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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前的今天,希特勒成为德国总理。这段历史给今天的德国带来哪些教训?

原冰 温史而知今 2023-02-02





    九十年前的今天,即1933年1月30日,纳粹分子攫取了政权,并为世界带去了可怕的后果。历史学家安德里亚斯·威尔辛认为,这段历史带给我们的经验教训便在于,我们必须保持警惕,必须积极地捍卫民主制度


采访人:Alexander Steininger

受邀嘉宾:Andreas Wirsching

译者:冰原

发布时间:30.01.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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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新闻》:1933年1月30日,希特勒并没有通过暴力推翻旧有的政府,而是通过定期的政权更迭上台。这是如何实现的?


威尔辛:纳粹夺权有两个重要的前提。其一,议会民主制从1932年起便不再能够真正有效地运作。频繁的政府更迭造成了权力真空。其二,纳粹党逐渐发展为一场大规模的群众运动,它不仅仅只局限于街头,还进入了国会。因此,国家总统兴登堡代表的魏玛共和国的保守派精英们便试图操控这场政治运动,并将其用作自身的权力基础。虽然兴登堡始终不愿任命希特勒为国家总理,但在帕彭的强烈建议下,他最终还是这样做了。事实证明,他们的计划彻头彻尾地失败了,希特勒在权力斗争中击败了那些协助他上台的保守派精英。因此,1933年1月30日这个日期警醒告诫着民主派人士,绝不与右翼极端分子或任何极端分子进行合作。


《每日新闻》:希特勒上台后仅用了数月便将魏玛共和国转型为独裁国家。他是如何做到的?


威尔辛:在成为国家总理的数周后,希特勒藉由强大的政治压力与恐怖手段成功地推动了《国会纵火法令》与《赋权法》的颁布,由此在事实上废除了《魏玛宪法》赋予的基本权利,因为希特勒此后能够绕开国会直接颁布法律。


    对我们当下而言,隐藏其背后的机制值得细察:由于纳粹分子成功地让人们相信,它们是通过合法途径获得了国家权力,它们便获得了司法与行政机关(包括警察与行政执法部门)的支持。诚然,这些部门此前并不排斥右翼的意识形态,但由于它们相信或愿意相信纳粹党人的行为完全是合法的,它们便立即投入纳粹的怀抱里。除此之外,希特勒还将媒体同质化(Gleichschaltung),残酷地迫害反对派。


    我们今日也可以在其他一些国家身上看到类似的民主制度瓦解的机制。最显而易见的无疑是俄罗斯,但土耳其或匈牙利也有类似的现象出现,只是程度较弱。


《每日新闻》:我们当下的民主能够从中获得怎样的经验教训?民主国家如何避免从内部被推翻?


威尔辛:1933年的经验教训在于,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不能悔之晚矣。为此,我们首先必须要意识到什么对民主构成威胁,并采取法权框架下允许的反制措施。我们必须以非暴力的形式应对民主的敌人,积极地捍卫法治国家与民主制度。因为,一旦失去自由——就像今日的俄罗斯那样——,再采取行动便将面临极其巨大的困难。


《每日新闻》:许多国家重又强烈地渴望强大的领导人物。这是为什么?


威尔辛:我们生活的时代在某些方面能够与1920、30年代进行比较。即使在今天,简化复杂世界、给出简单答案并建立起敌我对立的二元关系的渴望依然存在。这也包括所谓的“作为人民的我们”与“腐败的精英分子”之间的对立。在这样的时代,人们也愈加希望出现某个简单粗暴地砍断戈耳狄俄斯之结而后说“就是这样”的人物。


《每日新闻》:欧洲的右翼民粹主义分子便从这种需求与愿望中获利。


威尔辛:魏玛共和国与其终结也告诫我们,绝不能与极端分子达成任何错误的妥协。极端主义政党总是会试图利用、操纵民主派合作伙伴,最终在公众面前羞辱它们。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必须对右翼画一条明确的红线。


《每日新闻》:德国今日的民主制度有多么牢固?


威尔辛:相比于魏玛共和国时期,我们今日的忧虑要少很多,因为我们商界、媒体、政界、司法机关等绝大多数领军人物与精英都拥护《基本法》,自觉有义务捍卫民主。此外,有80%的选民参与了上届完全民主的联邦议院选举,这便标志着这个制度的稳定。


    然而,我们必须牢牢记住,民主制度的威胁之一便是,它自身丧失了解决问题的能力,最终导致越来越少的人还相信能够以民主的方式解决问题,换言之,它无法针对那些重要的挑战给出令人满意的答案。这确实十分危险,但德国还远远没到那个程度。


《每日新闻》:那其他国家民主制度的稳定程度呢?比如说美国?


威尔辛:就美国和巴西而言,好消息是,那些无疑具有独裁潜质的政府最终还是能够因选举失利而下台。然而其代价却是政治与社会的分裂日益加剧。这便威胁到民主制度。


    我认为,我们确实需要担心美国,因为美国社会当前的裂痕如此之深,以至于人们无法再理所当然地遵循共同的游戏规则,而这一点对民主制度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每日新闻》:我们如何才能让人们重新相信民主?


威尔辛:这是我们今日需要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在我看来,重要的是寻找到新的政治参与的形式,比如说,政党有必要更多地向社会开放,更好地倾听社会的声音与,更好地与融入社会。在美国,许多人仇视华盛顿的政治精英,是因为他们表现得高高在上、自负傲慢;而在德国,选择党自然也在老生重谈着这同样的观点。


    随着政治参与的扩大,解决问题的能力也会得到提升。虽然我们现在有时确实能够成功解决问题,但是,如果政府官员与民选代表更清楚地了解人们的期望与问题,那么他们将比现在更加形式有效地解决问题。❖



原文出处:

https://www.tagesschau.de/wissen/forschung/ns-machtergreifung-demokratie-1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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