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法嘉谈 | 总法老师分享给大家的阅读书单

输

作为一名法律人来说，“总法律顾问”意味着时光与经验的沉淀，意味着资历同智慧的兼具！

他们就像是大海中的灯塔，天空中的明星，指引着法律人努力的方向。

其实——他们还实力与文采并存，有一颗笔耕不辍的心！

“总法嘉谈”专栏由此而生。

我们将收集总法律顾问们的笔墨佳作，感受他们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专业素养和人生智慧。

站在他们的肩膀上，读法律、看人生、观世界。

文章来源：公众号“三五岁月”

益晨旭

阿迪达斯

亚太区兼大中华区副总裁

总法律顾问

毕业于复旦大学法学院和圣路易华盛顿大学商学院，获取法律学士和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二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先后就职于知名外资、中资律师事务所和跨国企业，担任律师、合伙人、公司人事总监、总法律顾问和合规官等职务。多次被Thomas Reuters评为中国最佳总法律顾问。

2021年精读28本（套）书，比2020年的阅读量下降30%，是2019年的一半。这一年，横跨14个国家和地区的法务工作比前一年得心应手些了，但来自高层的期望也水涨船高了；这一年，新出台的众多法律法规和跟着国策应运而生的各种调控令人应接不暇，但也催生了不断学习的动力；这一年，人类继续和新冠抗争，地球另一端在家办公的同事们将云端会议成倍增加，上午处在亚洲的时区，下午过欧洲的时区，晚上穿越到美洲的时区已经见怪不怪；这一年，抽身实现了疫情后的唯一一次全家游，但加了好几个夜班才补完落下的工作；这一年，参加了更多的社会活动，期冀贡献更多的社会价值，但书香相伴的时光就捉襟见肘了；这一年，用心开发了一个系列五个模块的课程，但愈发觉得书到用时方恨少……

盘点2021，做到了持之以恒地真诚做人认真做事，但减少了的阅读量是无可回避的退步。黄庭坚云：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义理不交于胸中，对镜觉面目可憎，向人亦语言无味。颜之推曰：幼而学者，如日出之光，老而学者，如秉烛夜行，犹贤于瞑目而无见也。2022，守住书桌，守心向学。

一月

01

1.《剧变》【美】贾雷德.戴蒙德

本书出自普利策奖得主、《枪炮、病菌与钢铁》作者戴蒙德。着力分析了芬兰、德国、日本、印尼、澳大利亚、智利、美国历史上解决危机的行为，包括：承认国家陷入危机；主动承担责任，做出改变，而不是推卸责任，以受害者自居；划清界限，确认需要改变的国家特征，而不是盲目地认为自己的国家一无是处；向其他国家寻求帮助；了解其他国家在面临与自己相似的问题时曾采用的成功解决问题的模型；保持耐心，理解失败乃成功之母，多尝试不同的解决方案；思考国家核心价值观中哪些部分依然适用，哪些部分已经过时；践行诚实的自我评估。作者从个人危机出发，转入国家危机分析，再到对美国现今问题和世界未来可能发生的危机进行预测与建议，必须承认作者的书写是很用心的。

有读者评价作者带着美帝国主义的傲慢视角，我无法苟同，不知道这些读者有没有一字一句好好读完全书。作为中国人，我尤其推荐大家仔细读读第9、10二章，看看一个美国人是怎样分析美国的优势和劣势、怎样对自己的国家作出客观中肯的批评。第8章和第11章也值得深入阅读，或于我们有启示或与我们的生存息息相关。最后，无论世界将去往何处，无论前路有着何样的危机，此后经年的每一天，享受平凡。

2.《以平等之名——托克维尔与美国的民主》杨照

这是“杨照的公民课”系列丛书中的一本。通过这本书，作者希望能够呈现什么是真正的民主社会，让那些狂热的民主派了解：民主不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光辉灿烂，更不是一个容易达到的梦想。民主有其众多必要的基本条件，缺乏一定形式的政府、缺乏一定的人民习惯，民主不可能正常运作。同时，让那些反民主的人知道：民主有其高贵之处。民主的高贵，是让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点高贵，有一点尊严，而不是让极少数的人拥有所有的高贵跟尊严。

3.《正念》【美】乔.卡巴金

不必出门去看花

朋友，不必费劲，不必出门

花就在你心里

一朵花绽放千片花瓣

足以提供一席之地

静坐此地，你会在

心里心外、园前院后

看见美丽

4.《永久记录——美国政府监控全世界网络信息的真相》【美】爱德华.斯诺登

这是泄密美国监听系统“棱镜计划”当事人爱德华·斯诺登迄今最为详尽的一本自传型回忆录，记录了他在童年、少年、成年时期的经历，以及自己价值观变化的全部过程。书中内容既反映了现代网络科技的发展，也表现了作者对美国政府监视行为的不安，并表达了他内心深处的反思与告白。这本书在2019年一经出版就遭到美国政府的起诉，可见美国政府多么不想它见光。

二月

02

1.《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2018版）+《共产党宣言》

当代大学生必修的政治课之一，全国统一教材。想了解主流官办学堂的政治课，可以读一读。

2.《故国人民有所思》陈徒手

本书记录了上世纪50年代初至60年代中11位有代表性的，全国一流教授的生存处境：俞平伯、王瑶、傅鹰、周培源、贺麟、马寅初、汤用彤、冯友兰、冯定均、蔡旭、陈垣。一个特别的时代，不容遗忘。

3.《人有病天知否》陈徒手

据当事人的口述，以及大量档案、会议纪录和口述史料，真实地再现了1949年后中国文坛的真实面目，以及众多作家在大环境发生转变时痛苦的心路历程。这些强大而可畏的真实纪录，使那些尘封的如烟往事得以鲜活呈现，从而我们也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的阴晴圆缺和风云变幻。

4.《生活，是很好玩的》汪曾祺

不愧是沈从文最得意的弟子，汪老把生活的琐碎写得那么自然、从容，家常原来可以这么美好、温馨。

三月

03

1.*《黄河青山–黄仁宇回忆录》黄仁宇

和很多人一样，知道黄仁宇是从读《万历十五年》开始的，之后陆陆续续地读了他的大多数书籍，但最推崇的是这一本。与其说它是黄仁宇的人生回忆录，更不如说它是黄仁宇学术思想的集大成。黄仁宇开创了“大历史”的研究方法，将所研究的历史时期往前推三四百年来看历史的来龙去脉，再往后推上百年来解读历史对后世的影响。他旅居海外，心系中国历史，可谓是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将自己的视角拉远，以期看到更加客观的全貌。

无论是人生道路的选择、对时政的判断，抑或是治学的态度，这本书都展现了一个完整的黄仁宇和他身处的那个时代对个人的投影，是非常走心的一部人生回忆录和黄仁宇治学思想史。

2.《佛教的见地与修道》宗萨.蒋扬钦哲仁波切

诸法无我，诸行无常，诸受是苦，涅槃寂静。痛苦的原因是自我，破除我执就得到涅槃。书和人一样，是要讲缘分的。

3.《医学通识讲义》蒋世宁

医学面对的是复杂的生命现象，既是最新科学技术的主战场，也是人类自我关怀和探寻生命意义的最前沿。人在一生中，难免要面对疾病的来临与生命的诘问，以医学的思维面对自我，以科学的方式关爱家人，才是对自己与家人真正的爱。

作者薄世宁为北京大学第三医院重症监护科副主任医师，在一线工作近20年的他，每天面对的是时间急迫、状况棘手、病症复杂的重症患者，他一直在和时间赛跑，努力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基于从医多年的经验与思考，他完成了这部医学通识作品，并希望通过这本书普及医学常识，进而探讨医学的本质、医生的角色与生命的意义，并跨越患者与医生之间的认知鸿沟。本书探讨了生命、医学、医生、疾病、治疗、病患等话题。从医学的基础共识、疾病的缘起，到医疗活动的实质、医学的重大里程碑……全书共七大主题，让医生的智慧为你所用。

面对疾病，人人都该上一次医学院，希望这本书，能够成为我们每个人的医学院。

四月

04

1.《默读》（三本）Priest

作者是娃的上海交大校友，娃是作者多年的粉丝。为了解娃的读书品味，我找来了这一套三本的小说，不得不说案件还挺吸引人的。但也仅限于是好看的小说吧。

五月

05

1.《梧桐四季又一年》吕明方

本书为作者于2019年至2020年间分享在朋友圈中的原创作品，每篇文字在几百到两千字左右，共计105篇。作者希望通过这些个人体验分享自己的一些思考与感情，引起共鸣。本书文章虽短小，所议之事也多非宏大题材，但作者善于见微知著，一句话一个场景，便能引发引申和遐思，于是一篇文章也能让读者回味许久，这也是本书的一大特色。

2.《我们为什么会生病》【美】伦道夫.M.尼斯 / 乔治.C.威廉斯

这是近50年来在生物医学领域里写的很重要的一本书，关于我们的身体为什么这样对创伤和疾病作出反应的有说服力的探索。大多数人都知道达尔文学说。但是现在，在开创一个新的考察进化论和医学的领域里。尼斯和威廉斯博士指出疾病的许多方面不过是进化过程的副作用。事实上，人类和他们的敌人——病毒、细菌和寄生虫之间不断的战争——确实是一场进化史中的军备竞赛，在这场竞赛中，我们人类需要利用关于自然选择的知识使我们永远处于领先地位。

3.《基因传》【美】悉达多.穆克吉

罕见地完整讲述了基因理论的起源、发展和未来，按照时间顺序和故事情节展开，是一部反映基因发展史的传记，也是一部科学家们在探究基因奥秘的过程中攻坚克难的故事，像侦探小说一样，以科学家们不断遇到的新问题为线索步步深入，既深入浅出地梳理了基因理论的脉络，又真实记录了科学家们的合作与斗争、成功与失败。

本书也讲述了基因理论被政治歪曲利用导致的历史灾难和教训，以及基因技术与制度、文化、伦理、道德的冲撞和博弈。有精彩故事，有人性纠葛，有历史进退，是一部有温度的、叙事高超的科普通识读物。人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限接近生命的真相，当我们能够掌控和改造人类基因时，“人类”的概念也许将从根本上发生改变，后人类时代正在来临。《基因传》所讲的故事，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六月

06

1.《纪念碑》王小鹰

作者是我年少时代就喜欢的作家。本书文笔一如既往富有年代感。纪念碑为谁而立？是为了牺牲的英雄还是幸存者？历史的真相不会消失，只是静静地躺在岁月的尘埃里。

2.《中美相遇》王元崇

纽大教授力作。在中美两国的初遇碰撞时分，不同宗教文化观念社会状况，促生的交际关系进退变迁冲突种种，剖析大国交际内涵中（包括周边国家日韩互动），那些看似不关的首尾端倪，潜导了怎样的历史走向，以期引发更深广思量，对现在的中美关系理解，更有深层启示作用。作者是近世中国东亚外教史专家，史料故事详实叙事生动，可读。

七月

07

1.*《重走——在公路、河流和驿道上寻找西南联大》杨潇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重走——在公路、河流和驿道上寻找西南联大》是继《南渡北归》和《西南联大行思录》之后又一本将我拉回到八十多年前，跨越时空去用心感受那一段弦歌不辍的艰苦岁月，并深深为之感动的书作。后两本着力书写西南联大成立之大背景和在昆明立校后刚毅坚卓的八年，而这一本侧重重现西南联大之前身（在长沙成立的临时大学）中300多名师生（是迁往昆明的部分男生和教职工选择的其中一个路径）自1938年2月20日从长沙徒步到昆明，历时68天1600公里的崎岖之旅。

80年后的2018年4月7日，作者杨潇（西南联大三校之一南开大学的校友）从临大学生出发地起步，徒步踏上了这条西迁之路，严格按照当年临大师生所经路线完成了此次重走。作者一路走一路回顾80年前的历史记载，沿途考察了那段历史留下的遗迹，并记录了历史变迁至今日之现状和他徒步过程中的所观所感。作者走了一路，我也跟着他的文字在过去两周的几乎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走”进了临大师生的队伍，在湘西和黔贵的河流、公路、山林、小径穿梭......慢慢地，我似乎理解了，乱世读书是中国知识分子几乎发乎本能的世界观，更是解决他们内心危机的方法论；参加湘黔滇旅行团（当年西迁昆明徒步团的正式名称）的年轻大学生在经历了这次长征之后，从内心相信，参加徒步、继续读书同样也是爱国的表现，而这最终成为西南联大精神的奠基之石。

作者用重走探寻当年知识分子和学生的内心力量，也用这种方式来校准生活的指针，重新确认自我价值和认同，在体力和精神的几重转化中，和前人一道前往昆明这个应许之地。而读者我，则在这个阅读的过程中深感把自己沉浸在文献里只是理解历史的第一步，去现场看看那些地方定会是无价的补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后胸有沟壑，天地广阔。当年的亲历者，日后大多有自己一生的志业，并都能以强烈的信念、长久的忍耐和真正凝聚的心力浇筑自己的志业，建立功勋，这般的刚毅卓绝，无疑在西迁之路上已经消无声息地埋下了种子。

八月

08

1.《学会提问》【美】尼尔.布朗 / 斯图尔特.基利

我们生活在嘈杂、喧嚣和不确定的世界里，每时每刻都被泛滥的信息所包围，大到世界经济发展的趋势，小到个人生活的决策，面对别人和媒体兜售的观点，如果你缺乏独立思考和判断，就只能全盘接受--他们热衷于让你相信这是"事实"，但所说的话往往真假参半。你明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一时又很难找到突破口反驳。即使专家说得再动听，也不一定靠谱，我们有必要依靠自己的大脑，不草率、不盲从，不为感性和无事实根据的传闻所左右。

本书将帮助我们有意识地学习和运用批判性思维，提出批判性问题，对问题深思熟虑，尽力理解那些价值观和我们背道而驰的人的分析推理方式，克服偏见对判断的影响，这样才有可能得出更为正确、理性的结论。

当你能够坦然面对立场和你完全相左的意见，理性判断而不会党同伐异时，当你面对提问和质疑，有能力组织更多确凿的证据支持自己的观点，而不只把声高当有理，或认为别人是没事找茬，有意和自己过不去时，当你能够在对话和辩论中拨开迷雾，识别出对方的逻辑谬误和情感操纵时，世界在你眼中将变得更加有趣、开阔和坚定。

2.*《中国的内战（1945–1949年的政治斗争）》【美】胡素珊

这是美国著名学者、中国问题研究专家胡素珊（Suzanne Pepper）的代表作，就“国民党如何失去大陆政权”这一历史命题从国共两党的政治纲领和策略入手，选取了两党在城市、农村、对待学生和知识分子等方面的主题，系统地分析了为什么国民党在抗日胜利时收获了一笔不小的政治财富后的短短四年即失了政权于共产党的原因。全书没有任何战争述及，也没有加入国际政治因素的分析，仅着眼两党政治较量，是一本严肃、枯燥却分析入理，能让人乐意坚持读完的学术著作。

我读本书的体验整体满意，以5星制打分的话，我的评价是4星。可圈可点之处有：

• 作者的论述基于对政策文件的认真剖析和对政策实际实施及其影响的综合考察，文献量巨大，耙梳细致，令人敬佩；

• 对土改的论述占全书四分之一，全面、客观，观点阐述有强大的论据支持。我尝试用尼尔.布朗的“批判性思维提问方法”来对作者的土改观点进行验证，结果不得不承认作者的这部分论述对我颇有启发且是有说服力的；

• 对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中间阶层）是如何最后有保留地接受了共产党的分析，是全书另一个亮点。课堂历史书告诉我们中间分子具有软弱性、革命的不坚定性等皆未能给出很细致的解析。尽管市面上已经有书对知识分子在两党间抉择做了书写，但大多是就一些特定个人来以点带面。本书则是系统地对这个群体的心路历程做了阐述，读者很容易从中体察到各种挣扎、努力、期冀、愤怒、幻灭和最后的谨慎乐观（或者谨慎悲观）。

本书失去的那一星，归结为阐述略显啰嗦和零星，作为学术著作，逻辑感和层次感没做到很好，这个方面国内学者（比如杨奎松教授和高华教授）就要好很多。但是，瑕不掩瑜，这本书依然值得一读。

3.《寻茶记》艺术生活

附插图的书，描述中国茶叶盛产地、历史风貌和品茶礼仪。推荐给喜欢茶也喜欢地理的朋友。

九月

09

1.《潜规则》吴思

这部以历史为解读对象的著作中，作者以亦雅亦俗、亦庄亦谐的写作方式，叙述了历史上值得人们思考的大大小小的无数案例，在生动、有趣地讲述官场故事的同时，作者透过历史表象，揭示出隐藏在正式规则之下、实际上支配着社会运行的不成文的规矩，并将其名之日“潜规则”，进而指出潜规则的产生在于现实的利害计算与趋利避害。

书中对于潜规则的定义、特征，潜规则阴影下皇帝、官员、百姓的不同处境与抉择，潜规则盛行的社会土壤，以及潜规则何时会萎缩，均有论述。

2.《通往奴役之路》哈耶克

这一本无疑是哈耶克最著名的著作之一，今年特意重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以免争议，不评价。

3.*《筚路维艰的社会主义路径的五次选择》萧冬连

事情越多越需要静心。于我，读纸质书，无疑是最好的释压方式。一页一页认真翻读，页眉页脚页边标注自己的思考，每读完一章，梳理出脉络、整理出核心内容，心中便有了全局的把握。如此这般，读完整本，对作者的观点和论据就非常清晰了，哪些部分有待商榷哪些部分意犹未尽哪些部分深以为然，亦有了评判。萧冬连老师的这本书虽然区区200多页18万字，却足足用了我两个周末的四个整天，读得辛苦但非常过瘾！

萧老师是党史国史界的名家学者，这部书提纲挈领地概括了1949年以来的中共历史，浓缩了他多年对党史研究的心得精华。本书以“中国社会主义路径的五次转向”为主要线索，梳理建国后执政党带领全国人民探索社会主义道路的历程，详略得当，有血有肉，史实、笔法和见解都足见功力，写得非常精彩。最佩服萧老师的，不是从现有理论框架做逻辑推演，而是根据原始文献史料进行细致的扒梳、分析，从史实本身出发不做空洞的议论。字数越少，对于史料和史实提炼与概括的难度就越大，说理的文字功底就越强。18万字几乎没有废话，全是精华，这背后有着萧老师几千万字的阅读量。于是，本书我是一字未跳地精读下来的。

关于社会主义和当代中国历史演进的许多重大问题，作者梳理出来一条从过去到未来的演进逻辑，眼光冷峻深刻。比如，中国为什么会走“运动治国”的道路？何以在人民公社和大跃进之后走继续革命的道路？

作者的回答是：

• 目标模式上的“理性的自负”；

• 激进主义的持续泛滥；

• 计划经济的致命弱点；

• 传统社会主义（斯大林模式）的必然后果。

对于中国现代化的转型，作者说：“如果世界上有两个坏东西，一个是贪婪的资本，一个是腐败的权力。还有比这更坏的，就是权力与资本的合谋与分账。”

何等振聋发聩！

研究中国当代史是一项很有挑战性的工作，萧老师的书写具有深刻的哲理性，对人对事都做到了爱不溢美、恶不贬损的客观和公允。回望历史是为了更好地展望未来，知来路方知前途，作为法律工作者，更应该建立审慎、渐进、尽量客观的历史观。

十月

10

1.《显微镜下的大明》马伯庸

作者力图以冷静克制的零度叙事，替那些生于尘埃、死于无闻的蝼蚁之辈作传，转述他们湮没于宏大历史中的声音。

想要读懂大明，想要读懂中国古代政治，不可只注目于朝堂，亦要听到最底层的呐喊。在一个个普通人的遭遇中，才蕴藏着最真实的规律。

十一月

11

1.《微尘》陈年喜

陈年喜描绘的世界于我是有些陌生的，但读他的文字，于我却是有益的。他的笔触十分凝练和克制，无论这些故事里的人怎样无奈和用力地在世俗的泥潭里挣扎，无论这样的挣扎带来了怎样的苦痛，他的文字里没有泪和悲吼，他只是在客观记录他和如他一般的在社会底层谋生的人的宿命。他所记录的飘摇无根，是一点点也经不起失误的脆弱，是朝不保夕的恐惧，是尽力突围而不得出的无望。他试过了所有的路，都半途消失了。只有书写，由他喂着血汗，逐渐成长，一路相伴，是最终的救赎。

看他经历过的生命，是风中之烛，是希望在世间的破灭。与死相比，每一点活的印记都重得不可承受，笑闹、吃喝、担忧与快乐，近在咫尺的逃离——而死亡轻易而迅疾地抹去一切。

如果没有书写来记下这一切，不知道厚重的生命曾背负过什么。他写自己的父母、孩子，饱含温度，亦令人沉思，“所谓母子一场，不过是她为你打开生命和前程，你揭开她身后沉默的黄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一代人有一代人承接命运的方式，或许他会用自己的力量给这个无限世界一个不一样的解答。”

十二月

12

1.*《清季十年的转折——革命的形成》罗志田

今年是辛亥革命110周年，有必要重拾这段历史，追寻已逝的现场，回溯百年，看我们是怎样走过这以千年计的大变。在读川大罗志田教授今年10月付梓的这本新书的过程中，我常常忍不住去重新翻读人大张鸣教授的《辛亥：摇晃的中国》，感觉还是罗教授的分析更加鞭辟入里。

张教授立论中国没能立宪的主要理由有二：1. 清廷满族当政，作为异族，一旦立宪成功则会成为以汉人居多的中华民族后世世袭不变的皇室，汉人不可接受。故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党人力主“驱除鞑虏”；2. 慈禧太后过世后清廷用人失误，亲贵主政不足以成立宪大事，如若慈禧太后晚辞世两年，立宪或可成，中国历史将改写。我对张教授的第一个观点接受度比较高，但是六年来一直不能信服他的第二个观点。

至今日读完罗教授的书，我肯定了自己内心里的判断，就是共和制取代帝制而非君主立宪制的确立，是有着历史必然性的：在近代权势转移的大背景下，以“小政府”的思维模式推行迅速富强的“大政府”政策，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人才、财政、学理论证、人民智识、政治机构改革和伦理认知的改变……各方面都没有准备好，而事实上清廷也没有时间做准备了。清廷在推动立宪改革方面不可谓不积极，但各方面却仍然觉得慢。从现在的上帝视角来看，可能恰恰是过快的改革步伐带来的各种矛盾拖垮了清廷和它推行的体制内自上而下的改革，并在开国会后发现连体制内自下而上的改革也走不通。

这样一来，另一种自下而上的体制外选项—革命—的正当性和必要性便逐渐显现，并且随着“驱除鞑虏复我中华”口号响亮起来，立宪愈发成为不可能的选项，而从美国回国的孙中山先生推行始自美利坚合众国的共和制就站上了历史舞台。武昌起义将中国一跃至共和制国体，来得突然、迅速，“革命”在中国社会中的吸引力，至此成为日后很多人遇到问题的一个名列前茅的选项。

掩卷沉思，辛亥革命这一五千年未有之大变，今时今日依旧余波未了。

2.*《置身事内》兰小欢

这本书是复旦经济学院兰小欢教授以其课堂讲义为蓝本整理出来的发展经济学著作。读来酣畅淋漓！兰教授未借此书滥觞经济学微观价格机制也没有滔滔不绝宏观周期调控，而是从政府和政策的角度解读我们自改革开放至今走过的经济发展之路。

略作总结：

• 地方政府推动经济发展的模式，优点是快速推进城市化和基础设施建设，缺点是公共服务供给不足，推高了房价和居民债务负担，拉大了地区差距和贫富差距；

• 招商引资竞争中“重规模、重扩张”，优点是推动了企业成长和快速工业化，缺点是加重了政府、企业和居民各方债务负担；

• 土地流转和户籍改革等要素市场的改革可以帮助合理化市场资源配置；

•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去库存、去产能、去杠杆”是防患化解重大金融风险的改革；

• 过去多年“重投资、重生产、轻消费”，优点是拉动了经济快速增长，扩大了对外贸易，使我国迅速成为制造业强国，缺点是经济结构不平衡，消费比例长期偏低，不利于经济长期稳定发展，剩余产能只能对外输出，加剧了贸易冲突；

• “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对政府的发展和转型提出了高要求。

法律人要读法条，也要读政治经济学学者和政府智库的书。前者教我们怎么迅速适用法律解决眼下的问题，后者帮助我们理解法律的来龙去脉和政策背后的深层次问题，从而把握立法意图、把控政策的不确定性，进而预测立法的未来。

管理者多读此类书，对于运筹帷幄企业的走向，调整管理思路亦启发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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