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就问：“翻墙”打工被没收百万，“阳光警务”系统的处罚决定书里为何不提？

9月23日，一名马姓男子在微博上发帖称，自己“翻墙”访问国际互联网打工，在GitHub平台上领取任务，为国外公司编写代码，在support上回答用户问题，用Zoom软件进行远程办公。

从2019年至2022年间，马先生网络远程打工收入合计105.8万元。

2023年8月18日，河北省承德市公安局双桥分局发送了一份“行政处罚决定书”给他，对他处以警告、罚款200元及没收违法所得105.8万元的行政处罚。如果不服此处罚决定，可于60内向承德市政府申请行政复议，或者在6个月内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事情一传上网，网友们瞬间被惊呆了！

合着辛辛苦苦3年多，起早摸黑编程序，挣的钱全部打水漂了？

这事儿的关键点是：马先生编写代码赚的一百多万是合法收入还是非法所得？

承德警方说这是“非法所得”貌似有点道理——毕竟马先生先要违法“翻墙”，然后才能揽活打工。根据双桥分局提交给承德市政府的“答辩状”，处罚都有法可依，详见下图：

但说马先生的一百来万是合法收入也没有问题，GitHub是一个面向开源及私有软件项目的托管平台，拥有1亿以上的开发人员，400万以上组织机构和3.3亿以上资料库，全世界——包括中国——有无数技术码农在这个平台上揽活打工，工作内容与工作方式完全合法。

有懂行的网友介绍说：.该平台的开源框架国内外有近万家公司在使用，并且通过GitHub揽活不需要翻墙，翻墙和工作没有必然联系。因此马先生翻墙被罚200没有问题，但罚没收入太牵强了。

一位名叫王铁章的律师认为，“翻墙”只是取得收入的条件，不是原因。

此论大有道理：毕竟“翻墙”的人很多，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赚到一百多万。可见马先生赚钱不是靠“翻墙”本身，而是靠自己的本领能耐。

如果因为“翻墙”违法，劳动所得就是非法收入，那网友的这句调侃就成立了——“996”加班也是违法的，因此在“996”期间的收入都是非法收入！

还有网友认为，国内有很多人——包括各大知名企业——都在亚马逊等国外平台做跨境电商，在油管、Tiktok上做视频赚钱，而做这些生意全都需要“翻墙”，如果马先生的一百多万收入可以被没收，那这些人的收入全都该没收。

这显然站不住脚。

还有网友表示，这事发生在承德，不奇怪。据称，承德2022年非税收入为57.4亿，其中罚没金额为9.8亿。

现在，就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前环时主编老胡都看不下去了，他于25日下午发了一篇长长的文章，主要观点提炼如下：

1.中国法律禁止使用非正规方法来“翻墙”获取国际互联网接入，主要是为了保护国内政治和意识形态安全，防止外来价值观渗透。（这是谈立法意图）

2.老胡承认中国需要在保持互联网独立性的同时，考虑到越来越多需要国际互联网接入的人士，特别是技术、媒体和国际交流领域的从业者。因此老胡建议对涉及“翻墙”的案件要进行个案审查，而不采取一刀切的方式，特别是对于那些需要国际互联网接入来进行工作的人士。（意思是抛开立法意图一刀切有点牛虻味道）

3.在承德案例中，程序员马先生的境外工作收入被界定为“非法收入”并被全部没收，老胡对此表示质疑。老胡认为，对中美关系中国要保持冷静，不要在基层过度加强对涉外事务的控制，要保持信心和促进开放。（认为马先生的收入应为合法收入）

必须承认，老胡已经在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地表达了“中肯”的意见。

当事人马先生表示，他将于国庆长假之后向当地法院提起行政诉讼，并公开寻求律师帮助。

至于当地法院最终会作出什么样的判决，我们暂时不得而知，但必须承认，老胡的意见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审理该案的地方法院冷静下来，有利于其作出合理的判决。

关于境外上网问题，我国相关法律制定得是非常严格的，但现实中有许多人因为工作、经营等原因不得不通过非正常的访问国际网站，其中一些人会受到法律制裁，但大多数人都不会被处罚。

这就导致了“严格立法、普遍违法、选择执法”的现状。

至于每一起执法的具体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但承德案中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我在上文中贴出了马先生收到的“行政处罚决定书”的照片，但是进入当地“阳光警务执法办案查询系统”，看到的“行政处罚决定书”的文本却与其有一丁点不同。

虽然两者标题相同、编号也同为“双桥（头）行罚决字[2023]1145号”，但马先生收到的文本中的一句话“没收违法所得一百零五万八千元”却没有出现在查询系统的文本中，此文两份处罚决定书的行文方式也略有区别。

我的理解是：前者是处罚决定，后者是执行处罚决定的通知。

但为何没收一百多万却没有写进公示的处罚决定里，我始终无法理解。如果哪位网友懂的，可以来后台指教一下。

谢谢！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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