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去乡村， 能高质量解决生计问题吗？

生活在小镇，真的可以高质量地解决生计问题吗？让我们用正在进行的工作，来解释我们的观点，探索我们认为的可行性。

位于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溪龙乡的白茶原，地处中国富裕的长三角区域的乡村腹地，距离杭州车程一小时左右，苏州两小时，上海两个半小时，南京三小时，被一众繁荣城市团团包围。

安吉还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句话的发源地，环境美丽，经济发达。我们的乡村探索正在这里进行。

中国乡村需要升级，要建成更为美好的乡村，宜居、宜业、宜游三个条件须同时满足。

位于安吉白茶核心产地的白茶原，宜游是天然的。茶山和葡萄园种植品种虽不同，却在这里共同构成了充满节奏感和韵律的乡村画面，徜徉其中令人心旷神怡；风景优美的江南本就宜居，周围繁华城市环伺，进退两便；最需要解决的还是宜业。

如果有天年轻人选择人生走向时，能把乡村与城市同样对待，乡村不再是个奇怪的、有悖常理的选择，真正一流的世界级乡村才宣告实现。这正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因为理解平台与生态的关系和特性，我们想做的事，是在现有的基础上推动乡村升级。

1984年乔布斯给电脑装上鼠标和图形界面，使得过去只能键入命令进行操作的电脑，一下变成了人人都能使用的工具，奠定了今天电脑的基础。

我们认为中国的乡村同样需要一次这样的升级，需要在现有的乡村硬件上植入具有特殊功能的“插件”，激发出乡村过去不具备的功能，从而让乡村跃升一个新台阶。

因此，我们规划和建设了“安吉创意设计中心”（Anji Creative & Design Center，ACDC）。这是我们的鼠标和图形界面。

ACDC的原型是泰国的TCDC（Thailand Creative & Design Center，泰国创意设计中心）。这个由泰国政府推动的项目，主要目标是为人们创造获得知识的机会，让人们有机会体验和学习来自世界各地的思想家和设计师的工作成果，以激发灵感和创造力。

TCDC鼓励企业与设计师直接合作，旨在鼓励本国人利用设计为产品和服务创造价值，并向外推广和传播泰国设计师的设计作品。这是泰国为文化创意产业而建设的一项基础设施，目前在曼谷、清迈和廊开都设有分支机构。

至于中国，在水、电、网络和道路这些通用基础设施的不断升级中把自己锻炼成为“基建狂魔”。而我们设立的安吉创意设计中心，是另一种形态的“新基建”，是专为创意产业服务的基建——首先是硬件的改变和提升，其次是操作系统的适应性改写，通过为平台增加新功能，增加新的可能性。

 安吉创意设计中心ACDC实景图

安吉创意设计中心有三个基本功能：一是办展览，二是大型设计图书馆，三是通过研讨会、培训、工作坊等形式，为设计师和需求方创造见面机会，进而促成设计师社区的形成。

我们想做的，就是为愿意在乡村短居或常住的设计师，提供一个能支持大家工作的体系。社区推动创意形成有其独特机制，本质上就是建设一个信息的液态流动环境，进而促使社区中的每个人都能因此受益。把人聚集在一起，让信息流动起来，创意自会发生。

我们都是一具雷达，不断在扫描自己的四周，试图发现新世界；同时，我们也都生活在自己的信息茧房中，都会有自己的盲区。我们聚在一起，才能彼此覆盖盲区，发现更大的世界。

当我们是孤岛的时候，每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当我们联合起来，我们能创造出任何单一企业的创意部门都无法比拟的奇迹。在互联网时代来临之前，有些博闻强记的奇才（比如作家阿城），获取资讯能力之强令人咋舌，确实可以以一当十甚至当百。但互联网把这样的独特优势剥夺了。

当一群创意设计工作者在一起，他们各自独特的思维方式、善用的思考工具，连同聚在一起带来的宽广深厚的知识储备，已经构成了肥沃的创意土壤。至于成败——开源开放的社区并不能降低失败的可能性，它降低的是失败的成本。如果失败的成本低到一定程度，近乎零成本，那么尝试的胆量和规模便会增加。这正是社区环境支持创意的基本原理之一。

而且，这里还有最好的学习环境。“三人行，必有我师”，那么，三十人呢？三百人呢？在历史上不断重复出现的一个现象是，最优秀的人总是扎堆出现。一个跑步运动员的最好成绩很少是在独自奔跑中出现的，与强者一起奔跑才是重要的激励因素之一。在一个日益呼唤终身学习的年代，把自己置于一个“被动学习”的环境中，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但这还不够。工作只是创新社区的场景之一。创意作为一种工作属性，最奇特的部分也是其不确定性。它不像机械装配，一小时能加工多少件，给够时间总能完成。

创意工作有时需要独处，去散步，去冲凉，去一个人沉思；也需要与人一起讨论，听听别人怎么想，同时让别人听听自己的想法；有时甚至最好去打场球，什么都别想。创意类工作需要丰富的场景，以及充足的时间。总之，这类工作具有复杂性，不能用一定之规局限之。

安吉数字游民公社DNA实景图

因此，我们着手建设了一个场景丰富的空间，称之为DNA（Digital Nomad Anji，安吉数字游民公社）。这是我们的乐园，也是中国第一个稍具规模的数字游民基地。

理论上，所有连上互联网就能工作的人，都可以称为数字游民。但是否可以成为“游民”，则由一个因素决定：是否需要与“收入来源”靠得很近并一直保持很近的距离。

无论是自由职业者还是无须坐班的企业员工，都会对自己的岗位有个安全性评估，通常与“可替代性”密切相关——一个人所做的工作越是不可替代，他对自己岗位的安全性顾虑越低，也就更容易移动；相反，如果可替代性较高，那么更好的策略就是离雇主更近，以社交关系的黏性增进自己与雇主的关系。

因此，能够成为数字游民的，其中一大类便是对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充满信心的人。不可替代性的背后是独特性，往往指向创造性思考或执行能力。

数字游民中，干各行各业的都有，共性是“自由”。所以，数字游民公社是没有组织架构、去中心化的一群“自由人的自由联合”，又必然带有足够的多样性，是一个创意社区最好的模样。

另外，如果说数字游民是个体的“最小可移动工作单元”，相应地，企业也有一个同样的“最小可移动工作单元”，这就是日本神山町尝试成功的“卫星办公室”。卫星办公室就如同企业中的数字游民。在中国，卫星办公室还是个新生事物。

在不容易被人看到的企业中，有规模不比工作室大多少的小公司，有的则是更小的工作室，经营得都非常成功。他们从事着策划、设计、顾问、财务、营销、广告、会展等各式各样的业务，服务着稳定的客户，提供着灵活、优质的服务，业务能力出色，性价比高，因而一直保持着忙碌的工作状态。

与一般企业相比，他们更像另一个物种，遵循的是另一套逻辑。比如，这类小微企业中有些厌恶忙碌，认为匆忙会影响品质，也不热衷于扩大规模、增加管理难度，宁可保持在一个相对较小的规模，丝毫没有增容的野心。

这类作业模式近似于靠手艺维生的“匠人”的小微企业，规模从几个人到十几人、二十几人，免除了大企业重床叠架的组织结构，也就避免了垂直命令体系的官僚内耗，在创造力方面优势明显。也正因为没有更大的野心，这些运营不错的小微企业还相互发展出了以人际关系为纽带的协同机制，可以共同完成一个规模更大的、超过单一公司能力的项目。

这些“匠人公司”的业务往往来源稳定，无须费力维护客户关系，更不需要去四处出击寻找客户，加之又多是从事创意类工作，它们比一般企业更青睐乡村的环境和氛围。创意、设计、创造力，与之相关的关键词是开放、活力、高智商，要说哪个人群生活形态最多样、最乐于尝试新生事物，恐怕非他们莫属了。他们中间孕育着乡村未来的另一个可能性。

这群人拥有的创新能力，正是乡村所需要的。

城市因其强大的消费力和巨大的规模而成为众多商业组织落脚的首选，在高强度的竞争环境中，钢铁战士们经年累月辛勤工作，把“996” 当成人生的常态，希望能在一片红海中拼搏出人生的未来。

而如果肯调整一下自己的雷达，便不难发现乡村才是未来中国最大的蓝海。这里有整个社会发展的短板，因而也蕴藏着更大的机会。

城市因为人口规模和消费能力的先天优势，一切需求都被放在放大镜下细细挖掘过了，几乎每个问题都有无数的解决方案，资本已经绝望到寄希望于能否“创造”需求了。

但反观乡村，还有无数的问题需要解决，且没有现成的方案可用，因为城市的方法论大多并不适用于乡村。

比如，城市的污水和垃圾都是集中式处理，这是城市的人口密度和规模使然。这种方案在众多乡村是行不通的。在乡村大规模铺设管网来收集污水，把垃圾拉到远处去做无害化处理，成本高到无法承受——而且，越是在经济不发达地区，城市化的处理方案就越昂贵。

比尔·盖茨曾表达过这样的观点：之所以没有人为乡村开发负担得起的污水处理设备，是因为懂得这种技术的人在生活中从来没有受到过污水的困扰。掌握技术能力和资源的人生活在城市环境中，需求离自己很遥远，因此感受不到；有需求的人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因此想不到还有改变的必要和可能。

乡村的需求是全方位的。越后妻有和濑户内的案例说明了文化和艺术对于乡村同样重要，更优质的乡村，渴望新文化、新艺术的生根发芽。

中国的一些乡村，也有了艺术家、文化人建设的项目，尤其是建筑设计师们，正在一点点改变乡村的面貌。但是相比于中国如此广阔的农村，现在只能算是起步阶段，尚在摸索和尝试中，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需要更多人投身其中。

此外，无论是农产品、土特产，还是乡村的旅游度假，相比于日本、意大利、泰国，中国的乡村都尚处于初级阶段，在明显的差距面前，有太多创意方向的工作可做了，不是吗？

以设计和创意创新作为新乡村的切入点，是基于一个洞察——今后一个阶段，让乡村变得更美是显而易见的社会需求。眼下中国的乡村满是漂亮但不舒适的传统建筑，和实好但不够美观的新造楼宇。建设是城市永不落幕的乐章，对乡村也是一样。我们终将一代代进步，一点点改变面貌。

我们相信，能够胜任乡村任务的设计师，必将是一群热爱乡村的人。是否热爱乡村，最简单的一个辨别方法就是当事人是否乐于生活在乡村。好在这样的设计师已经出现，他们的作品正让乡村变得更美，也让生活变得更美好了。

愿意生活在乡村的人，和离不开城市的人，谁更适合服务乡村？乡村客户更愿意相信谁？可想而知。

编后

本文节选自白茶原（上海爱家集团）出品图书：《理想的小镇》（暂定名），本书将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生活书店出版有限公司出版，预计2022年10月发行。

安吉数字游民公社DNA开放内测至今，已经接待了超过一百位数字游民。大家在一起做了不少事情，给村里办报纸、开电影放映会、集体踏青、聚众健身。点击下方图片链接，围观数字游民们的乡村生活。

安吉创意设计中心（ACDC）致力为创意工作者提供激发创造力的资源和工作空间，将创新力量引入乡村，推动创意设计社区的形成，为中国的乡村发展探索一条全新路径。

开放时间

ACDC暂未对外开放

开放时间请关注本公号

联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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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址

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溪龙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