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亚里士多德|优良政体与优质生活

亚里士多德 勿食我黍
2024-08-28




充分研究最优良的政体,须先确定最优质的生活。只要这个问题没有确定,那么什么是最优秀的政体也将无法确定下来。因为在正常的情况下,可以认为在这个政体下的人会引导最优秀的生活。因此,我们应该可以确定两点,首先是什么是最优质的生活,其次是对于处在整体和个体环境下的人来说,这种生活是否一样。


在学术外的讨论中,我们已涉及了足够多的关于最优质生活的探讨,这里将继续沿用其观点。所以任何人都不会质疑我们将善划分成三类:外在的善、身体的善和灵魂的善,而最快乐的人拥有这三种善。没有人会觉得,撇开了勇气、节制、公正或谨慎,一个人还能成为至乐者,而当一有虫子飞过便害怕不已,又或者为了满足其自身对食物和饮料的欲望,会因为半个铜板而牺牲他最亲密的朋友,这些人像小孩或疯子一样心智不全,思想虚无。若讲出这些观点来,几乎所有人都承认,只不过在程度或孰优孰劣上存在差异。有部分人觉得,有一些美德就足够了,但在财资、实物、权力、名声及诸如此类的东西上则应当没有限制。对于这些人我们要说明,且事实上也很容易证明的是:人们无须借助外在的善行去获得或保持德行,相反,外在的善行须借由德行的帮助和引导;而且,幸福无论是从快乐或德行中获得,还是从二者兼备中获得,都属于那些思想高远,品质高尚,在各方面修养良好的人们,而非那些拥有外在的善行但德行却极度匮乏之人。关于这点,不应该只根据生活经历来判定,更需要理性的指导。因为外在的善行都有其局限性,就像某些工具或一切可用之物都具有局限性一样,一旦超出了其限制,对于拥有它们的人来说,只会变得有害无益或者毫无用处;而灵魂中的每一种善,却是多多益善,它们不但高尚而且对人大有裨益。一般来说,每件事的最佳状态都取决于境界的高低。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若灵魂比我们的财物或身体更加宝贵,那么相似的每件事物的最佳状态也将与此有类似的情况。并且,为了灵魂的善,外在的善行和身体的善都应该被考量,一切有智慧的人都应该这样去实践,而不是由于这些事物才去择选灵魂。


我们承认,每个人拥有的幸福与他所具备的德行和智慧以及以此行事的能力相当。上帝可以做证:神所享有的快乐和幸福,是凭借其自身的本性,而并非借助于外在的善行。如此的幸福有别于幸运,因为诱导外在的善行的原因是自发的或偶然的,但正义或节制并非由于机会或借助于机会。与此同理,幸福的城邦也必然是最佳的和正义的。相反,对于那些行为苟且之人没必要讨论所谓的高尚和正义,脱离了德行和智慧,个人或城邦都不存在正义行为一说。以此,城邦的正义、节制和智慧跟每个人的勇毅、智慧和节制之间具有本质的联系。


我们可以将上述的观点作为引论,因为后面不可避免地还要接触到此类问题,但也不能在短短的篇幅中就彻底详述,这也涉及另外一个学科需要探讨的问题。


在此我们假定,无论是对个人还是某一城邦来说,最优质的生活是具备某些德行的,这种德行要有足够的外在的善行去引导做事。若有人对我们的论证持反对观点,本文章将暂不考虑,以后我们将做详细的研究和解释。


接着需要探讨的是,个人的幸福与城邦的安定是否相同,是否有必然联系。这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人会反对说这不是同样的一种幸福。对那些认为拥有财富就意味着良好生活的人来说,国富民强是最圆满的结果;而那些追求僭主生活的无上荣耀之辈,会觉得最幸福的城邦在于管辖尽量多的子民;那些个人快乐源于德行的人,会觉得城邦之内的公民当然是越善越好。如此,则有两个问题需要考虑:首先,相比之下,更应当选取哪种生活?是成为某一城邦的一员,还是成为一个置身事外不参加任何团体的局外者?其次,哪种章程的城邦或哪种政体是最好的?政治权利是使得所有人满意为好还是仅仅使得大部分人满意为好?由于我们讨论的主题是城邦的安定,而不是个人的幸福,所以个人的幸福不在探究的范畴,或将顺带提及,但重点还是着重讨论城邦的安定。


很明显,最优的政体具有这样的特性:其管辖范围内的人民行为高尚,生活美满。不过,即使选择了最值得顺应的生活,那些认可道德生活的人们也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若完全依据外在的善行,政治生活和实际生活是否更为重要?正如冥想者的生活,有人会觉得这才是哲学家的生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有两种生活都是人们所热衷的,即智者式的生活和政客式的生活。但是哪一种生活更值得选取,这是一个难解的问题,对明智的人来说,需要用最高尚的目标来约束自身的行为。一些人认为,对他人实施蛮横的统治会导致极端的不公,而政治化的统治虽然尚算公正,但是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人们对舒适生活的追求。与此相反,一些人主张实用和政治的生活方式,不管对于政治家、统治者还是个人,每种美德都将得到实际的执行。也有一些人觉得只有专制、僭政的统治才是造福人民的政体。事实上就有某些城邦以对邻近人进行专制统治为目标,制定相关法律和章程。因此,尽管大多数城邦的法律较为繁杂,但它们仍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谋求或维护强权统治。就像在斯巴达和克里特一样,它们的教育体系和大部分的法律法规都是为战争而设的。并且,一切有能力发动战争的城邦都会展现其勃勃野心,就像在斯居泰、波斯、色雷斯和凯尔特这些国土发生的情况一样。


在某些地方,甚至会制定法规来加强这种好战情绪,像在迦太基,据说士兵参加过多少次战斗就能佩戴多少只代表荣誉的袖带。马其顿曾经有一条军法规定,没有斩杀过敌人的士兵只能在腰间别一条丝带;与此类似,在斯居泰没有击杀过敌人的人在庆功宴会上不能饮用在众人中传递的酒。在伊卑里亚这个好战的城邦,阵亡者的墓地周围会放置方尖碑,石碑的数量刚好等于其杀死敌人的数量。这样的城邦数不胜数,有些是由于法律造成的,其他的则是来源于风俗。那些勤于思考的人们定然会觉得疑惑:难道政治家们挖空心思就是为了统治和欺压其邻邦,而不管他人愿意与否?政治家和立法者怎么能够做出不合法的事情来呢?没有正当权力的不公正统治是非法的行为,专制即是不公正的。而在技艺和科学等诸多领域中,这些行为不常见到,就如医生不会强迫他的病人,船长不会逼迫乘客充当水手。但是绝大部分人可能都认同,政治等于专制。在自己人之间被认为是不义的行为,人们将其施加在他人身上却不以为耻。并且,只在关乎自己的事情的处理上要求以正义为依据,遇到自己以外的人,就不谈正义了。假如,一部分人不是本质上期待专制,而另一部分人亦不要求专制,那么上述行为就是荒谬的。所以有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应该是对全部人的专制统治,而应该施予那些天生接受压迫的人,就像不管是食物还是祭品,都应该捕捉那些适合食用的动物,而不应当以人作为猎杀的目标。如果真的存在一个独立的幸福城邦,秩序良好,而且这个孤立的城邦具备合适的法律和优良的行政管理的话,那么这个城邦的政策绝不应该以战争或打败对手为目的,因为对它而言,丝毫不存在敌人之说。


很显然,所有好战的民族都会尽量地夸赞和推崇战争,不过战争并不是所有事物的终极目的,而仅仅是一个手段而已。一位明智的立法者会查究怎样才能使城邦和种族融为一体,并使人们过上快乐的生活,尽可能地享受幸福。该立法者颁布的法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更会仔细斟酌与邻邦接壤的区域,考虑对不同的邻人采用不同的方式,甚至考虑如何应对双方的交往。至于城邦的最好政体形式是以何为目的,则需要留待后面研究讨论。


—End—


本文选编自《政治学》,题目为编者所拟。特别推荐购买相关著作阅读。该选文只做推荐作者相关研究的内容参考,不得用于商业用途,版权归原出版机构所有。任何商业运营公众号如转载此篇,请务必向原出版机构申请许可!



点击下列标题,延伸阅读:

伯纳德·克里克|民主政体与民主的两张面孔
罗尔斯|洛克:合法性的基本观点与合法政体的标准
【经典】柏拉图|克力同
议会与王权:双重政体下形成的税收国家 | 大卫·格拉米特
----------------------------------

混乱时代   阅读常识

欢迎读者点击关注,出版机构、媒体合作可留言👇


👇 点击阅读原文查看好书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勿食我黍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