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的孩子晚当家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咱们中国的一条古训,但随着我自己也长大、开始当家,越来越觉得这话不怎么对劲儿。
“早当家”,是说穷人的孩子很小就能体会到生存的不易与辛苦,从而能早早扛起生活的重担,含有一种褒义。但问题在于,穷人的孩子扛起的是什么样的重担?是日夜忙碌却只能以时间或体力换口饭吃?还是以抽烟喝酒吹牛瞎混为人生价值?“当家”往往只是一个新的贫困循环罢了,这种“当家”,有什么值得夸奖的?
在我看来,“当家”的积极意义,应当是突破旧有的观念藩篱、拓宽底层认知,带领家庭去做一些改变,从而最终改变家庭的价值观和经济状况。
咱们以前说的“早当家”,则看起来更像是鼓励穷人的孩子早点当韭菜、早点开始浑浑噩噩的人生——不好意思,那不叫当家,那只能算活着。
穷人的孩子通常“开悟”很晚。就是不再傻乎乎的了,开始认识到社会表象后面的一些深层次规则,开始认识到自己所处的阶层,这个阶层带来的信息是有限的甚至有害的,认识到一些底层观念是愚昧、迷信和无知的,而且也要认识到,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习惯其实已经打上了这些烙印。
认识到这些之后,还要有魄力否定以前的自己,要有足够的胆识和意志去寻求改变,这才是真正的“开悟”,才有机会真正“当家”。
可惜对穷人的孩子来说,这个开悟的过程通常就需要耗去半生。等清醒过来,往往已经40多岁了。富人家庭的孩子就轻松多了——也许在五六岁就已经耳濡目染社交的规则,八九岁就已经认识到了金钱的重要性和健康的金钱观念,十五六岁就已经知道什么是远大而可实现的志向、了解到不同行业的深层次规则,开始探索自我的价值。然而对穷人的孩子来说,十五六岁的时候学到的可能是木讷、混沌、感情用事以及随波逐流,除了极少数有极强自省能力的聪慧者,许多人到二十七八岁了,对世界的认知还是粗浅的。
穷人就是指物质方面吗?其实不是。有的人很富有,但只能当“土豪”,因为认知还属于底层,导致富过一代后迅速返贫;有的人家庭很穷,却有很深刻的认知,一直蛰伏并且寻找机会,最终有所作为。
刘强东小时候,苏北是中国最穷的地域之一。在一次发言中他说道,尽管那时候很穷,经济大环境也不允许自由从商,但他父母一直叮嘱他,不要忘记祖上做生意的那些经验和技巧,有机会一定要去闯,改变自己的命运。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底层高认知——深处泥潭却不忘仰望天空。
最近看了一部非常精彩的美剧:《无耻之徒》,剧中就描绘了一个美国芝加哥底层家庭的日常生活。家中大姐菲奥娜可以说既有雄心又有商业才华,但整日被家庭琐屑拖累——因为父母的堕落,她不得不“早当家”,没机会读大学,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照顾五个弟弟妹妹,整天忙得团团转却毫无意义。她弟弟菲利普,是一个理科天才,但一直无视自己的天赋,整天在底层社区里胡乱鬼混。后来他认识到自己可能需要利用才华去改变命运,一位欣赏他的大学教授也一直试图唤醒他、提携他,但他最后却因为懒得去面试而错过良好的实习机会,却因为不愿意远离家庭而错失了去麻省理工的名额。菲奥娜则在生活的泥潭中尝试改变,让自己的商业天赋小小地发挥了一下,染指餐饮管理和房地产,但家庭教育带来的认知限制始终在制约她做大生意的可能性。菲奥娜一直鼓励菲利普,不要浪费才华,去抓住机会,但“又臭又硬”的菲利普到最后也没有听她的话,宁可去餐厅打工也懒得改变人生,看得人想把这小子揪出来揍一顿。
如果这个剧继续拍下去,菲奥娜和菲利普可能也要到40岁左右才真正突破他们的底层思想烙印,但那时候菲奥娜还有创业的激情吗?岁数已大的菲利普的理科天赋还有机会展现吗?
底层究竟存在哪些教育方面的缺失?我觉得是性格习惯的培养,和价值观的塑造。
底层家庭,父母的教育理念往往比较差,例如“打击教育”的问题就会更严重。孩子说出自己的想法,首先遭到的都是嘲笑、否定或者无视,因为父母的认知中并不知道何为“尊重”,就更不会去尊重孩子了。长此以往,孩子就会失去自我的价值感,开始丧失表达欲,也就变得浑浑噩噩不思进取。
底层父母也很少给孩子培养良好的习惯。像生活习惯方面,不教孩子刷牙、不教孩子重视身体健康。学习习惯方面不注重孩子好奇心的启发和探索,只会用一些刻板的教育方式去灌输。孩子遇到什么学习障碍就只会歇斯底里或者恨铁不成钢,自己都没法控制情绪还指望孩子学会控制。
另外,底层父母还容易教育孩子短视。父母爱占小便宜,孩子看见了就觉得占小便宜是人生大事。父母觉得做一天工赚一天的钱很好,孩子也就觉得这是人生唯一的可能。父母整天算计这算计那,孩子也就失去了对金钱的正确认知。就像有些底层家庭的孩子,到18岁了还没真正自己掌握和健康使用过一笔钱,更谈不上培养投资意识。最终孩子既没有对金钱意味着什么的认知,也没有掌控金钱的习惯和能力,最后理财能力一塌糊涂,自控能力也差,就算赚到一点钱也没法形成有效累积。
在人生选择方面,底层父母的特征是,平常从来不与孩子交流,也不尝试了解孩子的真实爱好和擅长的事情。面对人生大事只有两种决策方式:自己武断专制替孩子选择,或者任由孩子自己随便选择。最后很容易让本就迷茫的孩子选错学习专业和职业方向,浪费更多的时间精力。像本科的专业选择错误,至少会消耗掉一个人10年的精力。
底层的孩子成长过程极其艰辛和漫长,因为父母喜欢“放养”,许多事情都没有人言传身教,也没有意识去获取更好的信息(比如不懂得利用网络寻找有价值的信息,只把手机和网络当成娱乐消遣)。遇到任何事情,又只能靠自己去懵懂碰撞,但每一下这种碰撞,可能都要付出好几年的代价,但可悲的是几年的收获也只是认清了一点点世界的规则,而这些规则在好的家庭里可能16岁之前就已经学完了,那些家庭的孩子,早就在利用已有的认知水平,去深耕某个领域或者探索更广阔的世界了。
世界很复杂、很庞大,而我们很渺小。尤其是作为底层,辛辛苦苦爬到了倒数第二层,看清楚世界的大致模样,但已经耗去半生。
穷人的孩子注定只能晚当家么?我想也不完全是。每个家长从自己孩子的教育开始,认识到教育是需要用科学方法对待的事情,多在网上学一学现代的优质教育理念,终归是有好处的。
所以最后敬告各位家长:想让孩子早当家,请先改变自己的底层观念。
公众号内往期经济分析类文章,点击文字可阅读。
更多话题讨论,感兴趣的话请点击下方关键字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