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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音乐成为一种反抗:

44KW 44KW Shanghai 2022-05-11


伊沃·安德里克说:“伟大的被发现的土地同样也是巨大的不公之地。”被激怒作为一个人的责任,音乐家们站了出来 ——


早在 1795 年,英国女性就创出女权主义抗议曲目《Rights of Woman》来捍卫自己的权利;再到贝多芬基于席勒诗歌《自由颂》创作的反奴隶制名曲《欢乐颂》;20 世纪,民谣和蓝调艺术家开始发声以揭示社会的不公:1939 年 Billie Holiday 的反私刑曲目《Strange Fruit》被广泛认为是民权运动的重要催化剂;Woody Guthrie 手持自己的武器,用一把写有“This Machine Kills Fascists”的吉他与法西斯政权抗议到底,极大地影响了 Bob Dylan 和许多其他具有社会意识的音乐艺术家……70 年代,灵魂乐开始取代民谣成为社会意识的输出,朋克也开始为被剥夺权利的青年代言;80/90 年代,硬核场景和说唱音乐开始尖锐发声;再到 21 世纪的今天,抗议音乐从未消失。



“这把机器杀死法西斯政权” Woody Guthrie 和他的武器

六十年代 /“那些能让你相信荒谬的人,就能让你犯下暴行。”

60 年代被普遍认为是抗议运动的黄金时代,在历史上颇有盛名的社会激进主义的这十年,同样也是抗议歌曲最鼎盛时期。从公民权利到反对战争以及介于两者之间的所有层面,抗议音乐的爆发恰逢嬉皮士所代表的青年反主流文化盛行,在游行和冥想中,嬉皮士的理想主义让我们相信终有一处由爱与和平主宰的乌托邦世界,我们必须为这件事去做点什么 —— 60 年代的大部分音乐为正在发展的各种社会运动提供了完美配乐。

Joan Baez 在伦敦的一次反越战示威中表演

六十年代初,民谣音乐在主流中日益普及,Bob Dylan 出现了。《Blowin' in the Wind》是他伟大的作品之一,《时代》杂志称其为“他所代表的所有迷失人群的圣歌”。这首歌帮助团结了一场定义 1960 年代的运动:公民权利。这部经典作品取自他的第二张专辑《The Freewheelin' Bob Dylan》,该专辑于 1963 年发行,比《民权法案》最终通过早一年。今天想和大家分享的是 Bob Dylan 在 1964 年发行的《Only A Pawn In Their Game》“只是他们游戏中的一颗棋子”,歌词辛辣痛击社会诟病,放到几十年后的今天,同样可以表达我们的心声。

“他被教会如何隐匿在人群中如何从人背后开枪在拥抱时出拳如何吊死和私刑处死他人如何藏在斗篷底下如何杀人而不感受到痛苦副警长,军人和地方官员领着工资司法官和警察也有他们的份由始至终,天经地义法律就一直站在他这边”


不管是“爱之夏”的嬉皮士还是六八运动的“街头斗士”,到了60 年代后期,许多左派人士已经开始发现摇滚成为青年文化革命弹药的潜力。在美国,民权运动走向暴力的极端,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与肯尼迪总统之弟罗伯特·肯尼迪先后遭到暗杀;在北爱尔兰,人们奋起反抗英国政府;意大利和法国卷入了社会主义运动的浪潮之中……1968 年 8 月,滚石主唱 Mick Jagger  在伦敦参加了一次反越战集会后创作了《街头斗士》:

“在每个角落,我都听见了游行的沸腾夏天已经来了,这是在街头战斗的时刻
但是一个穷小子能做些什么呢?
除了在一个摇滚乐队中高声歌唱?
因为在这个死气沉沉的伦敦城容不下一个街头斗士!我的名字叫做捣乱
我要呐喊和尖叫,我要杀掉国王我要痛骂他所有的仆侍!”


Rolling Stone《Street Fighting Man》official video


同年,法国新浪潮导演戈达尔想结合影像与摇滚乐的激进潜力,于是拍摄了一部电影,内容是滚石乐队录制《Sympathy For the Devil》这首歌的录音过程,并剪入许多街头抗争的画面。8 月,披头士也发行了一张新单曲,A 面是金曲《Hey Jude》,而翻转过来的 B 面上赫然写着 John Lennon 不含丝毫隐喻、简洁而鲜明的政治宣言:《Revolution》。

Sympathy For the Devil 电影截图


七十年代/
“我谴责我的伤口不公正,只是低头一看,我一只手拿着确凿的枪,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弹药。”

70 年代的抗议运动在 60 年代停止的地方继续开始,越南战争、人权、平等仍然是热门话题,还有持续的种族紧张局势。灵魂音乐开始取代民谣,成为描述社会意识的主要流派。这个时代之下,David Bowie 和 Marc Bolan 用“华丽摇滚”跨越了性别界限,掀起一场惊世骇俗的性别革命;同一时期,英国由叫嚣着“英格兰的梦没有未来” 的 Sex Pistols 和 The Clash 掀起了那场无法无天的朋克运动,Patti Smith、The Slits 和 Siouxsie 则开始带领发起了被日后称为“第二代女权主义”的革命

The Slits 1979 年首张专辑封面原图


七十年代的抗议歌曲相比上一个十年拥有更加多样化的表现形式,更多的音乐风格开始涌现,Bob Marley 和 Peter Tosh 一起在 1970 年代初目睹了海地的贫困和压迫后不久写出了《Get up, Stand up》,”我们要为自己的权利挺身而出”,这首歌是雷鬼音乐中最具标志性的歌曲之一,通过轻松鼓舞的旋律呼吁人们团结起来,“你有时可以愚弄一部分人,但别想一直愚弄所有人。“这也是 Bob Marley 在 1981 年 36 岁英年早逝之前在舞台上现场演唱的最后一首歌。

Bob Marley - Get Up, Stand Up (Live at Munich, 1980)



在嘻哈正式出现之前,充满政治色彩的诗人 Gil Scott-Heron 在爵士、蓝调、灵魂乐等乐器的融合上发表了原始说唱雏形。Scott-Heron 在整个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初期发行了十多张非常规流畅的街头社会批评专辑,但他最著名的作品《革命不会被电视转播》是他 1970 年代第一张专辑中的第一首曲目。Scott-Heron 使用流行文化参考和口号对浪漫化的革命概念进行讽刺性评论,努力将催化剂个性化和本地化,以实现真正的变革,并以发人深省的提醒“The revolution will be live”作为结尾。”革命不会被电视转播,因为革命是一场持续不断的运动。“

Gil Scott-Heron



”革命不会被电视转播,即时回放也不会出现 Pig(代指police)击倒人民的画面。“

在 Gil Scott-Heron 发布这首歌的几十年来,其标题引起了政治活动家和反抗者的强烈共鸣,不断出现在 1983 年伦敦反核抗议活动、2011年开罗解放广场、2013年在基辅、2019 孟买的印度穆斯林和美国”Black lives matter“游行中。《革命不会被电视转播》也持在播放、采样和传播, Snoop Dogg、Gorillaz、Public Enemy、Pulp、Wu-Tang Clan、Elvis Costello 和 Jamiroquai 都曾使用过该口号进行创作。

Gil Scott-Heron - Revolution Will Not Be Televised


八、九十年代/
”错与恶是有区别,当从明显的错误中故意去除清晰度,就会犯下邪恶。“

到了八十年代,MTV 于 1981 年推出,这个专注于音乐的新频道为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以及各种新流派提供了一个全新的平台。美国硬核朋克场景为被剥夺权利的年轻人创造出一种坚硬的声音,这与 70 年代英国朋克场景有着共同的躁动,嘻哈也在这个十年暴发出了更加惊人的发展彼时冷战的结束、消费主义开始兴起,朋克和说唱界的人们找到了共同点,因为针对少数族裔的暴力行为增加,许多贫困地区开始遭受更大的痛苦。一场巨大的反种族隔离抗议运动正在发展。



“Fuck Tha Police”于 1988 年发行,这是最早指出警察暴行和种族歧视的歌曲之一,愤怒的 Ice Cube 在歌中愤怒喊道:“他们有权杀死少数人。”这还是一个末日的预言:平民和洛杉矶警察局之间的紧张局势在 1992 年引发了整个城市的一系列骚乱。


Public Enemy 的《Fight The Power》是嘻哈史另一首经典抗议歌曲,1989 年作为单曲发行,最开始是为斯派克·李的电影《Do Right Thing》而写,后来出现在 Public Enemy 1990 年的录音室专辑《Fear of a Black Planet》中。Chuck D 的 rap 歌词这样写道:“你必须追求你所知道的,让每个人都看到,以便与现有的权力作斗争。” 

Public Enemy

90 年代初,以 Nirvana  为代表的垃圾摇滚开始横扫被大男子主义和种族主义占领的主流乐坛;科特柯本和大摇大摆的男权主义彻底宣战,他在《Territorial Pissings》里讲述了我们如何“必须找到一种更好的方式。”这首歌还用“never met a wise man, if so it’s a woman”来讽刺父权制度。另一首歌《Rape me》也在和垃圾摇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暴女运动中体现得更为鲜明,Bikini Kill 将这首歌作为女性赋权的曲调来怒吼 —— “强奸我,继续,强奸我,打我,你永远不会杀了我。”



Sonic Youth 也通过 1992 年发行的《Youth Against Fascism》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政治观点,《青年反对法西斯主义》具有强大的反法西斯和反种族主义信息:”你身边都是蠢货,你有一个 ku-klux-klan,还有你他妈的战斗计划,你的贫民区正在燃烧。“同时也讽刺了宗教的虚伪:“另一个十字架着火,基督教骗子,A black attack on fire。”

Sonic Youth - Youth Against Fascism



千禧年到今天 /
“愤怒是一种礼物。”


“危险的时代需要危险的歌曲。”随着 9/11 事件的发生和第二届布什政府的黑暗日子,抗议运动来到了新的篇章。在那个时代,颠覆性音乐经常被广播和其他媒体禁止,有时甚至完全被雪藏。预先包装好的流行歌星越来越多,但仍然有一股音乐家和艺术家的暗流,他们决定保持他们政治良知的活力。
《Road to Peace》是 Tom Waits 的三碟杰作《Orphans: Brawlers, Bawlers and Bastards》中的一首反战歌曲。这首歌以一种只能来自 Tom Waits 直率的诗意来描写以色列/巴勒斯坦冲突带来的伤痛。“也许上帝自己迷失了,需要帮助。他迷失在通往和平的道路上。”

System of a Down 在 9/11 被中断后,Serj Tankian、Daron Malakian、Shavo Odadjian 和 John Dolmayan 以复仇的方式回归。“现代全球化,加上谴责,不必要的死亡,斗牛士公司用盲目的旗帜来操纵你的挫败感,制造同意是游戏的名称,底线是金钱,没有人在乎,每小时有 4000 名儿童因饥饿而离开我们,然后你们用数十亿美元做炸弹,制造死亡淋浴。” 

System of a Down - Boom! official video



《Paper Planes》出自 MIA 2007 年的专辑《Kala》,这首抗议歌曲谴责暴力和对移民的刻板印象。作为一名拥有斯里兰卡泰米尔血统的英国艺术家,她将自己视为种族定性的受害者。关于她的签证问题,早在 2006 年,她就因为歌词中的政治内容而被列入国土安全部风险名单。这首歌采样了 The Clash 的《Straight To Hell》(也是 80 年代最好的抗议歌曲之一),虽然音乐风格完全不同,但 MIA 确实是 The Clash 叛逆朋克精神的化身。这首歌的枪声暗示着一场抢劫,但 MIA 声称它们有更深层次的含义:抨击向第三世界国家出售枪支并从中获利的军工联合体。




我们再往近一点说 —— 2016 年,约翰列侬的儿子 Sean Lennon 用一首《Ohmerica》精心设计了一场对政府保密谎言和大规模监控的大型控诉:
“我们知道你什么时候睡觉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最好不要质疑你被告知的事情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中我们正在阅读你的邮件窃听你的手机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会派出无人机”


这个月,Pink Floyd 重新聚在了一起,录制了他们这 28 年来的第一个作品:一首反对乌克兰战争的抗议歌曲《Hey, Hey, Raise up》,这首歌是围绕 Boombox 乐队的乌克兰歌手 Andriy Khlyvnyuk 的一段刺痛的副歌而建立的。Pink Floyd 的 David Gilmour 说这首歌是“对入侵和平国家的超级大国的愤怒”的表现。但它也旨在鼓舞乌克兰人民的士气,并呼吁“和平”。

Pink Floyd - Hey Hey Rise Up (feat. Andriy Khlyvnyuk of Boombox)



2017 年末,牛津词典揭晓年度词汇:“青年震荡”(youthquake),用以概括年轻人在时下的社会转折中忽然爆发的影响力,而音乐将永远作为我们生活世界的镜像。请让我用伟大作品《愤怒的机器》的作者 Zack de la Rocha 先生的四个简单而准确的话作为本篇的结尾:“愤怒是一种礼物。”


撰文:uu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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