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售破亿!!!它会是本月最好看的院线电影吗?
两个月前,《铃芽之旅》入围本届柏林主竞赛,并要在3月内地上映的消息一出,估计很多人都是一脸“没想到”。
毕竟一直以来,新海诚创作的都是青春恋爱物语的动画电影。即使《你的名字。》《天气之子》接连在票房、口碑上获得成功,但可要知道,上一次入围柏林电影节主竞赛的日本动画,还得追溯到2001年宫崎骏的《千与千寻》(第5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
21年的空档,时移事迁,主竞赛的口味调性显然都已经全然不同。在这个当口,新海诚竟然站出来“填了空”。这可能才是大家好奇的原因。
明天《铃芽之旅》就要在大陆院线正式公映。目前《铃芽之旅》预售总票房已突破1亿,成为近3年来第18部预售总票房破亿的影片,也是今年中国大陆第4部预售破亿的院线电影。
今天我想聊聊,新海诚在《铃芽之旅》里究竟做到了什么,能让它走向国际影坛,成为一部突破自我的“集大成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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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系”青春灾难物语
《铃芽之旅》是新海诚继《你的名字。》《天气之子》后“灾难三部曲”的第三部。在前两部中,新海诚展现了他对“世界系”青春灾难物语一以贯之的坚持——
陨石坠落、时空交错、身份互换,新海诚在《你的名字。》里完成了一场青春爱恋与自然灾害互为因果的回环叙事。
为了拯救自己的爱人而毁灭这个世界,《天气之子》将情感羁绊与自然灾害紧密联为一体,去歌颂那些不被理解的爱、少年笃定的选择。
何谓“世界系”?
这是日本动画中的一种类型,其故事大体是将主角少年间的情感羁绊直接与影响世界存亡的重大危机联系在一起,而本该承接危机的成人社会则被隐去——世界因此被提纯,只剩末日危机下少男少女的重要抉择。
“世界系”是混沌的、纯情的,同时也是难以被社会陈规制约的。观众从中很难接触到言之有物的真实社会议题。《星之声》《云之彼端》《你的名字。》《天气之子》等片,都是新海诚的“世界系”作品。当然,它们并不是全然没有社会议题的探讨,只是这些探讨都止于纯爱体寓言的层面。
日本地景
但《铃芽之旅》就不太一样了。它的故事表面上看是标准的“世界系”动画,少女与地震灾害之门产生了链接,并以此踏上奇幻设之旅。但电影的内核却逃离了出来。
某种程度上,它是有点“反新海诚”的。
女主铃芽的人设,是新海诚“逃离”的第一步。
她是一个遭遇童年创伤的311幸存者。
铃芽幼时的家,在12年前遭遇了灭顶之灾。2011年3月11日,日本东北部仙台发生9.0级大地震,引发了空前的大海啸和核泄露,致使22118人死亡。铃芽家位于震源地,她的母亲也成了遇难者。失去至亲的铃芽,只好与阿姨搬到日本南部的乡下九州,尘封起相关的记忆。但创伤却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
时至今日,铃芽已是一名高中女生。因为上学途中偶遇了长相帅气的神秘男大学生,她意外来到废墟,移走了矗立在废墟中的“要石”,因此打开了“往门”。
打开这扇门,人就会在刹那间进入到“常世”。“常世”里躲着“蚓厄”,这是一种会对地表进行巨大伤害的地震源巨兽。由于铃芽打开了这扇门,“蚓厄”也就此被放了出来。
奇景:盘旋在空中即将砸向地面的“蚓厄”
由此,铃芽要从南到北踏足全日本去关门,她的旅途就此开启。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数以万计的生命不会在地震中消散。
以上四个概念,用“人话”翻译一遍——
“蚓厄”:日本的地震之源
“往门”:日本各地废墟之中藏匿的地震之门
“要石”:封印日本地震的吉祥物
“常世”:消散的世界
猫和凳子
那位神秘的男大学生草太先生,实际上是位祖传的“闭门师”,他在旅途刚开始的时候就被“要石”诅咒封印进了一把椅子。
经过以上对影片开篇的描述,大家肯定能对《铃芽之旅》产生初步印象。这是一部以地震灾害为主题的青春物语,也是新海诚首度尝试公路片的形式。而旅程行至最后,也势必指向铃芽要如何进行自我心灵创伤的修复。
难以忽视的是,本片的取材在新海诚电影的序列中,可谓一次转型。相比之前的创作,新海诚这次最大的不一样,就在于野心巨大,而且“直给”。从“世界系”转至“现实创伤修复”,他的社会格局被彻底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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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没见过
如此直面「社会议题」的新海诚
如果说《你的名字。》《天气之子》中的陨石、暴雨,还需要我们观众用联想力,去勾连起它们与311的联系,将它们作为311的一种银幕隐喻;那么《铃芽之旅》则是一篇直截了当地与311进行对话的“叙事诗”,它的每个场景都直接指向了311。
新海诚放弃了隐喻,无数与现实创伤直接相关的内容,被逐个搬上台面。
片中出现的地震场面
甚至可以如此形容,本片是一部以青春少女视角打开的“日本地震史”,通篇都埋藏着被地震侵袭动荡的日本国民心理。
铃芽所到的每一处地方的“往门”,都在日本百年的历史中发生过7级以上的大地震,包括九州熊本大地震、阪神大地震、关东大地震。
她关门的旅程,是一趟反复哀悼、反复祷告,希望每位日本国民都能平乐安康的祈愿之旅;与此同时,也是一趟打开自己心结、安抚自我的旅程。
在此不对影片开篇之后的内容进行过多剧透,但可以说的是,影片在后一个层面上的反转处理异常精妙,不输《你的名字。》中的剧作设计与情感浓度。
铃芽重新前往这些废墟,需要抚慰一段段受灾遇难者伤痛的记忆与情感,才能关上“往门”。
在一扇扇“往门”打开又关闭的背后,更重要的,是离世的遇难者们的情感故事,是生活中一个个值得纪念的瞬间消失之后的印记;同时也是在世幸存者赖以生存下去的一点点温存。幸存者想要记得往事,却不得不尘封记忆,因为记忆过于痛苦惨烈。
类似这些复杂拉扯的情感,在片中被反复呈现。它们既是女主的心结,又是“蚓厄”的力量之源。而能够抚慰创伤的,则是人与人之间单纯的信任与善意。
如此“直给”,非但没令《铃芽之旅》流于平庸,反而让新海诚拥有了一个扎扎实实的“抓手”,行之有效地减轻了他以往剧作语焉不详、逻辑不顺、单薄空洞等争议项。
就算之前不喜欢新海诚的观众,可能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次“言之有物”。更难预估的,反倒是曾经新海诚的粉丝圈层,是否会觉得这样的表达失之况味?
与此同时,这也给《铃芽之旅》入围柏林主竞赛造就了一辆顺理成章的“直通车”,无形间降低了它在国际上的理解门槛,并迅速拔高了它在日本国民性、社会议题探讨与角色情感上的纵深度。
大家能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部直面社会议题、目标准确的作品,与柏林主竞赛的适配度其实还挺高的。最后它也拿到了主竞赛场刊第四(2.7/4)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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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失
与治愈那些“尚未存在之物”
这样说也许可信度不高,但这确实是我在看片时候的直观真实感受——与《铃芽之旅》可以形成同比的,与其说是新海诚之前的那些作品,不如去比对近年来的另外两部日本电影——《风的电话》《驾驶我的车》。
虽然这两者作为艺术电影,与新海诚的动画巨制看起来似乎“毫不着调”,类型与观感更是天差地别。但它们真正重要的内在精神内核,是一致的。
诹访敦彦《风的电话》/ 滨口龙介《驾驶我的车》
在这两部电影中,出奇统一的是,由西岛秀俊饰演的性格阴沉的男性,陪伴着“半陌生”的女性来到她们曾经家的废墟。
这些废墟都是因为地震,或是山崩,或是海啸,成为垮塌了的家庭空间,或是被积水覆盖,或是被积雪掩埋。
在废墟当中,人物已经不是在跟具体空间场景里的对方对话,而是在跟抽象的、过往的自己对话。这种超脱于实在的、存在于精神世界的对话,抚慰着内心被尘封的创伤。
而《铃芽之旅》也有着相似的设计。
尤其是到了最后时刻,新海诚做出了与诹访敦彦或滨口龙介如出一辙的处理手法。他将言语与拥抱的设计,提炼为一种超脱于现实、跨越并折叠所有时空维度的精神领域的抚慰。
批评家藤津亮太曾提到,新海诚作品的母题是“丧失感”。这种丧失不是指,主角丧失掉了自己已经存在的东西,而是丧失掉了一种尚未存在之物。这也是为什么,新海诚总是让男女主角周边的“小世界”,压倒整个社会体系,体现出不亚于整个世界乃至宇宙的重要性。
《铃芽之旅》则要在此基础上加一则:精神的治愈。
在丧失之后,获得新的“尚未存在之物”,甚至让“尚未存在之物”成为治愈失去的源点,这是《铃芽之旅》最终汇聚起来的剧作反转与情感表达。
从这个角度而言,《铃芽之旅》确实是新海诚的“集大成之作”。
“集大成”其实并不是说它“集新海诚过往优点”。
我想说的其实是,新海诚向前迈开了好几步。他敢于离曾经的自己远一点,敢于丢弃固有的一些特质,尝试转型,从而让作品中的情感跨向更辽阔的格局。这是另一种“集大成”。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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