精确化(时刻表)以及空间的流动性,而这两方面都刻画出现代性叙事对人们造成的影响[5]。在《荒野大镖客2》中,主要反派之一利维提克斯·康沃尔是铁路以及多家矿业公司的控制者,而他也因被主角帮派抢劫与之产生冲突。有趣的是,铁路虽然催生了牛仔行业的繁荣一时,也最终摧毁了这个行业存在的根基。19世纪60年代,火车冷藏车厢的发明使得牛肉能够在长途运输中保持新鲜,而这使得从西部牧场向经济更发达的东部市场运输牛肉成为可能。数以千计的年轻人蜂拥而至,包括东部想脱离父母独立的年轻人,叛变的士兵,被解放的黑人,印第安人,以及来自边境的墨西哥人。这些牛仔们骑着马,将大批牛群赶往西部零散的铁路站点,使得牛仔业繁荣一时。铁路就像一根根血管,源源不断地将新鲜的牛肉输送至东部文明世界的餐桌上。然而,随着铁路的进一步扩展,原先的西部枢纽开始逐渐丧失了它们的地位:肉厂被建在更靠近牧场区的地方,大范围牧牛的方式也逐渐被小范围圈养所取代,牛仔们也逐渐失去了作用[6]。由此可见,新科技塑造了西部居民的生活方式,但这种影响也往往超出当时人们的理解。

现代化代表——铁路

赖特在《R星游戏,荒野大镖客和“进步”叙事》一文中探讨了R星在游戏话语表达中对于“进步”叙事(progress narratives)的描述。她指出,整个《荒野大镖客2》将美国的东海岸和西部内陆描绘成一个鲜明对立的世界:以圣丹尼斯(原型是美国的新奥尔良市)为代表的东海岸文明是城市的,驯服的和现代化的,而广大的西部内陆则是农村的,狂野不羁的和传统的[6]。对于西部居民而言,新科技所带来的变化既让人困惑不安,又与象征着自然的西部生活格格不入:“对荒野西部的热爱意味着一种对有组织社会对立的抵制”。事实上,亚瑟也在游戏中多次表达出他对城市工业和资本主义的厌恶,这是已经适应西部生活的本能反应。

对于东部工业文明不断侵蚀西部自然的焦虑,荒野大镖客2做了大量的铺垫。一方面,这种焦虑体现在物质层面上:游戏中最大的城市圣丹尼斯上空冒出的滚滚浓烟遮天蔽日,而像安尼斯堡这种矿业小镇的河水已经被污染,甚至生长出变异的鱼类。

游戏中安尼斯堡小镇被污染的河流

另一方面,亚瑟·摩根生活的匪帮(即范德林德帮)的命运则反映出了工业文明对人际关系和生活方式的影响。范德林德帮虽是不法之徒,但其却被塑造成一个和谐大家庭的形象。达奇,何西亚和亚瑟三人组成家庭核心,并收留那些被社会抛弃的个体,如同在游戏的第一章他们将寡妇莎迪·阿德勒带回帮派安置那样。这让我想到了是枝裕和导演的《小偷家族》,这部影片探索了在现代社会中,没有血缘而组成家庭的可能性;而荒野大镖客2 的游戏制作者同样用帮派这一形式探索了西部背景下维系范德林德帮的力量:在共同的理念,战斗和反抗中凝聚的独特情感。 

范德林德帮

除此之外,西部匪帮本身就体现着和广袤西部结合的美国气质:自由勇敢,热爱冒险,个人主义,有时带有劫富济贫的侠盗色彩。在游戏中,除去和其他帮派的争斗,范德林德帮对抗的对象往往是东部文明秩序的代表:半官方性质的平克顿侦探,侵害印第安人的美国陆军上校福尔斯,以及铁路大亨康沃尔。城市工业,资本主义,暴力机构以及由此带来的强秩序文明等特征共同构成了“进步”这一叙事,但这些形象在游戏中都是作为反派登场的。当然,玩家能做到的并不是摧毁这一切,而是不断地逃离——逃离法律的追捕,某种程度上也就是逃离法律所代表的文明。如同孔兹所指出的:和东部不同,美国西部是“自由的象征”以及“逃离工业社会的条件”[7]。由此可见,荒野大镖客2对于现代化叙事并非毫无保留地支持,反而是通过不法之徒的处境来反思,乃至于质疑文明对于野蛮的驯服。


匪帮的消逝:从回归到救赎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帮人更重要了。我会为此而死。我很乐意为它而死。我希望事情有所不同……但改变的不是我们。”

——亚瑟·摩根 

游戏主角亚瑟·摩根曾说:“改变的不是我们。”那么改变的是什么?如果我们将亚瑟乃至范德林德帮的命运放进美国的时代背景中,就能进一步理解游戏开篇那句“西部被彻底驯服”的含义。在探索镀金时代的“美国公司化”时,特拉赫滕伯格写道,“文明”是通过暴力和日益增长的生活公司化相结合而形成的 [8]。在荒野大镖客2中,范德林德帮的首领达奇和他的追随者们试图抵制这种公司化。达奇珍藏的《美国伊甸》一书中写道:“土地、岩石和树木使这片广袤的土地完美,但我们却使用欧洲的谬见改变了它。“此处”欧洲的谬见“,指代的便是公寓楼、工厂、铁路,乃至于工业文明所带来的一切,而人造的秩序和稳定被斥为”没有灵魂“。然而,范德林德帮的抵制最终走向了无政府主义和极端暴力,也许是因为现代化所代表的力量正是历史前进的方向。吉登斯指出了现代化的两个重要维度:国家政府对暴力工具的垄断,以及对信息和社会监督的强化[9]。事实上,无论范德林德帮的选择如何,西部匪帮这种不稳定的小股武装力量在客观上都无法继续存在。试想,如果范德林德帮不是以游戏中所述的方式覆灭,等待它的结局无非两种:主动被美国政府招安而加入国家垄断的暴力机构中;或尝试“洗白”并加入资本主义经济的体系中——后者颇有一种“日本黑帮转行卖奶茶”的黑色幽默。进步叙事在个人层面似乎可以拒绝,而在历史和社会的宏大层面却是不可能被抵制的。范德林德帮的覆灭,表面上看是首领达奇的一系列疯狂的决策所导致,但结合时代背景来看则是匪帮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的必然结果,区别仅仅在于消亡的过程是如烟花爆炸般戛然而止,还是继续苟延残喘再分崩离析。当然,从艺术性的角度来看,《荒野大镖客2》前三章塑造了一个美好和谐的范德林德帮大家庭,然后再将它亲手毁灭,更能使我们印象深刻。

范德林德帮正在聚会

在“无处之桥”任务中,亚瑟对约翰说:“你知道,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忠诚。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这就是我一直相信的……”忠诚,背叛与复仇是讲好一个故事历久弥新的主题,而游戏着重塑造了亚瑟身上的“忠诚”这一属性,的确让主角获得了许多玩家的喜爱。但让人不禁追问的是:亚瑟·摩根为何而忠诚?达奇?帮派?还是某一种理想?我想,在游戏行进过程中,亚瑟所忠诚的对象在不断转变。在游戏前期,他是范德林德帮的核心成员,也是帮派首领达奇的忠诚追随者。他坚定地追随达奇,也说服帮派其他成员这么做。即便有时达奇指派他去做违背意愿的事,比如在草莓镇营救臭名昭著的反派迈卡,亚瑟依旧会认真执行。然而,随着范德林德帮在被平克顿追杀的过程中东奔西跑,达奇又不断招惹事非,亚瑟对达奇的领导能力逐渐产生了怀疑,但亚瑟仍然忠诚于范德林德帮,像一个家长一样努力维护着帮派的内部团结。然而,经历了何西亚的死,达奇的背叛,帮派中亲如家人的成员四散纷飞,亚瑟自己也身患重病,似乎亚瑟的忠诚再次失去了对象。游戏末尾,亚瑟将他最后的希望放在了约翰·马斯顿身上。他劝告约翰远离这些纷争,带着阿比盖尔和小杰克过上平静的生活。而亚瑟在游戏的最后掩护约翰逃亡的剧情是他的高光时刻:在许多玩家心中,亚瑟在这时真正成为了一个英雄,而他的理想也在游戏后记的约翰篇中得到延续。当亚瑟在生命的最后选择牺牲自己来掩护约翰逃跑时,他所能继续忠诚的也许只剩下自己的理想。

亚瑟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约翰身上

那么亚瑟的理想是什么?救赎又是什么?我认为,亚瑟·摩根最后的理想回归了19世纪美国传统西部“花园神话”的理想。如前文所述,亚瑟自始至终都鄙弃现代化的宏大叙事。即使他没有病死,现代化许诺的生活也绝不是他理想中的生活——他和何西亚都尝试过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平淡地生活,但他们都逃离了那种琐碎和平庸。而如今,西部的牛仔所代表的生活方式如今也确实不复存在。这一点和《瑞克和莫蒂》中的心理医生为瑞克给出的诊断颇为相似:“修补,维持和清理都不是冒险,只是工作罢了……有些人愿意去工作,但有些人宁愿去死。”现代社会是一个极端复杂且强调秩序的体系,也无法容忍任何冒险,而绝大多数生活其中的人能做的也只剩下修补,维持和清理这个体系本身[10]。有趣的是,游戏的后记两章中还是通过约翰描绘出了亚瑟的救赎:来到比彻之愿(Beacher’s Hope)建立起自己的房子,和老婆孩子组建起小家庭,过上一种自食其力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似乎,个体再次被召回了美国立国之初花园神话的愿望当中:既然与践踏一切的工业文明对抗是不可能的,那实现救赎的方式只剩下逃离(尽管很天真),回到西部的安全阀中,尤其是回到那个属于大自然的古老花园神话中勤劳质朴,自给自足的小农姿态中。

在游戏最后,约翰和妻儿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参考文献

[1]    White, J. (2018) Wild West (狂野西部). History Net.

[2]     Smith, H. (1950) Virgin Land: The American West as Symbol and Myth (处女地:作为象征和神话的美国西部).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3]     Turner, F. (1893) The significance of the frontier in American history (边疆在美国历史上的重要性) [R].Chicago:American Historical Society.

[4]     Whitman, W. (1881) ‘PIONEERS! O PIONEERS!’ Leaves of Grass. [online] Available at: https://whitmanarchive.org/published/LG/1891/poems/99

[5]     Peter, L. (2007) The Railway and Modernity: Time, Space, and the Machine Ensemble. International Academic Publishers.

[6]     Malone, J. (1971) An Album of the American Cowboy. New York: Franklin Watts, Inc., 

[7]     Wright, E. (2021) ‘Rockstar Games, Red Dead Redemption, and Narratives of “Progress”’ Open Edition Journals. [online] Available at: https://journals.openedition.org/ejas/17300

[8]     Trachtenberg, A.  (1982) The Incorporation of America: Culture and Society in the Gilded Age. Hill & Wang.

[9]     Kuenz, J. (2001) “The Cowboy Businessman and ‘The Course of Empire’: Owen Wister’s ‘The Virginian.’” Cultural Critique, 48:98-128.

[10] Giddens, A. (1989) The Consequences of Modernity (现代化的后果)

[11]  Rick and Morty (S3) (2013) (瑞克和莫蒂第三季)

  

关于作者

飞天炸鸡,女,1998年出生于湖南怀化。英国约克大学社会学学士,现早稻田大学国际关系硕士在读,同时是彩虹小队成员,西部带善人,P社资深战犯,中世纪欧洲王室研究学家(雾)现在是一个Bilibili游戏/历史区UP主,日常沉迷第九艺术并乐于思考,致力于发掘游戏中的真实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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