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女友分手后,我实现了跟自己和解|Transtory
受访人Excelsior。图片由本人提供
文丨Fran
受访人丨Excelsior
2019年,经历了一年多的异国恋后,我与最初陪我治疗抑郁的女孩在电话里分了手。
那时我独自在加拿大读本科,在发现她出轨的证据后,我主动结束了这段关系。
25岁,我决定做出改变
与许多跨性别者一样,我的童年贯穿着与指派性别不符的「蛛丝马迹」,也充斥着不少与之对应的「矫正措施」。
在性别概念未深的少儿时期,我曾因小拇指上的红色指甲油被训诫,也曾为了自我逃避而沉迷于电游。
姑父的泰国之旅,让我第一次接触到「跨性别」这个概念。在他绘声绘色地描述当地的人妖表演时,我却对TA们的转变历程产生了兴趣。
然而,由于接触到的信息有限,我脑海中的这一概念长期与「色情行业」「人妖」捆绑在一起,本能的厌弃感让我选择了自我压抑。
在长期的抑制后,我只想伪装成一名正常男性度过余生;但与同龄男生相处时的细节问题,仍然会使我感到不适。
我曾经的舍友经常会直接从我衣柜中找双干净袜子穿走,这令我难以接受。
25岁是我生命中的一个重要临界点。
当我站在镜子前,看到自己极富男性特征的的胡茬、发际线甚至是小肚腩时,我突然被一种深深的焦虑感所支配。
我意识到,我无法面对自己十年后变成一副疲惫倦怠的中年大叔模样——如果再不转变,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
那时,在国外求学的孤独感本身就使我长期处于情绪失落之中,而对于性别转换的焦虑,最终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2018年4月,完成学期考试后的我坐公交车回家。下车后在我面前展开的是一条圆环状的公路,像是一个没有出口也没有尽头的死循环。
在那一瞬间,我彻底陷入了心理崩溃,我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如死了吧。
我无力向他人掩饰我糟糕的心理状态。在对我抑郁症状的刨根问底与追根溯源之下,我挨个向父母及身边值得信赖的朋友出了柜。
有人接受了,有人不接受,但那时的我只觉得一切都无所谓。
无论是与人交谈、玩乐,还是父母安排的旅行,都只带给我一种莫大的失望。生活仿佛只是一系列机械的位移,所到之处只有空洞的同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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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我游回了岸边
前女友的出现,让我看到了生活还有美好可言。我在外求学时,她是我身处黑夜时看到的唯一的光。
我们是在英语学习班上相识的,感情升温后我坦白了自己的跨儿身份。当时她整个人显得非常无措,但为了了解我与跨儿群体,她翻找了不少资料。
最终,温柔的她选择正视自己的感情,接纳身为跨儿的我。
她的接纳曾带给我多么大的勇气,她的出轨也就带给了我多么大的打击。我一度陷得很深,直到在那通视频电话里,我发现了她脖颈上不属于我的痕迹。
分手后,对这段恋情的失败,我既无法原谅也难以接受,这种矛盾的心态折磨了我很久。
在度过了最初的煎熬后,我开始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选择别人?为什么我爱的人明明接纳了我的性别,却还是会选择离开我?
我曾怀疑过,跨儿身份是导致我们分道扬镳的罪魁祸首,直到投入下一场恋情,我才逐渐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后来我喜欢的女孩是个性格活泼的人,思想可爱幼稚,做事有种不切实际的鲁莽劲。我有时喜欢这种单纯,有时又反感她想一出是一出。
但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不少自己曾经的影子。我逐渐意识到,她就像是曾经的我自己。
这样的视角才让我真正理解了,为什么前任无法与我继续下去:
当时患抑郁症的我一心将她当作可以依靠的对象,像抓住一块浮木似的拼命拽着她。在情绪不稳定时,想一出是一出的事我也会去做。
而她承接着我的一切喜怒哀乐,尝试着照顾我,陪我一同抗击病魔,直到发觉这样的生活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我明白,她理想中的伴侣应该有着更加独立的人格。
与前女友的和解也促成了我与自己的和解。失去这块浮木后,我开始学着自己游泳。这一过程很艰难,也会抽筋或呛水,但我开始想着该如何让自己游回岸边。
幸运的是,最终我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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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不是生活的所有
逐渐走出困境后,我开始回顾这段难捱的经历。前瞻的同时,我也在思考究竟应该将「跨性别」这三个字放在怎样的地位。
在确定跨儿身份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性别问题像一团乌云一般缠在我眼前。我的精神就像是被牢牢地锁死,只关心打针、吃药的事,其他任何事物在我眼前只是一片模糊的灰影。
很久之后,我对于生活的感知力才逐渐回归,至少在行路时也能欣赏到路旁的风景,在与人相处时也能照顾到对方的情绪。
在这一过程中,我逐渐发觉生命中值得耗神费心的不只有性别问题,友谊、亲情、学业——很多事物也是同样重要的。如果只将所有生活重心倾向于一个支点,很难取得平衡。
如今,我能在交往中明显体察到,一些跨儿正在经历与我当初一样的心路历程——「跨」的迫切需求像一座山一般挡在TA们眼前、压在TA们身上,让TA们喘不过气,只觉得生活中的其它事物都分外渺小,不见踪影。
这让TA们的注意力多集中于求之不得的痛苦之上,很容易被抑郁的情绪所纠缠。
基于我自身的经历,我希望我的经验能让后来者们少走一些弯路,更快地找到自我认同感的来源。
因此,我乐于倾诉,也乐于倾听,甚至迫切地希望帮助后来者疏解转变的阵痛。我拿出好似在帮助年少自己的热忱,同时也在审视着仍然留在自己身上的缺憾。
强大的共情能力有时会让我成为许多跨儿的倾诉对象,但讨好型人格有时也会让我无意识地过度付出。
在帮助一位跨性别者的过程中,她的举措曾让我几度抓狂。而一位朋友的话最终点醒了我:不要把自己当任何人的救世主,也不要以为所有人都需要你来救。
虽然听起来有一些「自私」的意味,但有一点是我无法否认的:摆出救赎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傲慢,而将帮助建立在自我平衡的基础之上,却不失为自我保护的良策。
无论我最终改变与否,挣扎与矛盾总是会有,而我仍然会在思索中前进。
受访人Excelsior。图片由本人提供
我从未停止过对于自身的关注。从探索自身性向的流转,到健身、烹饪、与不同的人接触……我不断地尝试着各种的新鲜事物。
而在不同支点的串联下,生活变成了一张网:跨儿身份成为我的诸多名片之一,性别问题只作为我生活的组成部分而存在。
而回首审视那片曾经惊涛骇浪、深不可测的水域,我只看到过往的暗沉落在水底,倒映出未来的图景。
我感到前未有过的坦然,因为如今的我已经不再需要任何浮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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