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直男神导的陨落,还是被人误解的十年最佳?我们特意「吵了一架」
前言
卡拉克斯新片《安妮特》上周流出资源,想必过了一周多的时间,很多人都看过了,至少是那些从今年戛纳,哦不,去年那场没办成的戛纳电影节之前,就开始期待的人。
《安妮特》在戛纳首映的时候我们就第一时间发回了这部新片的评价➡️➡️戛纳Day1:卡拉克斯的暗黑歌舞片
也翻译了法国《电影手册》对《安妮特》的长评➡️➡️《安妮特》:或许是卡拉克斯的黑暗自画像
最后又发了一篇推送大吹特吹➡️➡️都看了吗?
但是《安妮特》到底好不好看?是不是好电影?决定权还是在每一个观看者手里。目前豆瓣7.1的分数也证明,《安妮特》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爱的“神作”。
特别有意思的是,我看到了完全相反的观点——有人觉得《安妮特》是一部感官电影,有人则觉得它使人的感官枯竭;有人觉得《安妮特》视听很强,有人则不。
所以我们组织了一次小辩论,目的不是吵架,而是让对《安妮特》感兴趣的朋友们(不论你给它好评还是差评)都可以看看对方的观点,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讨厌的电影,有人那么讨厌/喜欢?你好奇过理由吗?
(感谢这次辩论的撰写者:Annihilator,把噗,李冰草。至于哪位是哪位,我就不说了,哈哈哈)
安妮特
Annette
导演: 莱奥·卡拉克斯
编剧: 罗恩·梅尔 / 罗素·梅尔
主演: 亚当·德赖弗 / 玛丽昂·歌迪亚 / 西蒙·赫尔伯格
类型: 剧情 / 爱情 / 歌舞
反方 1#
有些电影费烟,有些电影费脑。有些导演喜欢控制观众,将观众按在座椅上,不得动弹。
有些导演对观众不屑一顾,用冒犯的方式攻击他们,让他们受伤、流血,完成一场“虐恋”。卡拉克斯是那位挥舞着鞭子的人。戴着墨镜,烟不离手,几乎从不出席放映活动。
/ 莱奥·卡拉克斯
他对观众似乎有种天生的厌弃,以至于会说出“我根本都不会想到观众的存在”。这是高智商动物的骄傲姿态,划地称王,诱惑、围捕、狩猎,封堵任何逃逸可能。
《神圣车行》和《安妮特》如同两场盛大的演出,启幕与落幕前后照应。在中间的舞台上,卡拉克斯是唯一的王者,操控手上的棋子(演员),演出一部傀儡戏。
卡拉克斯的电影是闭环、迷宫与圈套,进去便没有出来的可能。你只能放弃自由意志,乖乖就擒,“享受”一场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并为他的垂怜感激涕零,大肆宣扬。神秘教宗已经诞生,操控游戏已经发明,这一点在《神圣车行》里得到淋漓尽致体现。
/ 《神圣车行》剧照
《神圣车行》是一位躲在自己躯壳里的导演,所能想象出来的最为绚烂、高级的世界。拥护感官电影,还是激赏大脑影像,这是一个问题。而我,毫无疑问,站在能最大程度修复并解放为日常庸俗钝化的感知能力的影像。
这是为何推崇女性导演、同性导演、变性导演……的原因,直男导演的感知已经濒临殆尽。卡拉克斯,像他的前辈奥逊威尔斯、库布里克一样,站在了雄性影像思维的顶端。
“我的电影从来不是关于‘想法’(idea),而是始于‘视觉’和‘情感’。” 卡拉克斯说。当诺兰在《信条》里建议“不要试图去理解它,要去感受它”,我们只能当他在放屁。
/ 《安妮特》剧照
卡拉克斯与诺兰是难兄难弟,他们的电影恰好是反过来的:你感受不到,只能开动大脑去理解。戈达尔能够宝刀未老,是因为他永远在学习,与现实世界保持紧密的关系。
卡拉克斯自愿放逐于荒野,在炫目的才华闪现之后,依赖自我挖掘(内耗)续命。 《神圣车行》是一次回光返照,《安妮特》则注定是行将耗尽的标志。
如果歌舞片不能用歌声与舞蹈调动观众的感官,为什么要用这种形式呢?感觉,恰恰与卡拉克斯的创作理念相违背。或许能说一句,我从未喜欢过卡拉克斯,尤其是《神圣车行》。
/ 《安妮特》剧照
倒是《男孩遇见女孩》《坏血》,灵动鲜活,令人着迷,令人回味。“拍电影是我保持孤独的一个方法” ,那就请继续孤独下去吧。
电影需要观众,弃绝观众的电影不是电影。
正方 1#
看完《安妮特》的那个周末,一个问题就像片中Ann的亡灵那样萦绕在我的脑际,阴魂不散。这个问题看起来很简单:“《安妮特》到底是一部怎样的电影?”
然而,回答这个问题却绝非易事。尽管对我而言,《安妮特》是一部好到可以让人把话说死的电影:它,毋庸置疑,将会是今年最好的电影;并且,很可能到了2029年重新回首之时,我会说它是这个十年最好的电影之一。
/ 《安妮特》剧照
但是,这毕竟只是我的一面之词。对于卡拉克斯,对于一位前作正是上个年代最难解、最具争议性的电影之一的导演,一边倒的溢美和膜拜不仅不可能发生,而且还会反过来成为对作品本身的一种懒惰的亵渎。
在对《安妮特》的负面评价中,看到的最多的字眼有:“看不懂”“无聊”“俗套”“歌难听”“视听羸弱”“缺乏调动性”“毫无想象力”“预算不足的水片”……令我倍加疑惑的是,这些标签和字词,与我本人的观影感受恰好完全相反。
这自然也引出了一开始的那个问题:《安妮特》到底是一部怎样的电影?或者具体地说:为什么差评的观众会看到那样一部他们所形容的烂电影,而我所看到的却截然相反呢?
/ 《安妮特》剧照
即便看过再多电影,任何影迷在看一部新片时,所依赖的也绝不可能是阅片量和电影知识,而是自己的感官——眼睛、耳朵。通过这些感官,你接收一部电影;通过这些感官,你享受一部电影。
《安妮特》的优点也正是如此明显地体现于它的感官上——或者,用更“迷影”一点的话术来说,就是它的影像、它的视听。歌舞片(musical)的形式让它首先是一部听觉的电影:所有情节全部由一浪又一浪的歌曲串联。
在歌曲的变奏、复调和旋律的盘旋中,我们被推动着,跟随着一个个人物,走过一个个舞台和剧场,正如《安妮特》开场的“So May We Start?”段落一样,鼓点响起、唱腔降临,我们便从录音室(电影的听觉被建构的地方)走入了街道(电影的听觉所还原的地方),完成了一次从幕后到幕前的界限穿越。
/ 《安妮特》剧照
《安妮特》也是一部视觉的电影。我从未在任何一部新世纪的影片中看到如此华丽的影像:既具备虚拟感极强的数字摄影风格,又拥有舞台布景般的光影和色彩使用,在如此虚浮的情况下,影像整体却呈现出极其古典的质感。
卡拉克斯发明了一种新世纪的巴洛克视觉风格,色彩大胆,富于运动,强调演员的肢体和情绪,让电影充满碰撞与冲突。
在镜头设计和场面调度层面,卡拉克斯也从未掉入传统歌舞片缺乏灵感、调度单调的桎梏之中。我们看到了如此多的大胆的剪辑、叠化和运动长镜头,它们奇异地组合、堆叠,与布景、摄影、表演一起提供了一场盛大的视觉奇观。
/ 《安妮特》剧照
暴风雨中的小船已经是《安妮特》最不惊心动魄的一段;满溢着动能和激情的影像神迹发生在电影的各个角落,像真正的暴风骤雨一样击打着观众的神经。
如果说查泽雷的《爱乐之城》是复古的音乐剧,那么《安妮特》绝对是全新且成功的电影实验,就像《神圣车行》一样,在属于它们的那个十年横空出世。
/ 《安妮特》剧照
《安妮特》唯独不是一部思维的电影,一部大脑的电影。《神圣车行》之后,卡拉克斯似乎总是被人误解为一个打哑谜的创作者,一个善于铺设隐喻和玩弄高概念的电影制作者。但是,这样的观点正是出自对于《神圣车行》的严重误解。
《神圣车行》中许多神秘、难以解释的内容,并不需要去进行本喻还原才可以理解的谜语和隐喻;恰恰相反,它们所代表的的正是一种不可理解的规则,一种世界的神秘,一种形象本体的魅惑。
为何要执着于“为什么轿车会说话”、“奥斯卡先生暗指的是什么职业”这样的问题?《神圣车行》的内在逻辑是自洽的,没有任何不合理或反常之处,只要你不尝试用现实的思维去解构它。
《安妮特》也是一样,观看它,比观看《神圣车行》还要简单,因为它的情节主体是如此通俗,没有任何迷惑性,简单直接。我不知道为何不喜欢它的人会觉得它无聊、羸弱,但至少,那些说这部电影“只有去分析才能发现好处”的观点,在我这里绝不可能成立。
/ 《神圣车行》剧照
而且,或许正是“理解”的尝试将电影从观众身边推远。在《安妮特》的讨论区中,有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安妮特一开始是木偶,后来变成人了?”底下四五个回答没有一个抓住重点,竟然还有人觉得是“预算不足”导致的。
但实际上,如果真的认真看了电影,那么电影中安妮特从木偶变成人那个影像瞬间,足以说明一切,甚至不需要后来的“我要摆脱你们的束缚”这样的台词进行提示。电影不是语言,表意无需精确,符号无需完整,很多东西是不言自明的。
/ 《安妮特》剧照
就像你不会去问《潜行者》为什么要使用黑白和彩色两种胶片进行拍摄,不会去问为什么《重庆森林》开场要用降格镜头,为什么《朦胧的欲望》要让两个女演员扮演同一个角色——只要你相信影像,相信电影,你就自然能明白。
这就是《安妮特》教会我的(如果说电影真的有教化作用的话):相信感官体验、相信影像直觉,进而相信电影。
反方 2#
《安妮特》观影指南之:如何唤醒一个假装沉睡的人?
#01
偏见遮蔽感知能力:没看《安妮特》前,很多人已经打好评分。类似情形还发生在洪尚秀、阿彼察邦、滨口龙介等导演身上。只要是他们的新片,就是“逼格”满满的;为什么?因为《电影手册》推崇。
/ 《安妮特》豆瓣评分
即便拍出是一坨屎,那也是具有艺术价值的屎,值得长篇大论来解析。放过电影吧,给这些优秀的导演一条出路,他们也是人,不是神。
能对一部电影作出评价的,只能是你自己,而不是任何“手册”。每一位杰出导演都会有失手的时候,每一朵鼓起的泡沫都将破灭。
如果“卡拉克斯”遮住了你的眼睛,那就请眨眨眼,好过成为瞎子。
#02
不把《安妮特》当作一部电影(而非“卡拉克斯电影”),将看不到任何新的东西。无知的人只能看到他想看的东西,对违背他观念的东西无动于衷。
我对《男孩遇见女孩》与《神圣车行》做出截然不同的评价,基于两部电影给我的不同感受。电影如何在智性与感性上给予我们冲击,是我们作出评判的基础。
/ 《男孩遇见女孩》剧照
感受的真实性,不是建立在经验上,而是于空无中诞生。欣赏艺术作品,需要拿括号将过往的感知经验暂时搁置起来。
经验在那里,同时又不在那里,那是一种“无”的状态。“无”代表的不是空,而是能生成万物的一种潜能。一个人只有达到“无”的状态,他才能“拥有”世界,此即“成佛”。
#03
“无”作为一种准备,是作品开启身体的序曲。我将生成非我的某种东西,这个过程被称为体验。判断建立在体验之上,体验的强度、深度与广度,是作出判断的依据。
而评论写作,分析的是为什么有这种感受,与电影什么关系,背后的机理又是什么。如果这样做了,电影将作为身体的一部分加注到感知经验里,成为下次评介的基底。
/ 《安妮特》剧照
纳博科夫说,“真正领略艺术带来的欣悦的部位却在两块肩胛骨之间”;而大多数人只会用大脑解析艺术。
《安妮特》能让人感受到 “两块肩胛骨之间的微微震颤”吗?我只感受到了大脑疼痛。割除大脑吧,用你的脊柱和肩胛骨看电影,身体的触动代表着更加真实的你。
正方 2#
对于《安妮特》这样的片子,光停留在指责导演的傲慢或对观众的低估,显然是缺少更加深入的交流。
其实由此可以延伸出很多疑问——比如卡拉克斯与观众的关系是不是天然的“扭打对立”,是否能辨认出卡拉克斯这次背叛了“哪一类观众”,或许这个主语不该是卡拉克斯,而是“谁感到被卡拉克斯背叛了”,如果能理解这句话,自然会发现“观众也是傲慢的”。
正如人不可能绝对自由,观众也无法在面对一部电影时彻底放弃自由意志,在释放情绪时,没必要有被暗杀的错觉,卡拉克斯不过是挑战了我们的意识形态,他不是拥有实权的暴君。
/ 莱奥·卡拉克斯
在《安妮特》,卡拉克斯无疑是具备攻击性的,但他的首要对象是电影艺术,而观众作为完成“观影”这项行为艺术的执行者,当然会被纳入整个图景,那么被冒犯其实是必然的,但恰恰因为我们的“自由意志”没有那么规整统一,才会有不同看法。
比如《安妮特》的音乐真的不好吗,恰似《无依之地》里的音乐真的烂俗吗?
人们只有在拥有“安全前提”的情况下,才会对不那么悦耳的东西加以肯定,与此同时,又会因为过于认同“旋律性内容不那么高级”而急于下判断,这都是固化审美的一部分,好听或者难听,能听或者不能听,这些判断只能提供有限的价值。
/ 《无依之地》剧照
在面对电影或是其他艺术形式,我们大多认为自己已然培育出某个系统而自洽的评价体系,这更像是自我欺骗的假象,因为我们迷恋它带来的“不可动摇”的权威感,事实上,为我们所用的是细碎的喜恶和审美经验,所有“参差”就发生在这里。
所以如果有更深层探讨的必要,就要杜绝整体地肯定或否定,尝试在参差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因为理解一部影片和一位导演的暗门就在这里,就像卡拉克斯在拍片时也需要找到自己和电影之间的暗门,观众也是一样的,尽管这个过程不那么容易。
将卡拉克斯与诺兰并置,固然是偏颇的,很显然,不是因为这两位导演真的有什么“脑系刁难”,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引发了同一个人的反感情绪,这是倒推式的判断,是不负责的。
/ 克里斯托弗·诺兰
不过,卡拉克斯的电影的确有门槛,因为如果不在门内,你就看不到卡拉克斯想要手刃的“无形之物”,看不到他想要冒犯的对象。
或许,还有这样一种可能,当我们感受到鼻尖处有刀光剑影,并因此战栗不已,但没能看见卡拉克斯与我们同样坐在观众席,这的确会带来失落,但卡拉克斯其实是在场的。
很多关于《安妮特》的唾弃词藻,其实是缺乏创意的。因为基本停留在卡拉克斯的“自我亵渎”,一位神级导演的堕落,或是将其电影作为神像崩塌、电影已死的证据。
/ 《安妮特》剧照
不过,对卡拉克斯的“膜拜”本就是被伪造出来的,如果是从这一层面来理解《安妮特》,恰恰说明很多人希望卡拉克斯坐好他的“神位”,并安枕无忧地接受影迷朝拜,但卡拉克斯想要打碎的恰恰是电影之神的泥塑,他会告诉观众,没必要跪得毫无创意,如果观众能像他一样受得起冒犯,受得起尴尬里的血腥气,说不定一切会变得更有趣些。
至于抨击卡拉克斯导演“直男思维”,是我最不能认同的一点了,“直男思维”在很多电影创作中确实是存在的,我们已经看过太多。
关于《安妮特》,很多观众看到像“安妮”这般刻板的女性角色会周身不适,我也是女性观众,但我没有不适,不是因为被男权洗脑,而是当我们看到刻板女性角色的出现,要知道“她”被用来做什么。
/ 《安妮特》剧照
在片中,“安妮”是一个概念,她本就是无血无肉的存在,她是女性角色被好莱坞剥削的证据,能提供这样的证据,本就说明卡拉克斯对此有过透彻的思索。
事实上,卡拉克斯抵达女性主义的路数,不是去迎合当下对女性主义的定义,或是模仿女性导演的方式,而是选择一种“单机游戏”,也就是说,他是用“以概念撕毁概念”的方式将安妮这样的女性刻板角色解绑,这是完成度极高的讽刺手法,是卡拉克斯此前不具备的能力,也是整个电影界正在向女性主义倾斜的另一个佐证。
/ 《安妮特》剧照
因为在卡拉克斯过往的影片中,很少有过这么鲜明的关于女性主义的信息,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火花兄弟”撰写了剧本,但卡拉克斯终归在拍摄过程中表达了自己的理解。
很多观众觉得“火花兄弟”与卡拉克斯的合作让他丧失了自我,这真是对一位优秀导演最具侮辱性的低估方式了,这种合作不是创造力的互噬,而是一种激活,他们把一些东西端到了卡拉克斯触手可及的地方,卡拉克斯拿起并端详,就这么简单。
/ 《安妮特》剧照
卡拉克斯的影片一直是口碑两极的,但令我更欣赏和享受的是,他每部影片划下的分水岭都不太一样。但是透过《安妮特》,至少给了我一个启发,如果一位导演都不想将自己定位,作为观众,很多对他此前作品的归纳总结大都是失效的。
“卡拉克斯曾经怎样,卡拉克斯本可以怎样却没有怎样”,这样的句式多少有点辜负卡拉克斯对观众的期待了,如果以脱口秀举例,什么是好的喜剧人呢,不是只挠你胳肢窝,让你笑得熟悉且安全,而是将有破坏力的讽刺同时对准自己和观众。
/ 《安妮特》剧照
这是有风险的,却接近我们想通过艺术抵达的真相,这终归是承受能力的问题,不是“烧脑与否”的问题,不是服从和背叛的问题。
很多人误把“维持一种权力关系”当作“追求自由意志”,这种错觉放在“电影、卡拉克斯、观众”三者的任意两者之间都是可能发生的,那我们是哪一种呢?
/THE END
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是——永远的神
《安妮特》:或许是卡拉克斯的黑暗自画像
都看了吗?
戛纳Day1:卡拉克斯的暗黑歌舞片
谁是「白莲花」,谁又是「寄生虫」?
他又双叒叕让我们失望了一次
真服了他
这个导演,真够煞风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