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视点 | 拜登政府对华网络空间战略趋势分析
根据最新信息显示，美国民主党候选人约瑟夫·拜登取得主要关键州的胜利，将当选为新一届美国总统，于2021年1月20日正式就职，结束四年动荡不安的特朗普时代。奥巴马时期美国网络空间国际战略注重制度建设，特朗普打破了这种趋势，采取更具有攻击性和针对性策略，而拜登就任后更有可能将美国拉回网络空间国际制度建设者的角色，重新举起全球互联网自由主义建制的大旗。拜登的当选给中美关系带来了新的转折，特别是给网络空间的竞争与合作带来了新的挑战与机遇。
基于对拜登的竞选纲领、政策主张以及其团队关键人物的研判，拜登上台后将继续延续美国对华的强硬立场，依然将中国定位为首要竞争对手，但在战略实施策略上将作出明显调整。在信息技术和网络治理领域，拜登政府的对华政策将继续以竞争为核心和主线，但在表现形式上有所调整，即发挥多边主义合作和国际制度的力量制衡中国，并构建全局性、系统性的对华战略。但与此同时，拜登政府重视国际规则的作用和专业团队的智慧，这使得中美间的交往与竞争更加有迹可循，且保留了协商、合作的空间；另外，拜登政府更加重视保护美国企业的利益、提升美国自身的实力，因此针对中国的打压力度可能会有所缓和。
拜登与特朗普政府的对华网络竞争策略将有重要不同，主要有三点战略动向需要仔细研判：
强势重回多边主义，打造“民主联盟”
不同于特朗普的孤立主义和单边主义策略，拜登政府将在外交领域重回多边主义轨道。在对华政策上，拜登重视寻求国际合作，建立对抗中国的“统一战线”。拜登曾在《外交事务》杂志上发表文章，全面阐述其外交政策，指出美国应当恢复建制派外交思路，再次“领导世界”，其在竞选和胜选演讲中也重申了这一立场。拜登政府重回多边主义的重要步骤是联合盟友和伙伴。拜登团队提出，要修复并加强与北美、欧洲各国的传统同盟关系，进一步巩固与澳大利亚、日本、韩国的合作，强化与印度、东南亚国家联盟（ASEAN）等的伙伴关系，拉拢非洲、拉美的“朋友”以及其他“与美国拥有共同价值观和目标的国家”，建立更广泛的“民主国家网络（ network of democracies）”。
民主党竞选纲领提出，拜登将在任期内召开“民主峰会”（Summit for Democracy），联合全球民主国家和公民组织，向科技公司和社交媒体公司发出行动倡议，呼吁其“做出承诺，认清自己在维护开放、民主的社会和捍卫自由言论中的责任和巨大利益”。在5G、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和网络空间治理领域，拜登团队提出要联合美国在全球的盟友、伙伴和私营企业，建设安全的5G网络，应对网络空间的威胁。民主党认为，中国、俄罗斯等国家正试图改写数字时代的规则，但美国要避免与其无底线竞争；要在美国的主导下，利用国际合作的影响力来对抗中国，重塑新兴技术在世界范围内发展和应用的规则、标准与机制。同时，拜登要求重视国际组织和国际机制的作用，并强调美国在其中的领导地位，将重返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人权理事会、联合国人口基金、巴黎气候协定、伊朗核协议等特朗普在任期间退出的组织机制，并推动这些组织机制的改革，强化美国的国际领导地位。
构建整体性对华策略，竞争下探索合作空间
特朗普在任期间，针对中兴、华为、字节跳动等科技公司采取“打地鼠”式逐个打击的政策，且外交施政风格以不讲规矩、胡乱出牌著称。拜登政府将扭转这一风格，寻求构建整体性、系统性、有规则的对华政策，不让中国主导未来的技术和产业发展。拜登强调规则的重要性，提出要建立网络空间和技术发展的规则和规范。例如在TikTok事件上，拜登提出在自己任内，将深入调查、征求网络专家的意见，制定合适的应对中国科技公司的政策。这对中国来说，一方面意味着更加系统全面、因而也更激烈的竞争，另一方面也意味着拜登政府将采取全局性、战略性思维，一反特朗普式锱铢必较的狭隘眼光，因而可能在贸易战、技术管制的某些细节方面有所松动。同时，按规则出牌的拜登政府意味着更加有迹可循的竞争，有利于中国政府与企业及时作出预测、应对和调整。
不同于特朗普彻底与中国“脱钩”的倾向，拜登及其团队多次强调，在气候变化、防止核扩散、全球卫生安全等利益一致的领域，可以继续探索与中国的合作。拜登竞选团队的外交政策顾问如杰克·苏利文在接受采访时明确表示，“拜登将以强势姿态与北京竞争，但在有利于推动美国外交政策基本目标的议题上，也会寻求与中国及其他任何国家合作”。
从其竞选言论和团队组成来看，拜登就任后，可能会部分回归奥巴马时期的政策，既包括利用“人权”、“隐私”等问题打压中国，同时也可能意味着在与中国进行有规则竞争的大背景下，探索可以合作的议题和空间。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拜登及其团队重视美国在对华合作中的强势地位，多次强调两国在可能领域的合作必须在由美国设定竞争条件、美国占主导地位的前提下进行。比如，拜登表示将考虑取消特朗普在贸易战中对中国施加的关税，认为应该以强势姿态重启与中国的贸易谈判，借助多边主义合作和国际制度的力量，在国际贸易中规范和制约中国的行为。
强调美国实力建设，重视保护美国企业利益
拜登团队主张，美国的“外交政策将从国内开始”，强调面对来自中国的竞争，美国必须先加强自身的实力。拜登就任后，其对华政策和中美关系的重点将从压制和排斥中国，转向巩固和提升美国的实力。拜登竞选团队多次强调，与压制中国、迫使中国改变相比，美国更应注重提升自身实力，保证在军事、经济、科技等领域的绝对领先地位。拜登在竞选中强调，美国要与中国展开正面竞争，确保美国关键的技术优势。拜登上台后，将加大在5G通信、人工智能等关键技术领域的教育和研发投入，鼓励高科技移民，与盟友及其他先进民主国家合作，巩固美国在技术和网络领域的世界领先地位，而不是简单地寻求孤立和削弱中国。
另一方面，拜登政府将在与中国的贸易和技术对抗中更加注重保护美国企业的利益。拜登及其团队多次批评特朗普对华贸易战和科技战所奉行的保护主义和“焦土政策”导致两败俱伤的后果。拜登团队宣布，将在当选后将迅速采取措施，弥补特朗普政府对华贸易战、科技战造成的伤害，重启与中国的谈判。
美国对外政策往往随着执政党和总统的更换作出调整，鉴于拜登竞选时期的承诺和奥巴马时期的主张，拜登上台后，美国政府对华政策将很有可能有较大调整，因此需要积极研判，提前做出准备和布局，以应对新总统就职后的新动向。
(作者：伏羲智库研究员、清华大学互联网治理研究中心博士后刘金河，清华大学互联网治理研究中心实习生刘欣然、王若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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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avid A. Wemer, "Adviser on Biden’s foreign policy: Start at home and repair alliances," Atlantic Council, Aug 21, 2020. https://www.atlanticcouncil.org/blogs/new-atlanticist/adviser-on-bidens-foreign-policy-start-at-home-and-repair-alliances/
10. Wendy Wu, "US must forget ‘America first’ to counter China challenges, Biden campaign adviser says,"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Aug 19, 2020. https://www.scmp.com/news/china/diplomacy/article/3097858/us-must-forget-america-first-counter-china-challenges-biden
11. David Shepardson, “Some 3,500 U.S. companies sue over Trump-imposed Chinese tariffs,”Reuters, Sep 26, 2020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a-china-tariffs-idUSKCN26H03S
12. Chad P. Bown, "How Trump's export curbs on semiconductors and equipment hurt the US technology sector," 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Sep 28, 2020. https://www.piie.com/blogs/trade-and-investment-policy-watch/how-trumps-export-curbs-semiconductors-and-equipment-hurt-us#_ftn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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